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野真心道:“好呀。”談默等人走近,說:“我想帶你回家。”桑野抬手撓了撓眼皮,視線躲開,臉頰透出薄紅:“我隻是覺得……沒有精力應付。”談默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聲音放輕:“被我榨幹了嗎?”“……”桑野推他一把,向前走。談默跟上,說:“你跟我回家不需要應付,交給我就行。”桑野沒有作聲,坐上車後往位置上一窩,在袖子裏揣起手。談默伸手摸了下桑野的額,好在沒有任何發熱症狀。車子發動。談默正想怎麽把聚餐的事推掉。桑野嘀咕:“那我總不能空著手去你家……”談默靜了一下,說:“交給我。”桑野就真的安心把事情交給談默了,結果一覺醒來車子停在一個高檔社區門口,談默返回車上時把一袋橙子遞給他才知道信了談默的邪。打開袋子一看,橙子倒是新鮮飽滿,但是“你就讓我拎這個去嗎?”桑野犯愁,覺得誠意不夠。“我家都很隨意。”談默拉上安全帶,淡淡道,“你要是帶的東西太貴重,我家長得當場給你88888的現金紅包回禮。”“你別騙我啊。”桑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辯不過談默,剩下的一路上對著社區裏的風景東張西望。車子停在一棟英倫風格的雙棟連體別墅前。桑野經過院子時,看到在冬天依舊注滿水的泳池,以及真的有在吐水的噴泉,才意識到談默家可能比他想象中還要富有。到了門口,談默按門鈴。桑野不自覺往他肩後麵站,壓低聲:“你沒有鑰匙嗎?”“有啊。”談默回頭看桑野,也有些懵,“見家長不都是家長來開門的嗎?”“……”桑野想想,覺得有道理。就這麽帶著他光明正大走進去好像有點唐突。這個時候,門裏響起腳步聲。桑野忐忑。門打開,裏麵是一個長相英俊的中年男子,歲月在他身上隻有積澱,沒有痕跡。他先是看到談默,接著目光轉向談默後方的少年,表情微愣。談默抬手撫了下後頸,讓到一旁給兩人介紹。“爸,這是桑野,跟我一個隊的隊員,我男朋友,他元旦不回家,帶回來一起過節。”過於自然流暢的介紹,讓一旁桑野臉上發燙。“這是我爸。”談默接著看向桑野,語調輕鬆了些,說,“你要叫叔叔,叫爸,都可以,隨你。”“……”桑野臉徹底紅了,覺得談默一定在搞他。但是當著家長的麵,他不好對談默做小動作。談正峰一拳砸在談默肩上,虎著臉道:“怎麽說話的?”談默舔了舔唇角,沒再造次。桑野知道談正峰在給他解圍,忐忑的情緒有所緩解。“小野,別聽他的。”談正峰擺出親切的笑容,朝桑野伸出手,“叫爸就行。”桑野:“…………”***進屋後,談正峰收下桑野的橙子,表達感謝,請他在沙發上坐,給他倒茶。談正峰是很開明的那類家長,聊天時不會讓人覺得有距離感,不怎麽問家裏事,聊的都是這次全球賽,毫不掩飾對桑野的讚賞。桑野除了還有些麵對陌生長輩的拘謹,還有被誇得不好意思,已經不緊張了,談正峰問一句他就回答一句,看得出非常老實和坦誠。談默中途找到機會,插嘴道:“我帶他去樓上休息,昨天夜裏跨年睡得晚。”桑野迅速低睫,捧起茶杯喝水。“年輕人少熬夜。”談正峰不讚同地看了眼談默。正好家政阿姨經過,談正峰打了聲招呼,道:“樓上收拾出一間客房。”“不用。”談默連忙回頭對阿姨道,又看向談正峰,“他住我房間。”談正峰很輕微地撇了下嘴角,聳了下肩,道:“也行。”談默把桑野帶上樓。桑野第一次進談默的臥室,裏麵堆積著書本和雜物,但是一眼看去的時候一點也不亂,反而充滿一種大男孩感覺的生活氣息,床上的枕頭尤其多,各式各樣,大大小小可能有十多個。室內有中央空調,談默把數字又往上調了幾度,從衣櫃裏拿了件t恤給桑野,他可以換上再睡覺。桑野換衣服的時候,談默拉上窗簾。“盧阿姨今天下午回家,我去基地接一下談春山。”談默轉過身背倚窗台,道,“可以順便給你帶幾件換洗衣服,你把位置告訴我,其他還要什麽?”桑野剛要脫毛衣,架住的手臂又放下:“我跟你一起去。”“你睡一覺,可能沒醒我就回來了。”談默上前,把床上多餘的枕頭都扔到蓋著絨毯的長櫃上,道,“期間不會有人來打擾。”桑野確實累了,沒堅持,把毛衣脫了。談默簡單地收拾好床鋪,走過去幫他解襯衫扣子,一掀開,從鎖骨到胸前直至腹部腰側,雪白的肌膚上到處都是斑駁的暗紅色印記。有些是昨晚的,有些是早晨新添的。桑野用指尖點點一處帶牙印的,小聲抱怨:“你看你……”談默氣息亂了一瞬,抓起一旁的t恤套在桑野的腦袋上:“別不長記性。”整天瞎幾把撩。桑野“唔”的一聲,小臉從寬鬆的領口裏掙紮出來,任談默幫他穿衣服。後麵他又脫了褲子,鑽進被子裏。談默要離開的時候,桑野抓住他的手,摸了會兒上麵的戒指,抬頭說:“把我的也帶過來吧,在左邊床頭櫃第三格最裏麵中間那個盒子裏。”“這麽能藏?”談默問,“有鑰匙嗎?”“沒。”“……”桑野以為自己到了陌生的環境裏,怎麽也要玩會兒手機才能睡得著,但是他一躺好,陷入鬆軟的床鋪裏,眼皮就撐不住了,半分鍾不到就睡過去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桑野隨便摸了個開關打開,是光線柔和的壁燈。他睡得有點渴,想喝水,一扭頭,床頭櫃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陶瓷杯以及一個保溫瓶。不用想,是談默出門前幫他放的。陶瓷杯裏已經放好三分之一的冷水,桑野兌上熱水,咕嚕咕嚕灌下。他摸到手機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接著手機發出電量不足的提示。“嘖。”桑野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帶充電器,之前應該提醒談默幫忙拿的。但談默房間裏應該有。桑野拉開床頭櫃抽屜,裏麵的東西不多,一目了然,他拿起一個倒扣的相框翻找下方,沒有。他正要把相框放回,瞥到了上邊女人的身影。桑野停頓一下,把相框翻過來。照片有些發黃,還是以前膠卷衝洗出來的質感,就見一個女人穿著青黃色的複古西裝裙套裝,束在後方的長發蓬鬆柔順,收著俏白的下頜,對著鏡頭笑,漂亮得好像九十年代的香港明星。女人身旁牽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在那個年代就穿得很洋氣,長得也很洋氣,像個瓷娃娃,眉眼五官幾乎一比一複製了母親的樣子。桑野對著照片看了很久,手指隔著玻璃摸了摸小男孩的臉,又把相框倒扣著放了回去,闔上抽屜,不再亂翻,就著10%的電量回複消息。過了一會兒,桑野聽到外麵樓梯上有輕快的爪子拍打地板的聲音。他側躺在床上回頭,恰好見門推開,一隻奶白色的金毛立了起來前爪搭在門把手上,接著吐著舌頭一個飛撲泰山壓頂到床上。桑野被狗爪子重重踩到胸口,發出痛苦氣音,肺裏空氣差點被擠幹,作為報複一巴掌扇在金毛豬的大屁股上:“孽子,下去!”談春山才不管,拿冰涼濕潤的鼻子拱桑野,表達高興地舔他的手。談默跟著進門,把一個旅行袋擱在地上,裏麵是幫桑野帶來的衣服。他走到床邊,問:“睡好了嗎?”桑野視線飄忽了一下,嗯一聲。談默拍了拍談春山的腦袋,讓它下去。他不能忍受床上都是狗毛。談春山心不甘情不願,裝模作樣在床邊徘徊兩下,直到確認無法蒙混過關才蹦下去。談默則自己上了床,從背後把桑野摟進懷裏,掏出首飾盒打開,把戒指套在桑野的食指上。於是兩人十指相扣時,同款翡翠戒指碰在一起。桑野低著睫把玩談默的手,坦白道:“我找充電器,看到你抽屜裏的照片了。”談默眼一眨,回身從床頭櫃裏拿出相框,擺在桑野麵前一起看:“這張嗎?”“嗯。”談默安靜了會兒,說:“她是我媽媽,我八歲那年跟她外出旅遊,遭遇綁架,被藏在很荒的邊境地帶,等待贖金的過程中她找到機會帶我逃跑,後來為了掩護我中槍……”話音戛然而止,後麵的話沒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