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位上的人走出來,杭峰愣了一秒後,急忙去看簡的臉色。高跟鞋由遠及近,簡一臉想死的表情按下後車的玻璃,露出了塞西莉亞漂亮的臉龐。她將拎在手裏的兩個大口袋舉起來,沒事兒人一樣地笑著:“聽說你們很失望,沒能買到想要的東西,我聯係了我父親的老朋友,他在澳洲代理了okn的所有產品,整個上午我們都在緊張的調貨中,現在它屬於你了。”看著遞到眼前的紙袋,誰敢接?這姐姐三天前才把訂婚戒指丟在沙地上,並且對世界宣告自己甩了簡,恢複單身。杭峰可還記得當時簡興奮到冒光的雙眼……和現在這一臉生無可戀的喪可不一樣。塞西莉亞轉頭去看簡說:“拜托,分手後難道不能做朋友嗎?”簡臉色嚴肅:“塞西莉亞,你是在跟蹤調查我嗎?”塞西莉亞眨巴著那雙大眼睛,笑容很無辜:“我這兩天一直在喝酒,是他們多事告訴我看見你了,我隻是想幫忙而已。你看,東西已經拿過來了,難道讓我提回去?”簡捏著鼻梁歎氣:“杭峰接過來吧,我會把錢轉給你。”塞西莉亞笑著將兩個口袋遞給杭峰,又去敲簡始終關閉的駕駛位窗戶:“嘿,既然遇見了,要不要一起吃頓飯?”簡按下車窗,努力耐心地說:“明天有比賽,我們回去後還要收拾行李,時間已經不早了。”塞西莉亞歎氣,然後灑脫地揮手:“好吧,再見。”囂張地斜停在馬路中間的紅色跑車發出轟鳴聲,一腳油門撞上前麵停在路邊的黑色皮卡,跑車的前車燈在“哢嚓”聲中落地。塞西莉亞卻不管不停,又一腳油門飛速後倒,最後拖著連接電線拖拽在地的車燈,“哐當哐當”地呼嘯而去。“……”簡直跟又看了一場電影似的。杭峰和唐雋目瞪口呆。簡歎了一口很長很長很長的氣,無奈地拿起手機報了警,然後對杭峰和唐雋說:“抱歉,可能要晚點回去了。”交通警察過來處理事故,簡下了車,在文件夾上簽字。唐雋垂眸看著腳邊的紙袋,說:“她是不是在哭?”“誰?什麽?”壓根兒就沒想這些的杭峰一臉疑惑。唐雋說:“塞西莉亞,人隻有失控的時候才會做出這種不理智的事,她對簡還有很深的感情。”杭峰點頭。他對塞西莉亞和簡的感情不感興趣,既然唐雋要聊,他隻能說:“她隻是喝醉了,宿醉啊。她要不是已經走了,這會兒就要進警察局了。全世界對酒駕都抓的很嚴。”唐雋揚眉,他坐在更裏麵,確實沒有聞到塞西莉亞身上的酒氣。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那你要大義滅親嗎?”“她和簡已經正式分手,算不上親人。”“然後?”“還是交給簡來處理吧。”唐雋不再說話,杭峰覺得氣氛怪不好的,努力讓自己的直男思維變得感性一點,說:“不過塞西莉亞確實在偽裝輕鬆,或許在轉身的瞬間她就哭了。”唐雋的情緒明顯有些物傷其類的低落,“簡為什麽不喜歡她?”“喜歡過啊,他們在一起過,隻是簡有自己的感情觀,塞西莉亞試圖要改變他。”“不可以改變嗎?如果那是一個合適的人?就不能為了對方改變觀念嗎?”杭峰古怪地看了唐雋一眼,他不認為唐雋是會關心這些事的人。可現實就是唐雋很激動,他的下巴揚起,眼神淬利,有種參加辯論賽的氣勢。杭峰不覺得這有什麽好上頭的,也不想和唐雋因為這件事生出矛盾,很輕鬆就妥協道:“當然可以,如果那是最合適的人,為什麽不能為了對方改變呢?隻不過塞西莉亞對於簡而言,並不是那個人。”唐雋的臉一會輕鬆,一會兒緊繃,最後沉默了下來。簡開門回來,感覺到車裏的氣氛不對,轉頭說道:“抱歉耽擱你們的時間,沒有拆開看看嗎?”杭峰“嗯”了一聲,開始拆包裝。攝影機最貴的就是鏡頭,塞西莉亞拿來的鏡頭足有半米長,別說拍攝在三百米外挑戰巨浪的杭峰,就是天上飛過的飛機上的噴繪圖案恐怕都能拍下來。後來唐雋在網上找到了這套攝影器材的價格,12.08萬米元的價格完全超出了唐雋的預算。好在唐雋是個“億元戶”,問題算是解決了。兩人回到賓館,愉快地擺弄儀器,就像兩個拿到新玩具的男孩子,下午那奇奇怪怪的氣氛早就消失不見。五點半的時候,老杭同誌過來幫他們拎行李。杭峰今天晚上就要換到皇冠賓館,明天上午才更方便隨車出發,參加比賽。看見還沒來得及收的攝影機,老杭同誌誇張地“謔”了一聲,說:“這大家夥!漂亮。”繼而理所當然地問:“你不和杭峰住過去嗎?”唐雋垂眸擋住眼底的心思,說:“我明天和你們一起走。”“已經商量好了?”“嗯。”“其實你也不用擔心會影響杭峰的比賽,有你陪著我還放心點兒,不是已經有工作證了嗎?跟著杭峰也一樣能進去。更何況還有簡,他們會給簡做最好的安排。”“不啦,已經說好了。”老杭同誌隻能不再說話,陪著他們下樓,唐雋不在身邊的時候突然問了杭峰一句:“你們吵架了?”杭峰一臉莫名:“沒有啊。”老杭同誌說:“不能夠!那怎麽唐雋沒住過去?有他在身邊兒照顧你,我還放心點。”杭峰齜牙:“誰照顧誰啊!”老杭同誌說:“我先說啊,你不準欺負人啊,唐雋的情況你也清楚,他這是把你當家人,要隻是同學關係,能大老遠的跑過來看你比賽,你脾氣好點兒。”“我什麽時候脾氣不好了!”杭峰沒好氣地說,說不上來地煩躁。要說唐雋把自己當親人這事他也自己想過,怎麽從父親嘴裏說出來就有點兒不中聽了呢?父子倆鬧了點不愉快,杭峰上車後也沒太好的臉色,連帶著唐雋那邊兒也沒多說,杭峰就跟簡一起走了。留下的唐雋在門口愣愣,蹙著眉想了好一會兒,直到走遠的老杭同誌又回來叫他,他才魂不守舍地邁出腳步。唐雋的失魂被老杭同誌看在眼裏,根紅苗正的老杭同誌能想什麽,說:“要是一個人實在無聊,就過去一起住吧,我看杭峰也怪舍不得你的。再說……”老杭同誌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簡是個好教練,也是一名好長輩,但歐米的那套東西實在不適合我們的國情。你要是能跟著,x-games不是喜歡搞什麽備采來著,你也可以及時提醒杭峰。”唐雋的眼睛從一片暗沉到被點亮星光,他靦腆地笑:“杭峰要知道我過去盯著他別亂說話,他會生氣的。不過我會提前問他一下,要是需要我陪著,我就過去。”“去吧。”老杭同誌手一擺,“在乎那小子的感受幹什麽,你就說是我安排的。好,現在你上去收拾行李,我讓酒店安排車,我送你過去。”杭峰還沒到地方呢,唐雋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一句:“杭叔叔讓我監督你,一會兒我就過去啊。”杭峰一下來了精神,喜笑顏開:“歡迎監督!”皇冠酒店大廳的人依舊很多,而且和昨天過來不同,除了選手和粉絲,攝製組的人果然已經在大廳裏走動活躍。簡把車開到賓館門口看了一眼,沒等門童上前,他又一腳油門離開。一邊往停車場去,一邊說:“你能想象,三天前當著攝影機的麵宣布甩掉我的塞西莉亞,今天又出現了嗎?嗬!我一點都不意外,這就是她,她可不怕把事情鬧大。現在全世界都在看我的笑話,我敢打賭,我要是出現在那些人的麵前,他們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擁而上吞吃我。如果我們不想惹麻煩的話,隻能低調一點,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從安全通道上二樓坐電梯吧。”杭峰建議後,說,“隻是明天怎麽辦?你總是要出現在賽場上。”“今天晚上答應一個獨家授權就好,拿到獨家的單位會化身鬥士,幫我把所有圍過來的對手幹掉。”“凱琳女士嗎?我有她的聯係方式。”簡摸著下巴:“她已經得到太多了,我可不想和一個記者捆綁的太死。杭峰,我必須教導你,媒體的選擇和分配來往密切的記者,也是你出名後需要留意的地方。如果這次的獨家授權再給凱琳,塞西莉亞可能會盯上她,她說不定還會被網友猜測成第三者,塞西莉亞不會介意再點一把火,把自己塑造的無辜又可憐。”杭峰:“……”臥槽!成年人的世界我不懂!簡也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了,尤其杭峰不可能像他一樣把自己搞的這麽狼狽被動……想到這裏,簡幾乎沒有深思地就問道:“你剛剛接的電話,是唐雋要過來?”“嗯。”“適當的放鬆是有必要的,但不要過量,你明天還有比賽。”“???”杭峰一臉問號,過什麽量?刷題嗎?車在停車場的角落裏停穩,兩人做賊似的拎著行李爬了一層樓梯,才進電梯回到自己的樓層。簡說要聯係獨家,就一頭紮進房間裏不再出來,連晚餐都叫的客房服務。杭峰在屋裏等啊等,終於等到了推著行李進屋的唐雋。兩人一個站屋裏,一個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麽就笑了。杭峰讓人進來,熟練自然地接過唐雋的行李箱,往臥室裏走:“簡讓我刷題放鬆,我倒是沒覺得緊張,而且不要過量什麽的,誰刷題會刷過量,又不是吃飯。”說著他將行李箱平放在牆邊,是為了避免裏麵堆放的資料書變形損壞,隨後又拿著行李箱上的攝影設備另外找地方放:“你要刷題嗎?還是學習?如果不看書的話,要不我投屏個斯籃搏的比賽看吧。”最後攝影器材被放在電視櫃下放,轉身過來的杭峰順便拿過一瓶水扭開,遞給唐雋,“我哥又贏比賽了,聽說打的特別艱難,不過看起來也很過癮,下一場就是半決賽,我得抽空去現場才行,到時候一起啊。”唐雋目光幽深地追隨著杭峰移動,最後他接過杭峰遞來的礦泉水,輕聲說:“好。”沒出老杭同誌的預料,才吃過晚飯,凱琳就找了過來給杭峰做備采,隻是話題繞不開簡,還有點委屈地說:“簡把獨家給了康斯坦丁,是我哪裏沒有做好嗎?”杭峰總覺得把簡分析的那套原原本本的告訴凱琳不合適,幹脆就統統用“不知道”來回應。眼看著凱琳還有點不依不饒,帶了任務過來的唐雋提醒:“請問,現在確定是杭峰的備采嗎?我以為杭峰才在世青賽上拿到冠軍,而且還在五米高的浪上完成轉體一周這個技巧,是非常值得報道的一件事,還是說對於x-games來說,常規賽場的成績是無效的?”凱琳被“毒舌”懟的臉紅,這之後才踏實下來。送走凱琳,杭峰轉頭看向唐雋還沒說話,唐雋先說道:“叔叔阿姨都是體製內的人,你出國比賽也有著外交要求。不合適說的話我就幫你說了。簡也可以。所以有什麽想法和我們說就好,千萬別憋著自己。我無牽無掛的,不怕得罪人。”杭峰聽到後麵,就又想起他爸說的那些話,點頭應下唐雋的建議後,也說:“你也是,有什麽也都要說出來,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願意聽,更高興你會對我說。”唐雋的瞳孔收縮,問:“我和其他人怎麽不一樣?”“很重要啊。”杭峰理所當然地回答,“都這麽明顯了,你還沒感覺到?”唐雋的眉心蹙緊,又鬆開,繼而又蹙緊,最終還是說:“或許吧。”“什麽或許吧?”杭峰不依不饒地追問,想要解釋在自己心裏,唐雋就像親人,他爸他媽也把唐雋當成了自家孩子。可是唐雋沒讓他說出口。唐雋看著杭峰的坦蕩目光,很明顯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那不如不說。唐雋打斷杭峰:“好吧好吧,我感覺到了,你對我是不一樣。所以還要不要看投屏了?你睡覺前能看完一場比賽嗎?”一肚子話被迫逼回去的杭峰表情鬱鬱,拖拖拉拉的將比賽投屏到了電視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