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滿滿一壇金子?


    她小心的伸出手,從裏麵拿出一根金子,微弱的電筒光照在這根金子上,那種衝擊感就更加明顯了。謝蘭依仍然不敢相信,雖說她想的是古董什麽的。但這是滿滿一壇子的金子,一根根的整整齊齊的碼在裏麵。


    她像是為了說服自己,學著電視裏看到的那樣,用牙咬了一口,硬但是金條上麵留下了牙印。


    謝蘭依的嘴角越咧越大,這幾天熬夜挖地的辛苦和累也煙消雲散。她滿腦子想著,這麽多金子,比甄菲菲那一匣子還多,而且,她這都是實打實的金條。甄菲菲那些,壓根就比不上她的。


    就在她暢想著這些金條能換成多少錢的時候,一道刺目的電筒光打在她興奮到扭曲的臉上。


    甄菲菲穿著一條華麗的裙子,隻是脖子那掛著一根特別粗的金鏈子,下麵的金豬牌晃蕩著,幾個小金豬也跟著搖晃,舉著手電筒的那個手上戴著一塊鑲滿鑽的手表,另一隻帶著金鐲子的手捂著嘴,懶洋洋的打了哈欠。


    望著目露恐慌,一個勁擋著壇子的謝蘭依,甄菲菲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


    “呀,睡不著來遛彎想巡視下剛買的房子,居然碰到個會挖地的野耗子。”


    第4章


    謝蘭依的內心是崩潰的,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偷雞摸狗五個夜晚,每個夜晚九點開始挖地,一直挖到淩晨三點再回去。為了不讓村裏人察覺出什麽異樣,她白天還得強撐著睡意挖地種菜,可以說她這些天就沒睡過超過四小時的覺。


    甄保平給她爸還有弟弟紮針的時候,還特意問過她是不是這幾天休息不好,因為她的狀態太明顯了,眼睛下的黑眼圈跟熊貓比都不輸。


    但她本人還要強撐著,說自己晚上在學習,有時候學得太忘我忘了時間。


    甄保平原本因為孫女的話對謝蘭依也起了幾分疑心,一聽她天天這麽用功學習,那點小疑心就被高興給取代了。沒有哪個上了年紀的人,是不喜歡下麵的孩子努力學習的。


    這話他還用來告誡甄菲菲,雖然他是覺得自己孫女挺好的。但跟謝蘭依這麽用功比起來,那就顯得有點沒正形了。畢竟自個孫女來鄉下這些天天天玩著手機鬥地主,買歡樂豆都買掉了大幾萬。


    輸錢他倒是不在意,家裏不缺這點,但打牌那是一個孩子該玩的?沒正形。


    被說了的甄菲菲心情不大好,她心情不好就盯著謝蘭依,看到謝蘭依崩潰的表情,這才感覺稍微舒服一點。


    “依依,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在這挖什麽地?我爺爺還說你天天晚上熬夜看書,讓我跟你學習呢。”


    甄菲菲舉著手電筒,繞過院子外麵破敗的籬笆,抬步往裏麵走去。


    謝蘭依坐在坑裏,眼看著甄菲菲越走越近,心下一陣慌亂。


    “嗬嗬嗬嗬,沒,我就是晚上睡不著,想著這個院子挺空的,就過來挖個地,看能不能種幾廂菜。”


    甄菲菲拿著手電,掃了下這個大坑,像是沒發現被謝蘭依藏在身後的壇子一般,她那雙瑞鳳眼眼尾一勾,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嫌棄,“種地挖這麽大這麽深的坑?”


    謝蘭依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份嫌棄,她抿著唇,嚴嚴實實的將壇子擋著,手裏的那塊金子也藏在袖子裏。


    她冷下聲音,”對,就是要挖這麽深,你又沒種過地,不懂這些。”


    甄菲菲眼睛在謝蘭依麵上掃了一圈,唇角輕


    翹,“我是沒種過地,但我不傻啊!”


    咋,挖這麽深的坑,藏屍都夠了,還說她不懂呢,謝蘭依腦子被門夾了,都不知道找個好借口。


    謝蘭依一噎,她承認自己是看到了甄菲菲眼裏的那份嫌棄,心下不順才沒過腦子那麽說的。反正東西她都藏好了,這會隻能盡快把甄菲菲打發走,她才好把那些金子運回去,不然在這呆得越久,保不齊村裏其他人就過來了。


    甄菲菲見她眼珠子轉了幾圈,麵上的神情也變化了幾次。


    她哼笑出聲,胸前金豬牌下麵的小金豬們晃晃蕩蕩,在電筒光下閃動著金黃色的流光,直接開口說道:“你背後藏了什麽?還有袖子裏。”


    “你怎麽……”謝蘭依聲音沒有壓住,話說了一半又收了回來,“什麽也沒有,我就是來挖個地,能藏什麽東西。”


    “這樣啊,那你出來啊 ,咱們一塊回去唄,這大晚上的我一個人回去有點害怕。”甄菲菲似笑非笑著說道。


    謝蘭依現在恨不得咬死甄菲菲,大半夜都能自己跑出來遛彎了,現在說一個人回去害怕,唬誰呢?但不管她有多不樂意,甄菲菲就杵在她麵前,似笑非笑的,那眼神仿佛已經看透了她。


    “呀,你藏在袖子裏的東西露出來了,金色的,是金條嗎?”甄菲菲突然看著謝蘭依的袖子,一臉驚訝的說道。


    謝蘭依下意識的低頭,看到什麽都沒露出來的袖口,再聽到耳邊甄菲菲得逞的笑聲,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


    “你騙我?”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馬戲團裏的猴一般,甄菲菲在戲弄她。


    甄菲菲有點困了,也懶得跟她墨跡,直接繞到大坑另一邊,用手電筒照著那個壇子,“還真是一壇金子啊!”


    壇子裏麵金燦燦的,一根根金條擺在裏麵,亮得她眼睛都挪不開了。


    謝蘭依警惕的抱著壇子,“這是我挖出來的。”


    電筒光照在她臉上,照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她聽到了甄菲菲聲音裏帶著幾分惡質的意味。


    “你挖出來的啊?不好意思,你挖金子的地方我剛買下了,所以你挖出來的金子是我的。”


    ……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野貓突然竄了出來,然後又飛速的略過,從牆角跑過的聲音


    也驚醒了


    呆滯的謝蘭依。


    “不可能。”


    這明明就是廢棄的宅子和院子,怎麽可能被甄菲菲買了?這金子是她挖出來的,隻能是她的。


    甄菲菲掏出一個小本子,打開,遞到謝蘭依麵前。


    “看到沒,土地買賣合同,喏,攏共三百多平的地,全都劃出來了,土地所有人甄菲菲。”


    謝蘭依看到了,那一塊就清楚的劃了出來,甚至土地所有人甄菲菲幾個字,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菲菲,你看我都挖了好幾天,也沒想到立麵會埋著金子,你們家不缺這點。但我不一樣,我爸還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弟弟是那個樣子。這麽多金子,我就可以把我爸還有弟弟送去治療了,你放心,隻要你不把這些金子拿走,我會一輩子都記住你的恩情。”


    謝蘭依馬上轉變態度,可憐兮兮的看著甄菲菲,她的臉上沾著泥點子,身上的衣服也都黑一塊髒一塊的,配合她小白花一樣素淡的長相,換個心軟的人過來,沒準就答應了呢。


    可惜蹲在她麵前的,是莫得感情的甄菲菲,所以她隻是單手撐著臉,戴著的那塊鑲滿鑽石的手表布靈布靈的閃爍著光芒。


    “可是,你知道我這個人,最愛金子了啊。這麽多金子呢,就這麽白送給你,那不是相當於挖我的肉嗎?而且你爸和你弟弟我爺爺經常紮針呢,我爸那邊不是還安排了隔段時間就上市裏複查嗎?你們家吃喝拉撒的費用可都是我家出的,你要是懷著一點感恩之心,不是應該在挖出金子之後,就把這些金子給我們家嗎?”


    謝蘭依怎麽可能願意送給甄家,她很想對甄菲菲說,甄家照顧他們家是應該的。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甄菲菲之前本來就對她態度變了,要是她這會撕破臉,依著甄家對甄菲菲的寵愛程度,之後還會不會對自己家提供費用都兩說,甚至甄大壯甄保平他們對自己的印象都會不好。而且金子也已經被發現了,這塊地又確實是甄家的。真要爭起來,根本就爭不過甄家。


    隻幾秒鍾,謝蘭依就權衡出來了。反正她有錦鯉運,既然能帶著她找到這些金子,之後沒準也能找到其他貴重的東西。


    盡管這麽多金子都要給到甄家,


    她很肉疼,但如果能換個知恩圖報的印象過來,也不虧。


    “啊,其實我本來就打算著送到你家的。但是這些東西在地裏埋了很久,有點髒了,我想著算算金條數量,然後洗幹淨給你們送過去。這些年叔叔給我爸還有弟弟治病花掉了那麽多錢,還有平時打過來的生活費用,我都記著呢。”謝蘭依勉強笑著說道。


    甄菲菲笑容甜美,仿佛忘了之前倆人的對峙一般,她站起來,胸前的金豬牌在謝蘭依麵前劃過,“既然你非要送給我們家,那我就勉強接受了,辛苦你挖了這麽多天。”


    “唉,我身上衣服挺幹淨的,就沒法幫著你拿了。反正你身上的衣服也這麽髒了,就端著壇子送到我家去吧!”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謝蘭依,懶洋洋的提了提身上的裙子。


    ……


    大晚上的村裏很安靜,隻除了幾戶人家家裏還放著電視,謝蘭依端著沉重的壇子,一腳深一腳淺的跟在甄菲菲後麵。


    等走到院子門口,甄菲菲推開院門,然後指了指門口的牆角,“就放這吧!”


    謝蘭依掃了眼甄保平和陸桂娟的房間,燈是黑著的,她失望的垂下頭,將壇子放到甄菲菲指定的角落。


    “不用叫甄爺爺他們起來看看嗎?這麽多金子呢!”她有些不死心的問道,要是甄保平他們起來了,沒準會讓她把金子端回去也說不好。


    “哦,我爺爺奶奶去我小姑家了,明早回來,不在家呢。”


    謝蘭依的希望破滅了,她隻能尷尬的搓著手,“那什麽,我走了。”


    “嗯哼,不送了,對了,你袖子裏不還有一塊嗎?放下吧。”甄菲菲靠著門,眼神落在謝蘭依左手袖子上。


    謝蘭依頓了下,然後若無其事的從袖子裏將那塊金條拿出來,放到壇子裏,“我忘記了,真不好意思。”


    等謝蘭依喪氣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甄菲菲看著那壇金子,眸子越來越暗。


    這壇金子能這麽輕鬆的要過來,其實是出乎她預料的。畢竟,這是一壇金子,一般人甚至能為了這壇金子,走上犯罪的道路。如果謝蘭依跟她爭起來,問題還好解決一點,她能有無數的法子對付謝蘭依。但謝蘭依缺飛速的權衡好了利弊,這份果斷和狠心,倒讓她刮目相看。


    也讓她意識到,這項任務並沒有那麽簡單。


    第5章


    甄菲菲第二天早上醒來,就聽到院子裏還挺熱鬧的,她懶洋洋的換好衣服,將金豬牌戴好,戴上一對大牡丹花金耳環,手上的龍鳳金鐲子也換成了個做牡丹花造型的金鐲子。


    鏡子裏的女孩子長發如瀑,一席紅色宮廷款桃心領長裙,裙子上半身很簡單,下半身卻有些繁瑣,一層一層的紅紗疊加起來,有點蓬蓬的感覺。掛著金豬牌的金鏈子還挺粗的,掛在她白勝雪的脖頸上,大金豬下麵的幾個小金豬晃悠悠的垂在胸口下麵。再配上那牡丹花金鐲子和那大牡丹花金耳環,怎麽說呢,一股濃烈的富貴感鋪麵而來。


    俗,是真的俗氣,那牡丹花造型的金耳環和金鐲子,沒有五十歲都不敢上手。但甄菲菲長得好看啊,這金搭紅的穿戴,愣是給壓住了不說,還讓她整個人像是一朵人間富貴花般,俗得亮眼,也俗得驚豔。


    人間富貴花沒出門,她爺爺奶奶還沒回來,阿姨早上倒是過來說了一嘴早餐做好了,等她想起來的時候就可以吃。


    她拎著裙角走到房間的浴室裏,昨晚謝蘭依搬過來的壇子就在裏麵。


    壇子外麵的泥還沒衝洗掉,她昨晚辛苦搬過來後就懶得管了,準備今天清洗一下的。


    將浴室的蓮蓬頭取下來,她一邊衝洗外麵的壇子,一邊將裏麵的金子一塊塊拿出來。


    說是說一壇,其實這個壇子不算大的,裏麵裝的金子也就八塊而已。隻是分量挺足,再加上一塊塊碼在壇子裏,乍眼看過去還挺多的。


    甄菲菲記得書裏寫過,謝蘭依挖出這些金子後,就私下出售了。一共也才賣了十來萬塊,倒是把她樂嗬得不行,用那筆錢給自己添置了不少衣物,都是挺貴的那種。


    對,就是添置衣物,謝蘭依拿到錢的第一想法不是帶自己的爸爸去看病,也不是帶自己的弟弟去看腿,而是扔掉自己那些舊衣物,全換了新裝備。其實謝蘭依平時穿著打扮不算很差,甄大壯給的生活費不算少的,隻是說謝蘭依穿著是比較普通的那種。但她不滿足啊,她就是覺得,自己跟委托人一樣大,憑什麽委托人的衣服都是高級定製,自己隻能


    穿路邊攤。


    如果書裏寫的是謝蘭依拿著錢帶自己父親和弟弟去看病了,其實甄菲菲不會去截胡的,盡管謝蘭依的父親和弟弟都不算什麽好人。但謝蘭依隻是拿出去自己花銷了,那就別怪她截胡,畢竟這些金子都是老金子,打一套花開富貴的首飾,再來一套金玉滿堂,那多好看啊!


    等把壇子洗幹淨,她就隨手拎出去放在窗台上,準備什麽時候用來種個蘭草花什麽的,雖然這壇子看起來灰不溜秋的,可造型挺古樸,種株蘭草花估計還挺好看。


    那些金子則被她一塊塊擦幹淨,放到自己的一個行李箱裏。等她啥時候回去了,就約個設計師,把這些金子都給融了,打幾套首飾去。


    ……


    謝蘭依一晚上沒睡著,隻要一想到那一壇自己辛苦挖出來的金子都被甄菲菲給端走了,她就胸口發悶。


    她挖了足足五個晚上,熬了個五個大通宵啊,一雙手都糙得跟老樹皮一樣,就這麽被截胡了?


    盡管昨晚權衡過後,為了不失去甄家這顆大樹,她放棄了那些金子。但這事不能回想,一回想就覺得不甘心,一不甘心就恨甄菲菲。


    怎麽就那麽巧,自己剛挖出來就被她看到了?怎麽就那麽巧,自己挖金子的地方,就被甄菲菲給買了?


    越想越覺得蹊蹺的謝蘭依眯了下眼睛,望著頭頂掛灰的橫梁。


    甄菲菲現在很不對勁,明明離校之前,倆人還好好的,親熱得跟親姐妹一樣,她確定,甄菲菲對自己還像小時候那樣。但為什麽幾天不見,她就變了?那天她當著甄保平的麵刺自己,當時她還隻是覺得,或許是鬧什麽小脾氣了,但現在想想,可能比小脾氣更厲害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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