這倒真不是撐強。最初拿到蕭起的令牌時,白十三不是沒想過回來能用它來出狐假虎威。但如今形勢一變再變,先是他沒回平遠侯府,再是他如今的實力。如今白十三不敢說是天下無敵,也能稱得上是一句絕頂高人了。這樣的人物,見了皇帝都用不著跪。甚至皇帝還得客氣待之。區區一個侯府……要不是他如今還沒展現出真正的實力,恐怕平遠侯早哭著喊著上門了。“就是去看看他們又要搞什麽鬼而以。”白十三道:“順便在京城露個麵。”見他如此說,蕭起便沒說什麽。他這幾日也是著實的忙,畢竟出門一趟剛回京,再加上年前那道聖旨……的確沒功夫也抽不出時間陪著一起過去。不過馬車是備好的。人也是這段時間經常跟著白十三的兩個,有他們在,白十三基本不用操心什麽,到地方直接下馬車就行。王姓是大姓,王家也不是普通人家,要不平遠侯也不會把嫡女嫁過來。更別提,他這段時間打聽過,平遠侯府那幾個姑娘性情各不相同,這個嫡長女年紀最大,也是最重利的一個。這場宴會當然不是由王老爺子發起的,而是由王府的大少爺。也就是平遠侯府那位嫡長女的夫君。這位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氣,再加上背靠王家,因此這一回來的人也不少。起碼目前看來,門口還是挺熱鬧的。王公子正同幾個剛來的客人聊著,似乎一時顧不上他。那邊立即有小廝上前,引著白十三往裏走。進了門,一邊將白十三往前院的水懈那邊帶,一邊說著話:“今日來的客人有些多,大少爺忙不過來,不是故意慢怠您的。”這中間,還時不時的往白十三的身上瞅,似乎想要看清楚他是個什麽態度。大少爺交待了,如果對方生氣,就拿出‘你乃夫人親弟,都是自己人,怎麽不懂體諒’的說詞。若是這人壓根不懂京中這些彎彎繞繞,就想法子把這其實是大少爺可能在故意慢待的事情說出來,引他生氣,再講出方才那一套,好顯得他什麽都不懂,偏要裝樣子還愛麵子。然而這小廝瞧著白十三,發現竟瞧不出對方的心思。白十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目光也不見有多犀利,卻讓那小廝長了長嘴,剩下的話愣是說不出來。小廝趕緊垂下頭去,心道這模樣這氣質這態度……如果不是提前看過畫像,方才在門口時,他壓根都不會敢認。這真的是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少年麽,京中那些公子們也就是如此了吧!白十三隻看了他一眼,這點兒套路他門兒清,隻是以前還沒遇到過,這還是第一回 。“還怪新鮮的。”小廝聽了趕緊道:“那是,府上的景都是老太爺當年親自布置的,在京中那也是排得上號的,尤其是後院的竹林……”雖然白十三說的新鮮不是這個,但不得不說這王府的景的確不錯,兩個字形容,就是雅致。一看就知道府上的人很有底蘊。這個底蘊不是指別的,指的是在詩書上麵,住的肯定是在這一塊有名聲的大人物。就是可惜了,院子是好院子,人就不一定了。光看那位嫡長孫搞出來的這一出就知道,心思雜多,小道伎量,不是個能安心做學問的人。後麵,王揚恒已經帶著一串朋友走了進來。他像京中大部分的世家公子一樣,風度翩翩,溫文有禮。“十三弟已經來了啊,那正巧,一起進去吧!”好家夥,一張口就是完全的忽視腔。你已經來了啊,我都沒看到!再加上既然你已經到門口迎人,偏生迎完朋友就回來,這不擺明著是不打算管我。這還真是一環套一環,力求讓白十三感受到不舒服。讓他知道,京中不比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哪怕你是侯府少爺,也沒幾個人會瞧得起……這時,王揚恒旁邊一位公子開口道:“十三弟?”王揚恒好像深怕別人不清楚似的,立即解釋:“姓白名十三,十三弟目前還沒回候府也未改回名姓,隻能這般喊。”其他人均是一副了然的模樣。“原來如此,這事兒我也清楚,聽說是回京了沒回侯府,反而是去了淮王府上居住?”這是先暗指他還沒認祖歸宗,再試探他在淮王府上這事兒。白十三以往當閑王無人敢惹,這一世在鄉下人人都直來直往,也是少見這場麵,不由新鮮極了,倒是配合了一下:“這位兄台?”他看向走在左手邊的一位公子,問道:“敢問兄台回府是走哪個門走。”這人今天是被請來打配合的,但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壓根想也沒想的就說道:“當然是正門。”他還當是白十三初到京中不懂規矩,很是傲慢的給他說道:“你不是走了偏門吧,那也無妨,雖說我們一向很少走,但偶爾特殊情況也是有的。”“原來如此。”白十三張口就是:“我觀公子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府上規矩定然很好。”這話誰能接‘我府上規矩其實不好’,當然是立即肯定了。王揚恒隱約覺得不妥,正要打斷,卻已經晚了,就聽白十三說:“那就是平遠侯府的規矩有問題了,他們竟然讓我走角門。我雖長在鄉下,但我們那兒的戶富鄉紳們家,主子都是走正門,隻有下人才走角門……當時我就一時氣極就掉頭走了。這幾天還一直以為是自己小地方來的,不懂京城的規矩,結果竟大家也是這麽個規矩,那是侯府沒規矩了?”王揚恒:“……”其他人:“……”好家夥,這一下,平遠侯府倒成了沒規矩的那個。不過平遠侯府這事兒幹得確實是……有幾位公子互相打了個眼色,心說這事兒倒是稀奇,回頭倒能拿出去說上一說。倒是王揚恒,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話要是傳出去,平遠侯府又得丟一次人。他咬牙想著,原本以為不過是個有些小聰明的,結果這麽不好對付。白十三愉悅的看著這一幕。小小今天沒現身,而是‘印’在他衣服的袖口上,此時不由笑道:【你可真厲害,那話說得啊真叫一個白蓮花……不行不行我得記下來,以後需要的時候用來懟人。】白十三:【你學點兒好的吧!】因為他那一翻話,導致現在氣氛略微有點兒怪異。白十三也不在意,一邊和小小鬥嘴,一邊繼續往前走。心道:配合歸配合,讓他吃虧卻是萬萬不可能的。今天跟著他的兩個人,一個在外麵看著馬車充當車夫,另一個跟了進來。但剛進來就被這些公子的人給拖住了,白十三心知他們要搞事,所以也就示意他幹脆去歇歇。這不,果然……“前麵他們已經玩上了,竟不等我們。”一片沉默中,王揚恒瞧著前麵的場麵,趕緊轉移話題。其他人今天能來,還特意被他放在最後迎進來做這個戲,顯然也不是跟王家有怨的。聞言當然立即跟著笑著:“是啊,投壺,他們倒是會玩兒。”“那咱們也得快些,今日贏的人可有彩頭。”說話間,眾人便帶著白十三到了地方。王揚恒笑眯眯道:“十三弟可玩過,沒玩過也不要緊,挺簡單的,可以試試……京中盛行這些。”小小翻譯道:【懂了,這話是說,我們都玩兒,你要不會就太low了。】白十三心說回頭得給他請個先生,好好學學四書五經。一邊笑著道:“倒是玩過,隻是……”“玩過好。”王揚恒立即道:“玩過好啊,那來一場?就是玩得不好也不要緊,試一試?”白十三猶豫了一下:“這樣好麽?”“沒關係的,都是相熟的人,不論你投的怎麽樣都沒事。”王揚恒既然這樣說了,白十三當然就上場了。就見他拎起一根羽毛箭試著比劃了一下,王揚恒一看就笑了,這連架式都不對,一看就是根本不會。他已經準備好了,等白十三丟完人,再讓他們中投壺最好的,能閉著眼睛轉身中的那位上來,好好的壓一壓這個鄉下小子的威風,讓他知道就那點兒小聰明啥用沒有,京中……就見白十三可能是比劃得煩了,幹脆把另外九根羽毛箭一把抓起,同先前那根一起,直接全拋了出去。這不得搞個天女散花?眾人都愣了。王揚恒更是冷笑一聲,這怕是覺得這樣一來,十根之中總能中個一兩根吧!愚蠢。那壺口那般小,最大的可能是一根不中……這樣也好,雖不能見到他一根根投完,卻都不種,越投壓力越大,覺得自己無能的樣子,但這樣……“什麽?”王揚恒驚叫出聲。隻見那十根羽毛箭並未如同他所想的那般散開,而是越聚越緊,最後穩穩的全落到了壺中。其他人也是一愣。這哪裏是不會,分明是個中高手啊!幾個陪著一路走來的公子,想起先前白十三那一翻看似隨口直言,卻直扒平遠侯臉麵的話,不由想著:這位鄉下來的侯府少爺,真的有傳言中那麽蠢麽。如今看來,傻是假的,不光假,還假得離譜。這壓根比正常鄉下出來的少爺都要聰明得多,而且對京中這些事,瞧著也不像是一無所知。是淮王的人曾與他提起過麽。但就算淮王派人教過禮儀,但能學得這麽快,也非一般人。他們願意陪著王揚恒鬧這一出,全是因為這其實算是平遠侯府的家事,王揚恒出麵,他們隻需看熱鬧便罷了。而且還可以順便試探一下,淮王不好下手,這人可是一直住在王府,或許能知道為什麽淮王會願意讓他住呢……但現在看著,恐怕目的是不容易達成了。也是,就淮王那凶殘的模樣,一般人哪敢往他身邊湊。這位不僅湊了,而且看著還混得挺好。王揚恒卻是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笑得勉強:“十三弟,你先前還說你不會……”“我沒有。”白十三道:“我是說我玩倒是玩過,隻是……”他沒細說,但這一回,誰都能聽出來,後麵跟的絕對不是玩得不好,而是似乎覺得,自己隻要一出場,旁人就沒一爭的資格,會不會攪了大家的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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