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明舒這話聽起來,有點像是在吃醋。人魚也的確是對配偶占有欲強的生物,不過僅僅隻在發情期期間。修訖耐著性子:“你發情了。”他自然不會允許明舒去找的海蛇或人魚,拖下去隻會讓他更加難受。明舒嘴硬:“我覺得我沒有……”修訖不再出聲,輕輕揉著明舒的後頸,讓他放鬆下來。他知道明舒喜歡他身上的氣息,這是他挑選配偶的步驟,隻不過備選隻會有修訖一個而已。這氣息也會讓明舒的焦慮和惶恐得到緩解,他一定還是一條剛成年不久的小人魚,沒有體會過這種滋味。修訖的動作突然變得溫柔,不斷親吻著明舒的臉頰與鼻尖,撫順著他的脊背。他不再強硬,明舒便有些招架不住,他難受了一整天,身體內外都像在渴望著修訖的接近與觸碰。僅存的衣物被扔到一邊,修訖身上卻還穿戴整齊,明舒靠在他懷裏,神態逐漸迷茫與恍惚。他臉上發燙,躲不開修訖的手,聽見修訖在他耳邊問:“喜歡用人形?”明舒大腦遲鈍:“……什麽?”一條新的提示音將明舒喚醒,他打開係統,看見夏竹已經發來了好幾條消息。【私聊】夏竹:不知道誒,怎麽了?【私聊】夏竹:我去幫你問問【私聊】夏竹:海蛇成年後確實有發情期【私聊】夏竹:人魚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沒聽說過誰有這種症狀,我們是玩家,應該和npc不一樣吧?【私聊】夏竹:是發生了什麽事嗎?【私聊】夏竹:我又仔細問了一下,海蛇的發情期是在春季,現在還早著呢,不用擔心明舒愣了一下,終於清醒過來,一把推開修訖,抱著被子縮到角落。他剛才還十分乖巧,修訖沒有防備,就這麽讓他逃了。修訖懷裏一空,耐心也即將耗盡:“又怎麽了?”明舒眼裏又泛起淚光,不知究竟是害怕還是委屈:“你騙我……”海蛇根本不會在這個時間進入發情期,根本不像修訖所說……他就是忍不住了,所以隨便找個借口誆騙自己。要不是有夏竹幫忙,他可能還會一直被蒙在鼓裏。修訖沉默不語,又想故技重施把明舒抓過來。明舒這一次反抗激烈,裹著被子滾到床下,他慌亂之中抓住床頭櫃子上的什麽東西朝修訖砸過去。修訖輕鬆躲開,看著明舒慌不擇路,往房門的方向逃。他裹著被子行動不便,還未摸到門邊,一條粗壯的黑色蛇尾纏住他的腰間,將他卷了回去。明舒重新回到熟悉的懷中,修訖眼底壓抑著怒意:“我沒有騙你。”他當真連自己的身體狀況都不知道?他真的是一條人魚嗎?明舒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眼看修訖生氣了,大半張臉都縮進被子裏:“你又這樣……”蛇尾還纏在他身上,修訖知道他害怕,知道他逃脫不了。明舒越想越委屈,想起他以前總是冷冰冰還要強迫他的時候,第一次見麵,還用帕子擦碰過他的手。修訖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歡他,不過是圖一時新鮮,想滿足私欲罷了。明舒本就在敏感期,這兩天身體不適,憂心被發現極力忍耐著,好不容易見到修訖,他還借此騙自己。如果修訖知道他是一條偷渡進來的人魚,多半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他。蛇尾緩緩移動,鬆開禁錮住明舒的力道,修訖伸手抹掉明舒臉上的淚痕。明舒把臉扭到一邊:“你幹脆殺了我吧。”修訖冷聲道:“我要是想殺你,你早就死無全屍了。”明舒沒能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反正……反正我沒有發情,你別想騙我。”修訖簡直要氣笑了,但見著明舒這委屈的模樣又覺得心軟,複雜的情緒夾雜在一起,他湊近想親他,繼續用剛才的方法安撫他。明舒不肯,躲開他的觸碰。修訖捏住他的下巴,話裏隱隱透著危險的意味:“你到底在鬧什麽脾氣?”他以為他說得夠明顯了,明舒該知道自己早已暴露,更得在他麵前乖一點才是。明舒被迫抬起臉,濃密的眼睫微顫,過了半晌才小聲道:“你每次都那麽凶……我害怕。”說到底,他也騙了修訖,還在盤算著怎麽弄到他的毒液,再溜回人魚族。他隻想把修訖當成一個npc,可是npc之間也是有區別的,尤其是和元琛的對比下,所以明舒才會覺得委屈。別的方麵,為了任務能完成,他可以順著修訖,真要再有什麽更親密的接觸,他還是過不了心裏那一關。而且在上個副本裏,他通關之前沒有真正和元琛做什麽,是後來係統故障才有的意外。如果……如果修訖還是要強迫他,那他也不能太虧才行。事已至此,明舒也冷靜了下來,他其實最開始撒謊騙修訖自己還未成年的時候就該預料到這一天。修訖麵無表情:“凶?”他的確沒想過這個問題,身為海蛇族的首領,他自認對明舒已是無比包容,甚至不在意他的身份。“您根本就不喜歡我,”明舒鼓起勇氣,看向修訖,“對我一點都不好。”修訖又道:“我對你不好?”明舒順著他的話繼續說:“難道不是嗎?我把最喜歡的紅珊瑚送給了您,您什麽也沒有給過我……”修訖皺起眉,是因為這個?他抱緊明舒,撫摸著他的銀發:“你想要什麽,告訴我就是了。”不管是吃的穿的,還是用的,隻要明舒提出來,他不會不答應。明舒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小心翼翼開口:“我想要……您的毒液。”他不確定毒液對海蛇而言是不是比較珍貴的東西,修訖也許還會懷疑他索要毒液的用途。修訖不假思索道:“好。”明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就這麽答應了。他呆呆的樣子被修訖看在眼裏,修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明舒這一次沒有再抗拒。然而修訖也沒有更多的動作,他將明舒放回床鋪:“睡吧,我明日再來看你。”他這就要走了,明舒不懂他在想什麽,默默攥緊被單。臨走前,修訖又道:“我為你準備了一件東西,是打算送給你的。”水缸快做好了,明舒見了一定會喜歡,他以後不必再蜷縮進狹窄的藻缸裏泡水。他在水裏能變回人魚,使用原本的形態度過發情期,應該也會更舒服一些。修訖俯身親吻明舒的額間,低聲道:“再忍忍。”明舒對他如此抗拒,說不生氣是假的,既然如此,他也得忍受一點小小的懲罰才行。等他更加難受,就會意識到自己究竟有沒有發情。他會主動撥開鱗片,求著他進去。修訖起身離開,留下明舒獨自躺在床上,藻燈慢慢熄滅。明舒想不明白,他都好準備了,隻要修訖肯給他毒液,那他可以為此犧牲一次。他答應下來,卻又走了,也沒說打算送給他的東西究竟是什麽。明舒翻身坐起來,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麵露迷茫。但他既然答應了,應該不會反悔吧……他困意全無,安靜地坐了一會兒,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悄悄去了浴間。第二天,明舒是從水裏醒來的。這是他兩日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海水的浸透能讓他感到舒適和放鬆。天色還早,明舒浮出水麵靠在藻缸邊緣,魚尾沒入水中,隻露出一小截銀色的尾鰭。他的魚尾和頭發一樣,都是純淨的銀白色,被光線一照,映出斑斕的色彩,看著很漂亮。明舒盯著自己的尾巴,不知怎的想到了昨晚的修訖。他那條漆黑暗沉、鱗片粗糙的蛇尾,卷曲纏繞住他的身體,看著既可怕又醜陋。明舒這樣想著,竟然感覺臉上有點熱。他慌忙潛入水中,讓冰涼的水流蓋住自己,努力拋開腦海中的畫麵。一定是修訖昨晚的話誤導了他,否則他怎麽會突然開始在意修訖的尾巴……明舒在水底躺了許久,才磨磨蹭蹭出來,送早飯過來的侍從早在前廳等待。洗漱完吃了早飯,他神情懨懨地趴在桌子上不想動。他想去看望珍珠,又想去找修訖,確認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要給自己毒液。如果是的話,他就得開始考慮著怎麽從這裏逃出去了。昨晚修訖臨走前的態度,應該沒有太生氣吧?而且他本來就騙了自己……他根本沒有發情。明舒用特製的杯子喝了半壺水,用濕毛巾擦了擦頸部和手臂,準備出門。他剛走出前廳,看見院門口出現一個略帶熟悉的麵孔。明舒記得這張臉,他去找修訖時曾見過一次,是什麽另一個城區送來的美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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