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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一片略顯凝重的氛圍中,一直沉浸於沉默、仿佛被思緒緊緊纏繞的許幻山,此時像是終於理出了一些頭緒。


    許幻山輕咳了一聲後,緩緩開口推測道:“你們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在其他一些我們尚未察覺的方麵出現了棘手的問題,從而導致鄔道一的心中滿是不安與疑慮?


    也許正因如此,他才會不辭辛勞地親身前來,隻為與楚家老爺子深入交談一番,試圖從老爺子那裏求得一份安心與答案?”


    楚天闊聽聞,眉頭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與思索,隨即開口問道:“你是在暗示我大伯楚晟以及我大哥天行那邊出了狀況,所以鄔道一才會如此不放心嗎?”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許幻山語氣篤定地回應道。


    站在一旁的蕭天策聽到兩人的對話後,也加入了討論,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說老許啊,楚晟大伯的情況咱們確實不太熟悉,可天行哥的能力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以天行哥的精明強幹和高超手腕,對付一個尹春生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更別說其他普通角色了。”


    “老蕭,你可不能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許幻山輕輕搖了搖頭,表情嚴肅地說道,


    “雖說天行哥確實令人信服,但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誰又能絕對保證天行哥身邊的人都同樣值得信賴呢?萬一在某個關鍵環節,身邊的人出了岔子,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禦史台的人?老許,你可別犯糊塗了。”蕭天策提高了聲調,似乎對許幻山的觀點有些不以為然。


    “禦史台那可是楚晟大伯精心打理的自留地,底下的人哪個不是對大伯唯命是從,哪裏敢有半分拖天行哥後腿的心思?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老楚?”


    聽蕭天策喊自己,楚天闊微微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然後緩緩說道:“老蕭,剛剛老許所說的話或許並非毫無道理。畢竟咱們一直身處島城,尚未涉足江南,對那邊的實際情況可以說是知之甚少。


    至於你提到的禦史台,它也並非如我們想象的那般完全是大伯的一言堂。別的暫且不說,單就大伯的老對頭司徒元宗而言,他可不是一個能輕易被忽視的等閑之輩。”


    “老楚,你這話裏的意思是……”蕭天策的眉頭緊緊皺起,隱隱感覺到事情似乎比他們之前預想的要複雜得多。


    “恐怕老許的猜測是正確的。”楚天闊神色凝重地歎了口氣,而後有些擔憂的說道:“江南那邊大概率是出現了一些我們還不清楚的變故,這些變故或許已經對局勢產生了重大的影響,才會讓鄔道一如此反常地前來拜訪我爺爺。”


    “那現在該如何是好?”蕭天策有些焦急地在原地踱步,邊走邊說自己心中的顧慮:“如今島城這邊還有個王琳需要我們應對,總不能就這樣把王琳晾在一邊,然後直接奔赴江南吧?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我們必須得慎重考慮啊。”


    “老蕭,你先別著急。”楚天闊擺了擺手,試圖讓蕭天策冷靜下來,“江南那邊不是還有個夏臨滄嗎?我這就聯係他,問問他到底那邊是什麽樣的具體情況,然後我們再根據所掌握的信息來製定下一步的計劃。”


    楚天闊伸出手臂,輕輕擺了擺,示意焦躁踱步的蕭天策暫且停下。


    隨後,他神色凝重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在許幻山與蕭天策的注視之下,手指在屏幕上熟練地滑動,找到了夏臨滄的號碼,毅然按下了撥號鍵。


    此時,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唯有手機那單調的“嘟…嘟…”聲在寂靜中不斷回響,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眾人的心。每一聲嘟音都像是被拉長的懸念,讓本就緊張的氛圍愈發濃厚。


    很快,電話被接通了,夏臨滄那略顯沙啞且透著疲憊的聲音,透過手機的揚聲器清晰地傳了出來:“喂,我是夏臨滄。”


    蕭天策有些按耐不住,奪過手機率先開口,聲音中帶著些許疑惑:“老夏,你這聲音聽起來怎麽如此疲憊?是不是你那邊遭遇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夏臨滄明顯愣了一下,隨後說道:“蕭天策?奇怪了,這不是楚天闊的手機號嗎,怎麽會是蕭天策在說話?”


    聽著電話那頭夏臨滄有些懵的聲音,楚天闊連忙從蕭天策手中拿過手機。


    “老夏,是這樣的。”楚天闊連忙解釋道,


    “蕭天策跟許幻山此刻都在我這兒呢。我們這邊剛剛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故,大家心裏都沒底,所以想著趕緊問問你那邊的情況。我們三個人剛剛仔細推測了一番,覺得這變故的源頭應該是出在你們江南那一片兒。”


    “老楚啊,這次你們還真沒猜錯。”夏臨滄的聲音裏滿是無奈,有些疲憊的說道!“我們這邊確實出了天大的事。”


    “什麽?到底怎麽回事?”楚天闊的心猛地一沉,他緊緊握著手機,連忙追問道。


    夏臨滄長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就在明州海關,剛剛查扣了一批極為可疑的違禁貨物。這批貨物報關的時候,登記的明明是電子元件,可就在裝船的時候,我們夏氏手底下的船長多留了個心眼,進行了一次抽檢。


    這一查可不得了,簡直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不查不知道,一查真的查出了一個超級大簍子。


    這批貨哪裏是什麽電子元件,除了最開始那一小部分東西以外,剩下的竟然全部是國家嚴令禁止出口的基礎材料啊!而且你知道嗎?出口這批材料的,竟然是柳氏底下的子公司。”


    楚天闊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呼…老夏,你的意思是,這批貨是柳遠誌那個老東西跟海外派暗中勾結做的交易?”


    “沒錯,就是他!”夏臨滄的語氣中也滿是憤懣,“這個老不死的,之所以用我們家的船,還不是因為我們兩家早些年都在江南,有著所謂的世交情誼。可誰能想到,他竟然如此陰險狡詐,根本就是想把我們夏家也拖進這趟渾水,拉著我們一起死啊!”


    “他柳遠誌向來就隻會幹這些見不得人的蠅營狗苟之事,還能指望他做出什麽好事來?”楚天闊咬著牙說道,“不過老夏你先別慌,我哥不是在江南嗎?你趕緊聯係他一下,讓他帶隊先來取證,這樣也好掌握主動權啊。”


    “我一收到消息就第一時間通知了天行哥,可現在都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天行哥卻還沒有來。”夏臨滄的話語中充滿了疑惑。


    楚天闊聽聞此言,不禁有些驚訝地說道:“臨安離明州也不算遠啊,照理來說,我大哥應該早就到了才對。”


    畢竟說起來夏臨滄帶來的這個消息可以石破天驚,這種事操作不好的話,上下肯定有一大批人被株連。


    而且目標還是政法係背後的柳氏,楚天行不管是因為啥也不該拖遝啊。


    就在楚天闊還有些疑惑的時候,夏臨滄在電話那頭苦笑著回應道:“恐怕事情遠沒有我們推測的那麽簡單。


    就在剛剛,我這裏又發生了一些變故。明州這邊衙門裏的人,竟然違背了正常的規則,試圖從海關手裏強行拿到這件事的證據。”


    “什麽?”楚天闊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我記得這些東西海關留存就可以了,剩下的再按程序交給上級部門。而且就憑你們明州衙門的那些人,我估計他們的級別都不夠格和你們搶東西吧?”


    “向外輸送違禁品原材料,這可是重罪,無論如何,柳遠誌都脫不了幹係。誰知道他柳遠誌這些年背地裏還做了多少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呢。以前的案子或許還會有人跟他柳遠誌私下溝通,想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這次……”


    盡管夏臨滄的話如同一支斷弦之箭,戛然而止,並未把所有的意思都直白地表述出來,然而屋內的楚天闊、蕭天策以及許幻山三人卻依然敏銳地捕捉到了那隱藏在話語背後的深意。


    那未盡之言,像是一團迷霧,在房間裏彌漫開來,讓眾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


    蕭天策本就性急,此時更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慨,他一個箭步上前,不由分說地從楚天闊手中一把奪過手機,將手機緊緊地貼在耳邊,同時提高了聲調,大聲說道:


    “老夏,你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犯糊塗啊!你心裏應該清楚得很,‘君子唯名與器不可假人’,這違禁品走私可不是什麽小事,一旦東窗事發,上麵絕對不會輕饒。柳遠誌做出這種偷雞摸狗、違背國法的事情,你以為上頭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忍他繼續逍遙法外嗎?”


    電話那頭的夏臨滄沉默了片刻,隨後傳來他略顯無奈的聲音:“老蕭,你的意思我怎麽會不明白呢?可現實的情況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啊。


    你看,明州這邊如今既然已經鐵了心要為柳遠誌遮掩罪行,恐怕事情不會那麽容易就解決。”


    “夏臨滄,你怎麽變成這樣了?”蕭天策氣得臉都有些漲紅了,“你以前的那股子膽氣和魄力都到哪裏去了?難道就因為一點困難和壓力,你就要退縮了嗎?”


    “老蕭,你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夏臨滄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苦澀,“你也知道,柳遠誌背後站著的可是南方派和政法係啊。你們身處北方,或許感受還不那麽深刻,可我們夏家的根基就在南方,一舉一動都受到諸多掣肘。


    我作為夏家的當家人,不能隻憑一時意氣用事,必須要為整個家族的未來和命運考慮啊。”


    楚天闊見蕭天策情緒愈發激動,似乎就要爆發出來,他趕忙伸手摁住蕭天策的肩膀,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然後,楚天闊從蕭天策手中輕輕拿過手機,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著電話說道:“老夏,先不說這些了。你那邊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了?明州海關部門的那些人還能頂得住嗎?”


    “老楚啊,依我看情況十分危急。”夏臨滄的話語中充滿了憂慮,“海關這邊原本就是在例行檢查時突然發現這些違禁品的,事發突然,各級領導都還沒來得及趕回來處理。


    現在又遭到明州衙門的聯手突襲,他們簡直就是有備而來。如果天行哥再不能及時趕到的話,我擔心這些關鍵的證據就要被他們銷毀,一切都將化為泡影了。”


    楚天闊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說道:“嗯……老夏,我也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十分為難,我也不苛求你能不顧一切地盡全力擋住他們了。這樣吧,你就盡量拖延一下時間,哪怕隻是拖個十幾分鍾也好,我這邊馬上聯係我大哥,讓他加快速度趕過去。”


    “好,我盡量吧。”夏臨滄無奈地應道。


    在那電話掛斷之前的瞬間,楚天闊清晰地聽到了夏臨滄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感。他微微頓了頓,隨後緩緩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


    動作略顯遲緩,像是被諸多思緒牽絆著。他將煙叼在嘴裏,“啪”的一聲點燃打火機,那微弱的火苗在他眼前跳動,映照著他凝重的麵容。隨著打火機的蓋子合上,他深吸一口,煙霧瞬間在他麵前繚繞開來。


    楚天闊與夏臨滄相識已久,對他的為人和行事風格可謂了如指掌。夏臨滄出身世家,自小就帶著那種與生俱來的驕傲與矜持,向來是個萬事不求人的主兒。


    所以,楚天闊能夠深切地想象到,此刻在明州的夏臨滄正承受著怎樣巨大的壓力。這壓力不僅僅來自於外界的威脅與報複,更源於家族的興衰榮辱全係於他的一念之間。換做是楚天闊自己身處這樣的困境,恐怕也會陷入兩難的掙紮與糾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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