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比賽就可以,今年洲際杯在華國舉辦,除了常規兩個名額,還有一個外卡名額,總是能上的。”單純支持杭峰的不少,但對杭峰在常規賽場上表現有所疑惑的也不少。杭峰在滑板速降和衝浪的極限賽場上,一出場就是滿分大佬的姿勢,還沒有等觀眾產生任何的疑慮,他就已經站在了最頂點。隻有u型池的成長路線有跡可循。過去十七年,杭峰連續八年拿下u級賽的冠軍,卻沒有全國聯賽的成績。去年沒有參加任何的洲際賽,就跑到了“x-games”亮相,拿了個第七名。如果他隻是一名單純的華國運動員,以17歲的年齡在世界賽場賽到第七,他的成就已然足夠,值得期待。可惜如今在他的頭頂上還掛著“極限大佬”的頭銜,在那金光閃閃的銘牌後麵,杭峰在u型池上取得的成就就過於的暗淡,讓人擔憂。“淡定,五指都有長短,我們愛的是杭峰,而不是他的完美。”“盡量比賽就好,孫烈是很厲害的前輩,共同競技,一起進步。”“反正洲際杯名額,杭峰和孫烈一起上,我們就有了雙名牌,總比那個什麽董楊好。”“董楊的難度級別確實不夠,隻能在國內爭雄,到了國際上就是個弟弟。杭峰四周半穩拿,空中姿態優美從容,說不定能憑借四周半的難度幹掉五周。”“以為五周是大白菜嗎?又不是“x-games”的超級u型池,常規賽場五周差不多就到了天花板級別。現在人類的極限也才1980好伐!”這樣一看,喜歡杭峰的粉絲裏不乏一些熱愛冬季運動項目,而且對國內外選手水平有著足夠了解的人。他們對杭峰的喜愛,絕不是因為當下如何,而是對他的未來有著無限的期待。一名已經適應國際賽場強度,並且肉眼可見不斷在成長的年輕運動員,才是這個國家體育界裏最燦爛的“金色種子”。也正是這個原因,杭峰聯賽第二站輸給孫烈,僅僅拿了一枚銀牌這件事,並沒有引起任何的爭議話題。在這天上午舉辦的決賽裏,杭峰和孫烈三次上場比賽,雙方的難度頂格也就是四周半。包括出發到最後的銜接、跳躍高度,以及難度,差距都不大。但在最後裁判打分的時候,還是給孫烈的分高出杭峰一點,可能隻有0.05分的差距,卻是一枚銀牌和金牌的結果。第二輪比賽結束,杭峰和孫烈分別以94.25分和94.20分,分別掛在積分榜前兩名的時候,陳虹女士找到杭峰聊了幾句。“在我看來你的表現更強於孫烈,孫烈的五周不出,在國內你的四周半應該最強。但你還是輸了,知道輸在哪裏了嗎?”“考察期。”杭峰很淡定地回答。陳虹女士點頭:“你明白就好,這個情形你到了國際賽場也會遇見,放平心態,你的賽場不在今年。”杭峰笑笑沒有說話。杭峰一早就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什麽樣的困境。所有技巧類的比賽項目,由裁判憑借個人審美進行打分的比賽,都存在一個“考察期”,又或者說是“刷印象周期”。女選手隻需要完成難度和高度,通常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程度,就可以拿到高分,但是到了男選手這邊,考察要求就變得格外嚴苛。裁判會通過過去兩年時間,對一名男選手進行觀察,了解的不僅僅是他能夠完成某幾個難度動作,而是他是否能夠完成該難度下的所有動作。也就是說,有明顯短板的選手,裁判在比賽前就已經給了他一個分數基準,除非他能拿出更多的動作,打破固有印象。在滑雪界裏,男選手的“一招吃遍天下”,沒有用。杭峰迄今為止,從未參加過全國聯賽,裁判即便對他有所了解,也要遵循“印象規則”。同時多少也會牽扯到孫烈,常年作為這個項目的“一哥”,這些年為國家在外麵奮戰的情分分,所以分數最終會偏高很好理解。一個好感度刷足的老將,一個跑去國外浪看不上常規賽的小年輕,0.05分已經是裁判能極力克製自己“印象偏差”的結果。杭峰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麵對什麽樣艱難的環境,並沒有放在心上。這隻是暫時,任何事情都有個過度,總不能一上來就所有人都愛他,他又不是世界的中心。而且……“去年在“x-games”,簡讓我刷滿了所有的四周難度,對今年的比賽有用嗎?”陳虹眼睛一眯,笑了:“有用,有大用呢。簡的深思熟慮我佩服。”杭峰也笑了:“這次出國比賽不知道能不能看見簡。”陳虹說:“打電話多聯係,別讓距離生分了。”“嗯。”隨著最後一輪的比賽結束,杭峰和孫烈的排名定格,孫烈拿下金牌,杭峰少見的在自己的收藏品裏多了一枚銀牌。銀色的圓牌掛在脖子上,杭峰拿著翻來覆去地看,還挺喜歡。“杭峰來。”孫烈對杭峰招手,把他拉上領獎台的最高處,摟著他麵對媒體鏡頭一起拍照。同時嘴裏說道:“這金牌哥知道是你讓的,在四周半你的表現比我好,不過要早點進五周,不進五周,世界賽場終歸是炮灰。”杭峰笑著比了一個剪刀手,另外一隻手上拎著讓他稀罕的銀牌,點頭:“最近不來回跑了,專心在u型池訓練上,我有感覺快了。”“真的?”孫烈愣住,驚訝地看向杭峰。杭峰沒從他的眼裏看出絲毫的勉強,是真的驚喜,便點頭:“有預感,靜下心來練,應該可以完成最簡單的。”“好。”兩人說著,換了一個姿勢,隻是姿態依舊親密地摟著,繼續說道。“烈哥,你這幾年都沒做五周是什麽原因?”“摔出心理陰影,一直在克服。”杭峰扭頭去看孫烈。孫烈把頭偏給他,毛帽子下是已經愈合,看不見的傷口,但是殘留在上麵的陰影始終籠罩不散,孫烈苦笑:“咱們這個職業,就是費腦袋,從小到大都摔慣了,但連續三次受傷都是衝擊五周新難度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瓶頸到了。我做不出,而且我害怕,教練們都愁壞了,可我真的沒辦法。”說到這裏,孫烈連苦笑都繃不住,臉上表情徹底淡下來:“每當我計劃要去練習五周的時候,就心慌意亂腳上沒勁。看來四年前在國際賽場上那一躍,就是我的人生巔峰啦。”孫烈沒有看開。他要是看開了就不是這個表情。瓶頸明明白白,隻有他自己能夠克服。杭峰摟緊孫烈,心疼他。他能夠理解孫烈現在多難受。太長時間了,一直無法突破瓶頸,年輕的後輩卻已經來勢洶洶地追了上來,困在囚牢裏,他甚至喪失了一部分頭部運動員該有的鋒芒。否則,也不會說出那句“哥知道你讓我”的喪氣話。兩人和睦的互動,最後打了那麽極少部分,希望他們鬥起來的人的臉。嘖!這麽和諧的嗎?這不科學啊!這其中,自然包括了站在人群裏,黑著一張臉往這裏看的董楊。董楊沒拿到第三名。或許是心思太多,或許是壓力太大,總之今天的決賽他的發揮很糟糕,三場比賽失誤兩次,第三次不得不被迫降級難度,最後隻拿了一個第五名。葛俊宇和傅宏偉還排在他前麵。今天站上季軍領獎台的是傅宏偉,當了好幾年萬年第五的傅宏偉在確定自己第三名時,高興的都瘋了。興奮的又叫又跳,刺激的董楊又黑了幾分。董楊和傅宏偉的關係很好,兩人住在一個寢室,同進同出。董楊的憤怒不會往傅宏偉身上發泄,最後總的有個突破口。毫無疑問那個承受他怒氣的就是杭峰了。不知道多少次,董楊都在默默期待孫烈嫉妒杭峰,更想要看見杭峰“小人得誌”的張狂麵孔。誰想到,領獎台上的兩個人竟然又摟又抱地說悄悄話。氣死了!一定都是演了!沒錯!在媒體麵前都特麽是戲精!聯賽第二站,男子u型池的比賽就在這連綿大雪山的山穀裏落下帷幕。其他的比賽還沒有結束,接下來兩天還有其他項目,以及雙板的比賽。稍後在聯賽比賽結束之後,這裏還會舉行u級賽,為更年輕的選手提供在全國賽場較量的機會。那之後,可能這裏還會舉辦冰雪節,或者是一些民間娛樂活動。直到十二月份,杭峰會再次回到這裏,參加“亞洲滑雪洲際杯”的比賽。第二天,杭峰就隨隊離開,為他的“洲際杯”比賽名額奮鬥。這一次,孫烈不去了,連續兩場比賽的冠軍,他提前獲得參賽名額,留在“洲際杯”比賽的舉行地張口子雲頂滑雪場,獨自為比賽做準備。杭峰這次的目標是冠軍。杭峰邁上大巴車,向他母親揮手告別。南省的比賽還沒有結束,陳虹女士作為總教練,必須要留在最後。不過也快了,在這邊比完賽後,他們也會前往蛤喇子山,那裏是國家滑雪隊的其中一個外訓中心,不過自由式滑雪隊長期在那邊駐紮。聽說那邊偏僻清冷,隨著比賽的開始,會逐漸熱鬧起來吧。杭峰坐在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的大巴車,舉起手機錄下一段路程,將綠色的路牌錄入其中。隨後一個視頻發給了唐雋。一轉眼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思念與日俱增,在某一個時刻,杭峰甚至想要請上哪怕一天的假,回去看看。然而比賽的壓力壓在肩膀上,孫烈那句“沒有五周皆是炮灰”,清晰無比地描述著國際常規賽場的殘酷。在杭峰的腦袋裏敲響警鍾。每每想到自己目前連一個五周都沒有做出來,不由苦笑,第一次發現“炮灰”這詞兒竟然能用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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