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殺我……”尤醉咬著唇,掌心緊緊蜷縮在一起,雙.腿收攏,整個人的身子都像是一隻被逼迫進入角落裏麵的小羊羔一樣瑟瑟地抖著。那些馬賽克邊緣的一部分黑暗,甚至已經蔓延到了尤醉的身上。就在此時,在尤醉的感受中,一隻冰冷刺骨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麽樣子的感覺。甚至是比時朗身上的溫度還要更低,就像是一整塊冰塊,不過是剛剛接觸片刻,就已經完全被凍麻了,無法覺察出冰冷。隻有一股淡淡的麻木和異樣的暖熱感從他的腳踝上傳來。他就像是一隻無力反抗的羔羊一樣,被從那個角落裏麵扯著白軟綿軟的小白腿拖了出來。婚紗在地上被拖曳,留下一道血跡。就像是恐怖片裏麵殺人犯處理已經死去的屍體一樣恐怖。“嗚嗚……”他哭了一會,就在他因為過度冰冷而失去知覺的一瞬間,他甚至是覺得自己的一隻腳已經被那隻鬼吃掉了。“你不要吃我了好不好啊,我已經好幾天都沒有洗澡了,現在身上髒得很,我的腳也很髒……”他哭泣著懇求道。鬼怪並沒有對著他做出任何回應,但是尤醉很快卻聽到了從他的腳踝上傳出來的十分清脆的“哢噠”一聲。那隻原本被時朗鎖在他腳上的,已經被丟掉了鑰匙的腳鏈悄然被人打開了。兩半月牙一樣的銀白色腳鏈掉在了地上。尤醉隨即感受到自己腳腕上麵的冰冷隨之散去。他驚異地睜大了眼睛,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腳,那上麵隻殘留著些許被束縛而出的紅痕。“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但是卻並不是從尤醉身後的房門位置所傳來的,而是從他的身前傳來。原本被隱藏在這個房間角落裏麵的一隻橫放的櫃子,悄然間打開的一道縫隙。那黑影最後看了尤醉一眼,緩緩向著那個衣櫃的方向走去,最後消失在了牆角。那個櫃子……尤醉恍然之間響起,之前他們在玩那場捉迷藏遊戲的時候,就曾經鑽入過衣櫃後麵的暗道裏麵……那裏有一道離開的門。他抬腳走到了那個櫃子前麵,伸出頭往裏麵看去。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又找到了一個。”清冷低沉的男聲從黑暗裏麵傳來。手機攝像頭裏麵,紅色的光點閃動了一下,柏寒蹲在了地上,一手舉著手機,直接地將那個被偽裝在塑料盆栽後麵的針孔攝像機扯了出來,幾根電線在他的手上被硬生生扯斷,射出幾點火花。“這是第幾個了?”他低聲問身後的人。“第十七個。”攝影男生跟在他的身後,縮了縮肩膀說道。此時那些被扯斷了電線的攝像頭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地散落的殘缺屍體。在發現了這幢別墅裏麵可能有著一部分被隱藏起來的區域之後,柏寒很快也就想到了,在這幢別墅裏麵可能除了他們還有一些別的東西。或者說是…人。他回想起了那個在小安的手機上,當初告知她這幢別墅地址和它背後的傳聞的【守墓人】。之前他們也爭論過這個人究竟是人還是鬼,他又是不是真正的存在。但是自從尤醉那天晚上在他的身邊守夜然後失蹤之後,柏寒的心中就有了某種無法說明的感覺。那就是這幢別墅裏麵,還有著一個人。他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是自己做出了這種事情,想要將別墅裏麵發生的一切都盡數收入自己的眼底,並且能夠最快得掌控局麵。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這幢看似被廢棄的別墅裏麵安裝攝像頭。果然,他找到了,並且還找到了不止一個。隻要一想到在過去的這幾天時間裏麵,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那個隱藏在這些攝像頭後麵的人盡數收入眼底,就讓人忍不住心底生寒。而且更有可能的是,他還帶走了尤醉……那個隱藏在黑暗裏麵的臭蟲一樣隻敢悄悄窺伺著他們的小偷,趁著主人不在的時候,竊取了他最心愛的寶藏。柏寒重重地咬住了自己的牙,似乎又從自己的口中嚐出了那種幾乎讓人窒息的血腥味。等著吧,他一定會找到他,然後殺了他。他會將尤醉救出來的。在地下室的監控室中……“哎呀,被發現了。”長發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用手下巴,看向自己眼前的屏幕一塊一塊地暗淡下去,臉被隱藏在黑暗中。最後竟然有一大半的屏幕都黑掉了,隻有一些藏得位置比較隱蔽,或者是在一些不常用的房間裏麵的監控器畫麵還亮著。他的臉上並沒有顯出什麽憤怒的表情來,隻是抿起了唇,半晌居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來。就算這些監控攝像頭被破壞掉了,又能如何呢?不過是一筆可有可無的暗棋罷了。實際上,當他們這些人進入到這幢別墅裏麵的第一步,就已經落入到了他的羅網之中。或者說,當那個名為小安的女生在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請,並且開始聽他講述那個曾經發生在這幢別墅裏麵的“恐怖故事”開始,他就已經將一切都計劃好了。他悄悄地吐出了一根蛛絲,在上麵懸掛了食物當成誘餌,最後將這些天真的獵物們勾到他漆黑密匝的布滿滑膩蛛絲的老窩。讓他們隻能乖乖的引頸受戮。八條蛛腿的毒蜘蛛則是安心地呆在網中,修長的黑色長腿搭在網上,近乎享受地感受著獵物的入網。而後他們的所有負隅頑抗,在時朗看來卻也隻不過是被蛛網糾纏住的獵物的臨死掙紮。他並不介意陪這些天真的獵物多玩上一些時間。並且他也能從這種玩耍裏麵獲得某種快意。而且……回想起現在正被他鎖在自己臥室裏麵的那乖巧溫馴的漂亮愛人,他的心情就不由得更好了。甚至當一想到自己在忙碌完了這一切回到臥室之後,就能將人溫柔細暖的身子抱在懷裏,嗅聞著從他的身上傳出來的甜膩香味。聽著他甜軟動人的悅耳聲音。時朗就不由得從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甜意。並不是完全冰冷的,毫無溫度的一張床鋪,也不是數十年的沉默和黑暗裏麵的冷漠孤寂。似乎,這樣也不錯?隻要少年還被乖乖地鎖在他的身邊,那麽外麵的那些覬覦他寶物的家夥,他會一點點地慢慢玩弄死他們。他一點都不著急。而在他完成這些事情之後,他就能重新地將這幢別墅封閉起來,安心的繼續編織他的毒網。並且他也能花上更多的時間陪伴他的愛人,和他培養感情了。“砰”別墅大廳裏麵的最後一個監控器暗了下去。他徹底失去了對於這塊區域的掌控。時朗有點興趣缺缺地垂下了頭,手指下意識地撫弄過自己的指尖,感受到那裏的空缺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戒指已經被當成禮物送了出去。帶在了少年細白柔軟的手指上,是被自己強製地帶上去的。有些隱秘的惡意在他的內心升起,就算是不喜歡這份禮物,但是尤醉卻沒有辦法將那隻戒指摘下來。就像是他就算再不喜歡他這個人,但是卻還是要乖乖地呆在他的身邊。他心中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卻正好看見了一張蒼白漂亮的小臉,顫抖著從一隻攝像頭的前麵滑過去。蠟燭的光線將暗道裏麵照得光亮,攝像頭的質量也很好,分辨率很高,足以讓時朗能夠將少年的每一根頭發都看得清楚。包括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顫動著的可憐眉梢,他的側臉上那被他抹開的那道血痕。尤醉微微咬著唇,卷翹的睫毛在鏡頭下忽閃著,如同某種蝴蝶的磷粉翅膀,雖然害怕但是卻還在不斷地往前爬行著。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鏡頭的最後,少年轉頭,濕紅可憐的眼睛衝著他投來驚惶不定的一瞥。最後白色的蓬鬆紗裙就像是鳥類劃過的柔軟羽翼一樣,在攝像頭的前麵一閃就消失了。時朗原本臉上那種漫不經心的鎮定消失了,他一個人坐在黑暗裏麵,監視器蒼白的燈光將他那張俊美的臉照射得有幾分鬼氣森森。他就這樣靜坐了一會,半晌才突兀笑了一聲。“怎麽敢的呢?”唇角上揚得近乎愉悅。“你還是真的給了我很多驚喜啊……”就像是一隻看見自己家裏麵的不聽話寵物跟著別人跑走的主人。“明明膽子怎麽小,卻怎麽敢一次又一次地逃跑?”是誰給他的能夠從自己身邊逃離開的勇氣?他的那個廢物的精神病男朋友嗎?還是那個總是在他身邊不安好心地轉來轉去的程子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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