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的精神掃視中,一個國家出現視野。


    “知小禮而無大義,拘小節而無大德,重末節而輕廉恥,畏威而不懷德。這話說的還真是不錯。”


    在李昂的觀測中,名曰櫻花的國家內又開始了經典的賭國運操作。戰力不強,沒辦法強殺修士。國內門閥令出多門,七天時間也沒有組成一個完整的科研機構。上層緊緊握著和修士們接觸的機會,一絲一毫都不往下漏,本地覺醒的超能力者幾乎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狂妄類型。


    “超能力者,修士,我可都是按人口數給的。”李昂摸著下巴:“你們既然這麽浪費,那不如為我多提供點數據吧。”


    11月15日,京都城的楓葉剛剛泛紅。在這一周的超凡覺醒過程中,全櫻花的各類工廠、政府單位、學校遭到了連綿不絕的襲擊。抗議,道歉,指責充斥著櫻花政壇。


    吉田村是櫻島福縣人,自從幾年前的核汙水排放後,原本在當地開展養殖業的吉田家家境一落千丈。


    吉田村的妻子幾乎在他沒法往家拿錢的下一個瞬間就為他奉上了一份準備萬全的離婚協議。


    為了在東京上學的女兒,吉田村也隻能賤賣了家鄉的產業,隻身來到東京都。


    一生從事鄉鎮養殖的中年男人來到東京能夠幹什麽呢?苦力、便利店、小工、餐館零工。東京都零零散散的工作,吉田村都做過。沒錢租房就住網吧,沒錢吃飯就吃便利店的過期便當。


    為了女兒,一切的艱難困苦吉田村都扛過來了。


    東京警察局的停屍間裏,吉田村的女兒吉田香正靜靜地躺在冰冷的鐵床上。


    吉田村的眼神茫然極了,他看著蒼白的已無聲息的女兒,眼神中卻仿佛沒有女兒的倒影。


    一旁的警部補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些什麽,一張又一張的文件被他塞到了吉田村的手裏。


    但吉田村仍然無法回神,像一個提線木偶般被塞到手裏的文件的力道帶著晃動。


    “喂喂!”


    看吉田村久久沒有反應,一旁的警部補有些惱羞成怒:“作為櫻花的國民,為了國家對未來的探尋更進一步,你連一點犧牲都不肯做嗎?你就沒有一點國民的骨氣嗎?”


    吉田村仿佛終於回神,茫然的視線掃過警部補,手中的文件上赫然寫著自願捐獻協議書的種種文字。


    “捐獻?”


    吉田村的聲音沙啞極了,困惑中又帶著茫然,仿佛是兩片被雨水腐蝕過的鏽鐵摩擦發出的喑啞聲。


    “要捐獻什麽?”


    警部補氣急:“吉田香在神子大人懲戒惡靈的途中被卷入,身上沾染了惡靈的力量,為了研究這個力量,保護全體國民,現在需要吉田香的身體。”


    吉田村定定的看著女兒左眉上的血洞,突然間猛地打開了屍袋上的拉鏈。


    咬痕、刺傷、血洞,連綿不絕的傷勢遍布吉田香的屍體。


    “喂,你要幹什麽?”警部補猛地擒住了吉田村的胳膊,左手默默的往左側摸去。


    聽到警部補的聲音,停屍間外的幾名警察也慢慢的摸了過來。


    吉田村的眼神突然死寂,回身麵向警部補。


    警部補被嚇了一跳,又要怒罵出身。


    吉田村突然單手鎖住了警部補的喉嚨,輕而易舉地,像提著一隻蜷縮的賴皮狗一樣將警部補提在了空中。


    警部補在空中發出了嘶嘶的呼吸聲,雙腳連踢。右手拍打著吉田村的胳膊,左手卻幹淨利落地拔出了槍,十分幹脆的一槍崩在了吉田村頭上。


    鮮血與腦漿蹦了出來,但吉田村幹枯的手卻仍如鐵鉗般有力。


    “有槍傷,有動物咬痕,還有些我認不出來。”


    吉田村的聲音陡然平靜了下來,隻帶著一點幹啞:“發生了什麽?不說就死。”


    吉田村放手,警部補的身體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雙手撫摸著自己的喉嚨,如缺水的鯰魚般重重的喘氣。


    聽到停屍房內的動靜,門外的警察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吉田村頭上的血洞敦敦的往外冒著鮮血。


    轉瞬之間,幾支槍便指向吉田村。


    吉田村對這些威脅似乎毫無所覺,隻是定定的看的警部補。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攥緊了警部補的心髒,他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想說些什麽,又因為恐懼而不能出口。


    李昂的意識在一旁靜靜矗立,默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在他的視野中,黑色的外袍籠罩了吉田村全身,視角稍稍抬高,尖銳的骨麵正戴在這一副黑袍麵部。


    李昂突然一指,吉田香原本早已失去活性的大腦仿佛又動了動,


    在吉田村的視野中,原本死氣沉沉的吉田香的身體突然發出了隱隱約約的白光。一道和自己女兒一模一樣的光影從屍體上飄出。


    吉田村口中發出狂亂的嚎叫,腳下蹣跚著,向著那虛幻的光影伸出雙手。仿佛要將已經逝去的女兒重新擁回懷裏一樣。


    在吉田村的視野中,在自己的雙手即將碰到吉田鄉的前一個瞬間。女兒的光影突然變換,仿佛有無形的尖銳之物穿刺,仿佛有野獸啃咬,吉田香的身影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空洞。


    空洞連綿,一道道仿佛玻璃裂紋般的紋路出現在了光影上。


    吉田村驚慌失措地試圖用雙手去彌合這些裂紋,但他的手卻仿佛與女兒的身影不在同一個時空中。隻能如鏡中之花般的徒勞無功地滑過。


    在另一邊的幾位警察眼中吉田村一邊滴著淚,一邊在空無一物的虛空晃動的手臂,幾人看了看地板上還在喘氣的警部補,又互相對視了一眼,毫不猶豫的對吉田村連開數槍。


    吉田村仿若未覺,仍然在徒勞無功的試圖修補女兒破碎的身體。


    隻是,當一枚子彈恰好穿過了女兒的額頭之後,女兒的光影如幻影一般消失在了他的眼前。隻留下了半聲無比熟悉的呼喚。


    “父...”


    澎湃的黑色粒子從吉田村的七竅中湧出,原本隻存在於李昂觀測中的黑袍在這一刻真正披在了吉田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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