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教授顯然沒有要原諒曹春的意思,他執意不讓曹春屈看望他的父親。


    曹春又顯然不願放棄,他堅持要去探望。


    屈教授便不再理會他,轉身走了。


    曹春看著走遠的屈教授背影,哼了一句說道:“有些人,就喜歡蹬鼻子上臉。”


    在曹春看來,他是沒必要在乎屈教授的態度的。


    屈教授在山南縣一直以鬱鬱不得誌而聞名。


    他在黨校工作了一輩子,一直未能得到提拔重用。原因在於他是個堅持原則,認死理的人。


    屈教授潛心研究理論,是理論界的一麵旗幟。但是,他對領導和同事,往往都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


    據說,屈教授原來有一篇很重要的理論研究文章要在燕京某重要期刊上發表。有領導找他,希望能在論文上寫上他的名字,但遭到了屈教授的嚴詞拒絕。


    屈教授當時說了一句很讓人下不來台的話,“想發表,自己寫。”


    事後,領導給了屈教授一個評論,“此人要控製使用。”


    或許是領導的這句話,讓屈教授從此以後便沒了翻身的機會。


    按理說,以屈教授的資曆和能力,怎麽也應該放到實際崗位上去鍛煉。比如,當一個鄉鎮長,或者局委辦裏擔任一名領導。


    但是,縣委縣政府領導換了幾屆,屈教授卻像是焊在了黨校一樣,再沒挪動過。


    黨校是真正的清水衙門。除了財政撥款,再無其他收入。


    這樣,就讓黨校的老師除了工資收入以外,再無其他福利。


    而且,黨校有嚴格規定,不能有任何創收行為。即便過去黨校經常搞的學曆培訓,也因為這個規定而逐漸消失了。


    屈教授的妻子原來在企業上班。企業改製後,成了下崗職工。


    屈教授還有一個身體不好的孩子,常年需要服藥治療。這就讓隻有屈教授一份工資收入的家庭,變得捉襟見肘。


    黨校倒還有人情味,便將他的父親安排給學校守大門,每月可以拿到接近兩千塊的工資。


    屈教授的鬱鬱不得誌,導致大多數的人當麵都客氣地稱他“教授”,背後卻都鄙夷他是一個沒用的男人。


    曹春是打心眼裏看不起屈教授的。他認為一個連家都養不起的男人,是不配叫男人的。


    盡管屈教授的態度很不友好,但曹春卻沒有發脾氣。


    他在屈教授走後,帶著陸天明他們進了醫院。


    曹鎮長來了,縣醫院的領導來了一名副院長親自接待。


    門衛大爺的傷說嚴重不嚴重。說不嚴重,卻斷了三根肋骨。


    曹春看到門衛大爺住在普通病房,當即對副院長說道:“吳院長,能不能把老人安排到一個環境好點的病房?”


    醫院副院長很會來事,當即指示將老人調整去了一個單獨的病房。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曹春對屈大爺說道:“老人家,你安心養病,有任何事與我說。我保證讓您滿意。”


    屈大爺被安排住進單獨病房,感到很不自在。


    他一直在低聲說,“不用不用。我住原來的地方就挺好的。”


    但是,曹春安慰他說道:“您老安心養病吧。其他的都不要擔心,有我呢。”


    屈大爺顯然不認識曹春。他頭發花白,身材看起來很瘦弱。突然得到住單獨病房的待遇,老人明顯有些受寵若驚。


    他幾次掙紮著要下地,都被曹春按住了。


    “大爺,是這樣的,我已經把傷害您老人家的人找來了。您看要怎麽處理他們。”曹春回頭看一眼站在身後的兩個人,笑笑說道:“您老就算讓他們死,他們也不敢不死。”


    屈大爺連忙說道:“領導,不用不用。我沒大問題。”


    曹春道:“您老這麽大年齡了,他們還敢動手傷害您,這是天理不容的啊。”


    兩個人聞言,突然撲通一聲,雙雙跪在了病床前,抬起手來便猛扇自己耳光,一邊說道:“我們瞎了眼,請大爺原諒。”


    病房裏頓時響起一陣啪啪打臉的聲音。


    陸天明不忍去看他們扇自己耳光。他心裏知道,他們這是在演戲給屈大爺看。


    屈大爺果然受不住了,他努力坐了起來,驚慌失措地喊道:“別打啊,都別打啊。”


    曹春攔住屈大爺說道:“大爺,您就別攔著了。他們兩個,真是罪該萬死。”


    兩個人連扇自己十幾個耳光,把一張臉扇得都紅了起來。


    陸天明便過去攔住他們說道:“別打了。都起來說話吧。”


    曹春來的時候,帶了許多禮品,擺滿了一地。


    這時,一個梳著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進來了。她驚訝地看著病房裏的一幕,一張嘴驚得合不攏了。


    曹春便迎上去,客氣問道:“是屈夫人吧?”


    中年婦女點了點頭,狐疑地問道:“你們是......”


    曹春趕緊解釋道:“屈夫人,我是城關鎮的曹春。這兩個人,就是誤傷了屈大爺的兩個混蛋。我今天帶他們來賠罪。”


    中年婦女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說道:“我剛才出去一下,回來時就看不到爹了。一問,才知道搬來這裏了。曹鎮長,這是你安排的呀?”


    曹春道:“應該的應該的。我與醫院的關係比較好。這點小忙,他們是幫得上的。”


    屈夫人為難道:“隻是住這樣高級的病房,我們......”


    曹春趕緊接過去話說道:“這個您不用擔心。都由他們負責。”


    他指著兩個打人的人罵道:“還不過來向屈夫人問好。”


    屈夫人靦腆一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曹鎮長,你來,老屈知道嗎?”


    曹春道:“我們剛才來的時候,在樓下遇見了屈教授。”


    屈夫人便哦了一聲,她扔下曹春,走到病床跟前關心地問屈大爺,“爹,你好些了嗎?”


    屈大爺被剛才這一幕顯然驚到了,他有些慌亂地說道:“美麗,你還是把我送到剛才的病房裏去。爹住這裏,心亂。”


    曹春趕緊阻攔道:“大爺,我說了,您就安心治療。一切有我安排。”


    一陣忙亂過後,屈大爺才注意到一直很少說話的陸天明。


    他驚喜地看著陸天明,說道:“美麗,你快來。這位就是救了你爹一條命的人。”


    屈夫人趕緊過來,一把抓住陸天明的手,驚喜地說道:“謝謝你。我們全家都謝謝你。”


    陸天明尷尬道:“您別客氣。”


    聊了幾句,曹春突然說道:“屈大爺,屈夫人。昨晚的事,我要負全部責任。我的這兩位朋友,酒喝多了,冒犯了屈大爺。”


    屈夫人沒有作聲。


    屈大爺說道:“算了,過去就過去了。他們喝了酒,我不怪他們。”


    曹春道:“那怎麽行?他們冒犯了您,就應該付出代價。我是這樣想的,他們因為自己的衝動,傷害了您老人家。所以,他們必須承擔所有的醫療費用,同時,賠償給您老人家二十萬元。”


    “二十萬?”屈大爺失聲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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