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完)


    第28章:電視中的杜蘭特,一張被痛打的臉


    28-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december 13, 1997


    被俘虜的第一天,杜蘭特仍然忍著背部的傷痛,躺在八角小屋裏的瓷磚地板上。他的右腿斷掉了,肩膀被一顆子彈打傷。劫持他的人問他願不願意錄像。


    “不,”杜蘭特說。


    他很吃驚這些人居然還會問他願不願意。如果他們想要錄像,就隻能由著他們。但是,既然他們問了,杜蘭特隻能說不。在被俘的情況下對著全世界說話,並不是什麽安全的事情。


    10月4日,星期一,美國已經從摩加迪沙的悲劇中驚醒。18名士兵陣亡(第19名士兵,重傷不治,幾天後死在了德國的醫院中)70多人受傷。幾百名索馬利亞人被打死。恐怖的畫麵出現在電視中:一名美軍士兵正在被一群憤怒的索馬利亞人拖拽著,穿過滿是塵土的城市街道。


    柯林頓總統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正身處舊金山的一家旅店中。根據伊莉莎白?朱(elizabeth drew)的書——在邊緣(on the edge)中的描述,他當時既震驚又憤怒。他要知道到底是誰決定採取這樣的行動。為什麽他對此一無所知?


    “怎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他當時問道。


    史蒂芬妮?舒加特——三角洲士兵蘭迪?舒加特的妻子,在那天晚上10點中之前已經接到了消息。住在北卡羅萊納州布拉格堡的一名士兵的妻子打電話過來,向她透露了一條不幸的消息:“其中已經有一個人陣亡了。”


    其中一個


    她曾經在周五的晚上和蘭迪通過電話。和往常一樣,他對正在發生的事情一個字都沒有講。隻是說戰事很激烈,他吃的還不錯,而且已經曬成了古銅色。他告訴史蒂芬妮,他愛她。蘭迪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充滿紳士風度、用情專一。很難想像這種人的工作居然是一名職業戰士。


    其中的一個。


    在摩加迪沙的飛機棚中,士兵們已經看到了死去的戰友被人在街上拖拽的一幕。他們擠在後麵的小屋中,注視著屏幕中的回放鏡頭。沒有人出聲,哪怕是一個字,其中的一些人轉身離開。飛行員們要求回去把那些人幹掉。他們就是要把那群索馬利亞人像割麥子一樣撂倒,然後降落,搶回屍體。但是指揮官們說不。屍體周圍的人群太大了。一旦出動,那將是一場集體屠殺。


    一級軍士約翰?馬賽朱納斯(john macejunas)已經準備好再回去一次。這名滿頭金髮的三角洲突擊隊員已經在過去的一天一夜中出動了3到4次。當救援車隊無法抵達杜蘭特的墜機地點時,馬賽朱納斯帶領著一小隊士兵步行抵達了墜機地點,為他的夥伴們將那片區域清理幹淨。現在他穿了一身平民的裝束,打扮成一名記者。他準備回到城裏尋找他的兄弟們,無論是死的還是活的。麵對如此鎮定、勇敢的人,遊騎兵們投來了敬畏的目光。


    在誌願者醫院裏,外科醫生阿博迪?穆罕默德?艾歐米(abdi mohamed elmi)渾身是血,筋疲力盡。受傷的人在前一天傍晚的早些時候就已經出現在醫院了,雖然外麵已經是槍聲大作,但是來醫院的傷患人數並不多,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名。城中到處是燃燒的路障,美國人的直升機在低空嗡嗡的盤旋、射擊,所以大多數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險出來。


    誌願者醫院的位置靠近機場的美軍基地。在戰鬥打響之前,醫院幾乎是空的。由於害怕的原因,在美國人陷入麻煩之後,大多數的索馬利亞人都不敢到這裏來。但是到了這一天,也就是10月4日的末尾,所有的500張床位都已經滿了,並且還有至少200名傷者被安排在走廊中。誌願者醫院並不是城中最大的醫院,在迪哥弗爾醫院(digfer)的人數要更多。大多數髒器受傷的人都將死去。他們已經耽擱了太長的時間,很多的病人本應在當天,而不是第二天才被送進醫院。長時間的拖延已經使感染加深,即使是用醫院中限製使用的抗生素進行治療,也可能是回天乏術。


    誌願者醫院的那間有三張床位的手術室,整夜都在忙碌著。艾歐米是由7名外科醫生組成的醫療小組的一員。他整夜都在工作,從沒有休息過。到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18例重大的手術,同時,在外麵的走廊裏,還有幾十、幾百甚至更多的人在等待治療。


    淤血和血塊組成的波浪,潮水一般湧來。


    最終,他在早晨8點鍾的時候走出了手術室,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刺耳的尖叫聲和受傷的人們的呻吟聲充滿了整個醫院。一些肢體已經殘缺的人,流著血,在恐懼和痛苦中死去。醫生和護士們來到走廊中,維持秩序。艾歐米坐在長凳上,靜靜的點燃了一根香菸。看到他閑坐在那裏,一個法國的救濟工作人員憤怒的走了過來。


    “你為什麽不去幫助這些人?”她對著他喊道


    “我無能為力”艾歐米回答。


    她咆哮著走開了。艾歐米坐在那裏,直到吸完了那根香菸,才站起身,回到手術室繼續工作。接下來的24小時他將仍然不能合眼。


    10月4日的傍晚,劫持杜蘭特的人帶著一個攝影隊出現了。從他的飛機墜落,然後被憤怒的人群劫走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一天的時間了。杜蘭特疲憊不堪,又餓又渴,臉上布滿了血跡。那塊被索馬利亞民兵用槍托砸過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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