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冶誠來到障礙前,突兀立起的雪包裸露出下麵的沙袋,就像完美的遊戲出現了一處bug。然而存在即是合理。大賽組既然沒有處理,就說明這是以這個賽場的難度可以挑戰的障礙。荒冶誠計算著距離,在合適的時機,往上猛地一跳。實力很強。時機的判斷和爆發力都很強,當他向上跳的時候,慣性帶著他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弧線。落地。落地。落地。出乎意料的空中時間,嚇得荒冶誠的後背都炸出了一層汗。終於在他的氣勢還沒有卸掉之前,他的雪板落在地上,穩穩站住。衝過去!障礙挑戰成功!屏幕後麵的裁判鬆了一口氣。做了正確的決定。這處障礙雖然難,卻並不是無法挑戰的難,前麵那些失敗的選手都有各種原因,但歸根究底卻是自身的能力不足。看,已經連續兩名選手挑戰成功了。大概是帶著欣賞的目光,裁判們這一次將視線更多聚焦在荒冶誠身上。畢竟他才是這場比賽的賽點。杭峰不出意外,會保持第一名的成績順利出線。荒冶誠必須要衝上去,與克萊米爾爭奪第二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出線權。荒冶誠不是沒有機會。他也就比克萊米爾慢了三個板位,不過三米多的距離,隻需要一次神般的操作,或者是一次較大的失誤,局勢就會立馬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無人機緊跟在荒冶誠的頭頂上,跟著他一起衝進雲杉樹林,看著他輕盈的在樹林裏蜿蜒滑行。雪霧籠罩在他的身上,卻被那熱氣騰騰的氣息驅逐,形成一種猶如黑夜燭火的視覺焦點。很快,荒冶誠就衝出了雲杉樹林,同時一個選擇出現在他的眼前。衝上那處跳台?還是衝進峽穀裏?杭峰和克萊米爾已經一前一後的往峽穀的方向衝擊,自己也不是沒有機會跟上去。但荒冶誠猶豫了。這塊石頭不可控這件事並不是什麽秘密,所以在得知消息後,荒冶誠在上一場也避開了這條路線。但在出發前,他師兄告訴他,隻要上去的角度合適,隻有極少數的人會發生意外,而且選擇這塊巨石,明確可以追回一秒多將近兩秒的優勢。而且師兄還告訴他,去看巨石上留下的滑痕,滑痕最多的地方一定是最正確的路線,所有偏離這條路線的人都失誤了,早就有人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沒有錯。自己也隻剩下這個選擇。既有機會拿到出線權,又有前人的滑痕留在上麵,為什麽不去選?不再猶豫,荒冶誠注視著巨石上因為滑雪板板底摩擦,而留下的白色擦痕,順著擦痕的方向,直衝出去。他相信師兄。相信……飛躍的身體在半空,荒冶誠在飛起的同時,看見了才從峽穀衝出來的杭峰。我更快嗎?他在想。杭峰這時候才衝出來,克萊米爾還在更後麵,隻要我落地,就可以……咦?時間好像在這一刻突然變慢了。荒冶誠並不知道這一瞬間發生了什麽,他知道自己的方向好像不對,他沒有躍向賽道,而是在往賽道外麵飛。藍色的旗幟將賽道和非賽道,區分開來。賽道裏雖然坑坑窪窪,但隻有冰雪和泥土。賽道外,卻有幹枯的雜草從雪堆裏冒出來,修葺賽道被鏟走的雪被堆砌在這裏,斷節的枯草在其上淩亂地鋪開。“噗”的一聲。視野顛簸。荒冶誠無法控製身體,就這麽重重掉進了雪堆裏。雪板插進雪堆,他雙膝跪在雪上,飛揚的雪霧紛紛落下,一根飽吸了陽光與冰霜的褐色雜草,落在了他的頭上。他睜大了眼,一臉茫然。“@#%……%¥!!”一句髒話在荒冶誠飛出去的瞬間,從他的教練口中罵了出來。這位中年矮壯的教練脖頸青筋鼓出,臉黑的猶如煤炭。一旁的南村直人眉梢揚了一下,眼底出現一抹精光,繼而咬牙切齒:“怎麽會?他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失誤?!”同樣的一幕,被所有還在選手休息室,或者遊客中心的人看見,一時間議論紛紛,滿臉遺憾。這個賽場,期待荒冶誠有一個出色的表現,能夠和杭峰一較長短的人,並不少。有人更是疑惑地問著身邊人:“不是說那巨石出現了一些小偏差嗎?不能再按照之前的習慣來了嗎?”“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如果荒冶誠知道,以他的能力不會處理不了這個小問題。”“我以為南村直人會告訴他,他之前就站在我們後麵不遠,我以為他聽見了。”“應該是沒有聽見吧,聽見能不告訴荒冶誠嗎?可惜了。”當然,關於荒冶誠的淘汰,也不過就是這場比賽小小的話題。比賽的賽場上,從來不缺乏被淘汰的選手,又不是同情心多到用不完。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衝上第三賽段,向著最終終點衝刺的杭峰身上。巨石下。雪堆旁。枯草中。一道身影猶如萬年冰封的雕塑,努力的掙紮著想要動上哪怕一根手指,然而除了那無法控製的顫抖,隻有眼角處流淌的熱淚,在護目鏡後堆積成灘。……“唰”一道藍色的身影衝過終點線,在雪霧蓬勃間,徐徐停下。時間定格在了4分48秒。男子單板在這條賽道上的野雪挑戰,第一次邁入到了4分50秒大關。“4分50秒!?”“是破紀錄嗎?”“有破紀錄這個說法嗎?”守候在終點線後的觀眾激動地討論,繼而紛紛發現一個事實。野雪挑戰賽沒有記錄,即便是同一個賽場的比賽,每一次的賽道都會有所不同,所以杭峰最後的時間,隻能在選手和教練之間傳頌。哪怕賽會記錄都不存在。當然,歡迎杭峰的掌聲明顯熱烈了太多。隨著杭峰的好成績出現,議論他的選手逐漸變多,觀眾們也開始關注杭峰,甚至在他還沒有出場的時候就等著他的成績。他們記得他的衣服顏色,記得他黑色的安全頭盔,記得他純粹黑色的雪板。這個賽場上,如今隻有杭峰這樣的著裝。“杭峰來了!”遠遠的,當這個被刻意記下的身影出現在雪道上的時候,護欄後麵的觀眾就興奮的尖叫了起來。熱鬧的場麵,終於有了比賽的感覺。這裏有一部分觀眾,也有一些親友團的成員,他們揮舞雙手,原地蹦跳,放聲大喊。“啊杭峰!!!”“杭峰!!”或許這就是杭峰能夠在全球大火的原因。在極限運動上猶如神一般的存在,無論在什麽樣的賽場上,擁有都閃爍著耀眼的光輝。愛他,沒有理由,隻因為他足夠的強!!杭峰在尖叫和掌聲中衝過終點線,一邊看著計時器上停止的時間,一邊朝著阿拉法特和他哥所在的位置滑去。漫不經心的操作更顯技巧。杭峰雖然不是出生在華國的北方,但從小在滑雪館裏玩樂的經驗,讓他將滑雪融進了骨血裏,猶如吃飯喝水那麽自然從容。最後,杭峰看清了自己的時間,同是也停在了杭陽和阿拉法特的麵前。原本精貴到走路都要鋪地毯的阿聯酋土豪,在這冰天雪地裏凍成了狗,同時丟掉的還有他身上那嬌柔做作的傲慢。此刻阿拉法特正半個身子掛在杭峰身上,激動地抱著他,發出“哈哈哈”的大笑聲。“哦!你真是太棒了!我真是太愛你了!我就知道,就知道我下來是對的!我可以看見你第一個衝過終點線,你是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