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中,蝶兒正一邊擦眼淚,一邊把自己帶來的幾件衣服首飾打成一個包裹。


    她聽到後麵有腳步聲,轉過頭見是趙青書進來了,拿起包裹就要往外走。


    趙青書心急,又不敢伸手拉她,隻好將扇子一展,擋住她的去路。


    “你攔著我做什麽?我走了你就清淨了,我在這裏,隻會鬧得你心煩。”蝶兒眼淚巴巴地說道。


    趙青書見她哭,心裏更急:“我隻是怕你跟我吃苦,你急什麽?也不等我把話說完。”


    蝶兒“啪”地一下把包裹擲到他身上:“你那明明就是推諉之詞,哪裏是怕我吃苦?當著姐姐和丫頭們的麵兒,你就推三阻四的,我尹素蝶生得不好看嗎?配不上你嗎?”


    “不是……”趙青書哪裏被女人這樣糾纏過?隻覺得渾身冒汗,一咬牙就說:“你要是不怕吃苦,我娶你便是!”


    “你這是什麽口氣?是我逼你的不成?”蝶兒更生氣了,重新抓起包袱要走。


    這樣說也不行?趙青書簡直就是無計可施了,眼看蝶兒就要出內室了,他一伸手扯住她的胳膊。蝶兒拿起包袱去砸他的手,想要掙開。趙青書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隻得一把將她拽過來,抱進懷裏,急急說道:“不是你逼的,是我願意的。”


    蝶兒知道這是他能說出地最露骨的表白了。便不再掙紮了,隻是趴在他懷裏,在他的衣服上擦著眼淚,一邊擦一邊說:“以後要是成了親,你可不能說是我逼著你娶我的。”


    “不會,是我非要娶你的。”趙青書終於對哄女人的事開了點兒竅兒。


    蝶兒這才心滿意足的抬起頭來,笑眯眯地說道:“我很開心哦,我終於可以嫁給一個大俠了。”


    趙青書見她變臉比翻書還快。一陣氣悶,說不出話來了。


    兩個人便一起出了內室。


    江月昭正悠閑地坐在那裏喝茶,見兩個人一齊走了出來,趙青書滿臉是汗,蝶兒一臉的羞澀,便知此事成了。


    “你那是什麽脾氣,”江月昭斥蝶兒,“話都不讓人說完,就犯倔嗎?要是以後你嫁過去。敢這樣欺負妹夫,我第一個就不饒你。”


    趙青書聽她稱自己為妹夫,心中既尷尬又有一絲甜蜜。


    蝶兒已經羞得滿臉通紅:“什麽妹夫?爹娘還不知道呢。”


    “你放心,姑姑那邊我去說。沒有不成地。妹夫在青龍教中還有事,也不能在京城耽擱太久,你們的親事還是速戰速決為妙。”


    “那就有勞大少奶奶了。”趙青書拜謝道。


    “什麽大少奶奶?叫得這麽生份?以後跟蝶兒,叫我表姐……不對,你好象比我大幾歲。還是跟家裏人一樣。喚我小昭吧。”江月昭糾正道。


    “恭敬不如從命。”趙青書應道。


    大媒做成了。江月昭很開心。她首先就跑到老太君屋裏,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老太君。


    老太君也很高興,直說這是好事。趙大俠的聘禮,由容府給準備,這幾天就去尹家下聘,等容毓飛回來,就擇個好日子把他們的事給辦了。


    江月昭又親自去了一趟姑姑家,把這事跟姑姑和姑夫說了。


    她的小姑夫,是江家商號中的一個掌櫃,對待江月昭一直象是主人家的大小姐般恭敬。聽江月昭把這事一說,先是心中擔憂,怕女兒跟了一個習武之人,將來受欺負。後來聽江月昭說,趙青書雖然習武,但是個斯文之人,這幾日淨是蝶兒欺負人家了,便放了心,同意了。


    這事就算是定下來了。


    江月昭忙活著這些事,不知不覺,十天時間又過去了。


    那日,她正在容夫人屋裏,拉著容老爺和容夫人試她設計的夫妻裝,兩個人都不肯,江月昭便使出殺手鐧,搬來了老太君。


    老太君來了,隻把臉兒一沉:“怎麽?試個衣服給娘看,都不行嗎?”


    兩人馬上就犯。


    隻見屋裏,江月昭折騰得歡實,容老爺和容夫人試得尷尬,老太君看得開心,真是表情各異。


    正在這時,有個丫頭進來稟報,說是八王府來人了,有事找大少奶奶。


    老太君和江月昭一起去前廳迎接。


    來的是八王府地太監總管,說是八王妃病了,想見見郡主。


    老太君趕緊讓江月昭收拾一下,去八王府照顧王妃。


    江月昭簡單拾掇幾件衣服,便坐上王府來接她的轎子,出了容府。


    待到了八王府,江月昭直接奔八王妃的臥房而去。


    進了屋,她就看到八王爺和幾位側妃、小世子都在,慶親王朱爾衡也在座,眾人皆麵露愁容。而八王妃,正一臉蒼白地躺在床上,流著淚。一個侍女端著一碗藥,立在床頭。


    江月昭心中疑惑,匆匆向兩位王爺和幾位側妃見了禮,便走到床邊,拉起王妃的手問道:“幹娘這是怎麽了?”


    “小昭,”八王妃見到江月昭,眼淚流得更凶了,“你妹妹前兒托夢給我,說她在那邊一點兒也不快樂,我問她怎麽了,她也不說,隻是流著淚,也不理我,就走了。你說我還喝什麽藥?不如就隨了她去,也好陪著她,省得她自己在那邊,也沒個照應。”說著聲音便哽咽起來。


    江月昭聽得心酸,差點兒也流下淚來。她吸了一下鼻子,想了想說道:“幹娘你這可是糊塗了,沒聽人說母女連心嗎?妹妹當初走地時候,心中放不下的,無非就是你和幹爹。如今你為了她整日愁苦憂傷,身體越來越差,她在那個通靈的地方,豈能不知道?你說她又怎麽能快樂?就算你不肯就醫,隨了妹妹去,怕是她見了你,也不會快樂呢。哪個女兒不想自己的娘親活得開心健康?我就是個做女兒的,我最能體會了。”


    江月昭一番謊話,編得絲絲入扣,眾人聽了,心情也都舒展了不少。


    八王緊跟著說道:“正是小昭說地這個理兒,你這樣,可不正讓小玉在那邊傷心嗎?”


    八王妃聽了,怔了半晌,問道:“小昭,你說是因為我,小玉才不開心地嗎?”


    “可不是嗎?幹娘現在這個樣子,我瞧著都傷心,何況小玉是你親生女兒,她能不擔心嗎?”


    “哦……倒是我地不對了……”八王妃停了眼淚,沉吟道。


    江月昭見機,馬上從侍女手中接過來藥,說道:“幹娘還是趕緊喝了藥,養好病是正經。”


    兩個側妃也上前來,扶起八王妃,江月昭就拿起匙,舀起一匙藥,送到她嘴邊。八王妃張嘴接了,咽了下去,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江月昭便在八王府安頓下來,在八王妃養病期間侍奉盡孝。


    再說那慶親王朱爾衡,自從江月昭住進八王府照顧王妃後,他每天必到八王府中走一趟。其他人隻道他是擔心皇嬸,便日日殷勤探望,隻有江月昭心中是警惕的---一般的男人,對她有個什麽不該有地情意,她隻當不知道便罷了。這個男人不同,他是皇家的王爺,又是未來的太子,更是未來的未來的皇上。與他有什麽糾扯,自己必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於是江月昭每日小心回避。白日裏,她幾乎一整天都侍候在八王妃的病床前,王妃精神好的時候,她就陪著說說話,唱個歌兒,講個笑語兒,逗王妃開心。王妃要是困頓的時候,她也不避諱,隻是委在王妃的身邊,陪著王妃打個盹兒,直到晚間王妃睡下了,她才會回到自己的屋裏。


    因此那朱爾衡,每日也就隻能在王妃的病床前見到她,說一些關於王妃病情的話,陪著逗逗樂子,僅此而已。


    饒是如此,他仍是每日必到,一日也不曾落下。


    眾人便說,王妃雖沒了女兒,卻也是個有福的,這位皇侄,不是親生兒子卻勝似親生兒子,而那位義女,更是孝順乖巧。因為有了江月昭在身側陪伴,八王妃情緒漸漸好起來。人的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眼見著臉色一日比一日好看。八王爺心中感激,也不知道如何表達,隻能送上諸多賞賜。容府那幾日,陸續迎來八王府送賞的人,八王想得周到,上至老太君,下至容可雪,一個也沒落下。


    後來江月昭對八王爺說:“義父莫要破費了,我孝敬幹娘,於情於禮都是應該的,王爺如此厚賞,倒顯得我有所圖了。”


    八王爺聽她這樣說,便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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