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雋:“……”抓著杭峰的手又鬆開。其實攀岩的速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慢,百米的岩壁總共用時也就三分鍾左右,身體的極致舒展和力量的極致運用,時間再長體力也無法支撐。所以這麽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見都快十分鍾,鄭曄瑜還在不緊不慢的往崖頂上爬,就連簡都稱讚了一句:“毅力不錯。”這讓爬到一半就選擇放棄的晉東更加羞愧,很久沒有再發出過聲音。鄭曄瑜終於還是爬到了山頂上,總共用時十三分鍾,他抓著傾斜的崖壁,像個英雄一樣揮手,然後一溜煙兒往上爬走,選擇從側麵的樓梯繞下來。下來後,他舉著自己遍布傷口不斷顫抖的手,笑開了一口白牙:“不行了,不敢放下來,怕一個收不住,拍在地上。真是又累又過癮!有人拍照片嗎?靠!不會光顧著看我的英姿,沒有紀念留下吧?”簡提醒他:“有機會盡快敷熱水,不然你接下來一段時間恐怕不能上學了。”“這麽好?”鄭曄瑜眼睛一亮。簡:“……”杭峰和安遠馳狠狠地嘲笑了一番鄭曄瑜,最後還是陪著他去附近的小商鋪要了一點熱水,鄭曄瑜又把已經被汗打濕的t恤脫下來,淋上熱水卷在雙手上,大家這才慢悠悠地坐上纜車吃飯去了。中午有工作餐,不吃也可以去不遠處的浪域吃飯,但最後還是在晉東盛情的邀請下前往餐廳,房間裏竟然還坐著不少上午參與剪彩的市領導。午餐變成了商務應酬,好在餐標極高,大領導們也不會抓著小孩兒們說個不停,杭峰幾人的午飯還吃的不錯,就是可憐了簡,喝了一杯喝不慣的白酒,臉都紅了。酒桌散去,杭峰見簡有點醉,幹脆把人帶到了浪域,開了個房間丟進去睡覺,他帶著小夥伴兒們玩衝浪。現在不是浪季,海域裏風平浪靜的隻適合曬太陽。這天下海也有點冷。所以最後他們玩的是室內的衝浪池,鄭曄瑜已經可以玩出弧形旋,而且還挺熟練。安遠馳完全就是門外漢,被鄭曄瑜硬拉著換了泳褲上了板,整個人都摔傻了。唐雋到了衝浪館自然也躲不掉杭峰的一通操練。唐雋的平衡性絕對是杭峰生平所見的差,但是再差的平衡感練的多了,也能夠熟能生巧,入冬前唐雋被杭峰練的至少能夠成功上浪,並且堅持幾秒。如今一個冬天過去,再回到板上……哦豁!啥都忘記了!在眼看著唐雋連續三次失敗上浪,逐漸喪失耐心,準備放棄的時候,杭峰隻能一腳踩進了水裏,對唐雋招了招手。“沒關係,感覺很快就有,再多嚐試幾次,有我扶著,你不會摔。”唐雋滿臉的不爽快,蹙眉盯著杭峰看了好幾秒,最後還是敗給了杭峰亮閃閃的眼睛,一臉寒霜地踩上衝浪板,往下一放。激流帶著衝浪板往身後疾馳,液體的堅硬與柔軟這一刻被展現的淋漓盡致,將他在顛簸中推遠搖擺。這一刻的反應根本就和智商無關,他的身體會自發的去尋找平衡,就算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才能更好,但已經不能避免身體越搖越劇烈,逐漸失控的事實。完蛋!要摔!唐雋僵硬著身體,等待熟悉的疼痛。下一秒,他被杭峰一把抱住,穩穩地站在了水裏。水衝刷著腳背和腳腕,猶如被剪刀裁剪開的白浪向後翻卷擴大,唐雋鬆下一口氣,穩了穩亂跳的心髒,轉頭看向杭峰。杭峰笑的鮮眉亮眼,眸底還有一絲藏不住的壞。唐雋翻了一個好大好大的白眼,“不用你扶。”杭峰鬆開手,舉做投降姿勢:“有本事別摔我麵前。”“你別站我前麵!”“你別在我麵前滑。”“好我不滑。”唐雋如是回答,滿眼狡黠。杭峰愣了一下,得,被帶溝裏去了。安遠馳摔的鼻青臉腫地站在邊上,抱緊衝浪板眼巴巴地看著鄭曄瑜:“你扶我一下唄,我真被摔怕了。”鄭曄瑜說:“叫爸爸。”安遠馳出離憤怒:“杭峰不也沒讓唐雋叫爸爸,你這人怎麽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他們又不一樣!”一句吼完,兩個人都覺得怪怪的。是啊,那兩個人是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了?為什麽好覺得不一樣呢?還不是普通的不一樣?最後安遠馳找到理由:“大不了以後我也給你補課嘛。別的不說,練習冊的題型管夠。”“滾!”鄭曄瑜翻了個大白眼。人體的神經非常玄妙,就比如騎單車、遊泳,一旦學會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即便隔得再久,隻要原意,很快就能夠重新找回平衡。衝浪也是一樣,唐雋到底也算是練出來過,在熟悉了幾次,又有杭峰護著沒有摔倒的疼痛後,唐雋逐漸找回感覺,在衝浪板上的時間越站越長。唐雋也漸漸玩出了一點兒樂趣,破天荒的沒有叫著提前要走。這一玩就玩到簡酒醒,睡醒的簡和老杭同誌一起過來。兩人倒是很有話題,語言交流也沒有什麽隔閡,在衝浪池邊上看了一會兒,就讓杭峰做了一些衝浪的技巧訓練。這兩人顯然商量過,杭峰在衝浪方麵的主要技巧部分還是由老杭同誌負責,簡並不插手杭峰這一類的細節訓練,但一旦有機會,他就對杭峰說很多賽場上的故事,包括那些挑戰十米巨浪的極限衝浪的觀浪、上浪、滑浪和下浪,這些獨屬於極限運動的技巧老杭同誌可教不好。分工明確的兩人讓杭峰感覺很舒服。他從小是他爸手把手教著學衝浪,簡真要完全接手過去,他還真就未必習慣。現在這樣正好。一天的訓練結束,就像玩似的,效果卻比認真訓練了好幾天還要好。一群人踏著夜色回到市裏,分手前簡說:“下周見。”杭峰說:“下周見,簡。”……平時讀書,晚上保持體能訓練,隻有唐雋的教學暫停,因為要參加省裏比賽的原因,競賽組的晚自習多了一節課,杭峰隻能每天完成唐雋拿給他的練習冊。唐雋對他能力評估的很準確,找來的習題都是在他能力範圍內,刷起來很流暢,容易上癮。等到了周末,杭峰就會和簡去進行場地訓練,偶爾練一練衝浪和滑雪,大部分時間都是滑板速降,因為杭峰接下來最近的大賽,就是暑假的“x-games”夏季賽。今年速降類的賽場就在華國,別說杭峰自己,就是整個華國的從業者都希望能在本國誕生曆史性的第一枚金牌。為此,杭峰從四月份開始,每個月都會飛一次c省,去滑場地。簡有時候用無人機拍攝,有時候跟著他一起滑,通過複盤的方式,糾正了杭峰很多技巧上的小問題。等到七月份的時候,極限協會邀請的人也來了。林銳佳來了!林銳佳是華國公園滑板國家隊的隊長,拿過世錦賽公園滑板的冠軍,他是東省人,華國公園滑板國家隊也在東省。距離滑板世界大賽周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每年的八月份開始,夏季項目就會全方麵地展開,從國內賽一直打到國外,所以在賽季開始前,職業運動員會有一個較為短暫的休整期,以應對接下來的高強度的賽場。休整期的林銳佳,在國家極限協會的邀請下,為華國三名參加“x-games”滑板速降的選手,進行滑板技巧的展示和指導。以及給杭峰找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林銳佳本來不想來,雖說都是滑板,但公園滑板和滑板速降是兩個東西,他過來能做的有限,有這時間還不如在家裏睡大覺。但因為有杭峰和簡,他來了。杭峰早早的就知道林銳佳要過來,還去機場接了人。林銳佳從出機口走出來,推著一個很大的銀色行李箱,箱子上還綁著他的滑板,鴨舌帽下露出一張帥氣的笑臉,一見麵哈哈大笑,狠狠抱住了杭峰。“天呐,兩年沒見長這麽高了?仰頭看你不習慣啊。”林銳佳個子比較矮,173的身高非得說自己178,杭峰兩年前還165,看見林銳佳還得抬頭,如今他長到182,也挺不適應低頭去看“小老師”的視角。“你這是長縮了嗎?”“滾。”林銳佳給了杭峰一肘子,“你是吃了金坷垃吧,早知道這樣兒我就不來了。”杭峰說:“海濱別墅,海鮮大餐,沙灘排球,海上衝浪都安排好了,你要這樣還回去,我立馬給你買機票。”林銳佳“嘿嘿”地笑:“你這是利誘啊!行行行,我骨頭軟,我服了,高點兒就高點兒,你小子不還得低頭聽我說話。”杭峰愣了一下,自己確實彎腰駝背的往林銳佳那邊斜,這姿勢也太諂媚了,高個兒也不占便宜啊。兩人有兩年沒見麵,平時網上聯係的也不多,但男人間的情誼和時間無關,那些年的記憶到現在都鮮明。杭峰叫車,直接拉著林銳佳去了浪域。在路上,兩人聊起了當年認識的一幕。第77章 你女朋友啊?杭峰老家東省, 小時候偶爾會回老家祭祖。他爺爺出生的地方原本也就是個小漁村,叫杭家村,全村百來戶人, 據說祖上都是一個祖宗。改革開放的初期,他爺爺是第一批下海做生意的人, 後來發財了, 就帶著全村人一起做生意,所以在後來不過十年間,小漁村就變成了富鎮, 最後城鎮發展, 連邊界都模糊,小鎮就變成了佛市的一個區。總之, 杭峰老家很富裕,修建了很氣派的祠堂,五年小祭,十年大祭。五年小祭要求杭家不管本家還是支脈都得回去,隻要你是杭家村出去,隻要你姓杭就必須回去。十年大祭則是外嫁女兒的丈夫子女都可以過來,就像過節似的,杭家村舞龍舞獅會非常熱鬧。杭峰十二歲那年,就是在十年大祭上認識的林銳佳。那時候,林銳佳已經18歲,成為國家滑板隊的隊員,正以優異的成績擠占老隊員的名額, 被晉東等人排擠的敏感時刻。杭峰12歲,也拿了很多衝浪和滑雪的全國組冠軍,作為支脈卻發展的比主家還好, 甚至某方麵而言,杭家村之所以能有今天,都是他們家先走出去,後帶領族人,這麽個有著舉足分量的玄孫,杭峰簡直就是集萬千寵愛的“小王爺”。更何況杭峰能被誇的地方也太多了。林銳佳當時是第一次和父母回鄉祭祖,看見眾星捧月般的杭峰直咧嘴,隻覺得這小破孩怕不是得被寵上了天,狂妄驕縱窮奢極欲?結果祭祖日的前一天,12歲的杭峰就抱著一塊滑板到他麵前,乖巧地喊了一聲“哥”。就此,兩個人就有了緊密的聯係。杭峰滑雪和衝浪很好,在華國算是傳說中的“貴族運動”,屬於有錢有閑還得有場地才能玩好的東西。在林銳佳看來,杭峰已經很厲害,該知足。然而杭峰卻說他最喜歡的是滑板,知道林銳佳是國家隊員後,就直接找了過來。那一年,林銳佳在老家住了一個月,天天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杭峰,他又是個天生愛睡覺的,他母親希望他和杭峰成為朋友,無論前一天怎麽說,第二天隻要一敲門就能把人放進來。氣的林銳佳好幾次不知道該跟他媽生氣好,還是跟杭峰生氣好。但杭峰的熱情和運動天賦,確實讓林銳佳過了一把教練的“成就癮”。換句話說,杭峰滑板上的啟蒙老師和基礎教練,都是林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