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看雕工似乎不比武海那個小兒好到哪裏,整體卻有宛如被人長期把玩留下的包漿,光滑細膩,似木似石。王葉看到雕像的第一眼就覺得眼熟,明明他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形狀的雕像。雷木傳音:“你覺不覺得這個雕像很眼熟?”王葉:“你也有這種感覺?但你是不是很肯定沒見過這種雕像?”“對。你想到了什麽?”“……邪神巴勒。”不過這座雕像外表並不像他們在雙月星撒家皇室地宮內發現的那座邪神雕像,看著還有點和藹可親,五官模糊,盤坐在地,有個略微肥大的肚子,身體前後還各刻寫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字體。雷木皺眉:這邪門玩意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他以為邪神巴勒是雙月星特產。王葉卻露出了很詭異的笑容,這一刻他的神情看起來竟然有一點像那懸浮在半空的雕像。他在雙月星消滅過幾個邪神巴勒的雕像,隻最大的那個一直沒有找到,那個任務也一直都是未完成狀態。但那個任務也沒有完成期限,完不成也沒有懲罰,他就沒怎麽放在心上。沒想到在距離雙月星如此遙遠的另一世界竟然也發現了這邪神雕像的蹤跡。不過比起驚訝看到邪神巴勒的雕像,他更想知道他這次任務中要找的海明珠是否和邪神巴勒也有些關係?他會這樣想,是因為他懷疑海明珠就是小兒武海。畢竟不是誰都有一個和自己魂波完全相同的靈魂附在自己身上。而武海身上的另一重靈魂又和這雕像之間有聯係,雕像收集到的能量有近一半都傳輸給了那重靈魂。但王葉並不會就此判定武海就是惡,他的經驗告訴他,很多事都不是表麵那麽簡單。首先他得弄明白村長是從哪裏弄來的雕像,又利用雕像做了什麽,或者說雕像讓村長做了什麽。“這雕像看起來並不邪惡。”雷木想要碰觸這個雕像,被王葉推開手。“它不是不邪惡,隻是把惡意藏了起來。另外就是它的主意識還在沉睡中。”王葉看小兒武海。武海看到雕像的反應卻跟其他村民一樣。村民們見到這麽一座小雕像就沒有什麽特別感覺,既不覺得它邪乎,也不覺得它人。但大家對於村長把這麽一座雕像藏到自己臥室牆壁裏很是好奇,可礙於村長淫威,誰也不敢大聲議論。村長見到村民反應,連忙擠到最前麵,擠出笑容:“靈尊大人,請不要誤會,這個東西乃是鄙人隨手所刻,為了紀念鄙人的父親,但因為鄙人妻子不喜,鄙人就把它藏到了牆裏,隻在思念時拿出來看看。”這話槽口太多,王葉都懶得吐槽他。村長妻子不管心裏多慌亂,這時也知道先維護自己的丈夫,用方言忙忙解釋:“是的是的,靈尊大人,這東西就是因為小婦人不喜歡,我屋裏的才會把它藏起來。”王葉似笑非笑:“哦,這麽說你爹竟然是邪神?而你是邪神的後代?這麽看來,這村裏發生的事情……”“不不不!村裏的事情和我無關!我爹更不是什麽邪神。”村長忙喊。“不是?那你為何說這個雕像是你爹?”王葉歪頭的樣子就像在釣魚。“它、它真的不是邪神雕像。”村長硬著頭皮說。“哦,這麽說你妻子才是那個不孝公婆、不敬夫君的人,畢竟她連你用個雕像紀念亡父都無法忍受,可見你父母生前要受這個兒媳多大委屈。”砰。村長妻子直接軟倒在地上,她可承受不住這樣的罪名。原來被人冤枉是這樣的滋味?劉氏被他們冠以不孝的罪名時,她是不是也像她這樣絕望?何況他們冠給劉氏的罪名可不止是不孝。村長露出悲戚和羞憤之色,似乎被說中了隱秘一般。他妻子看到他的神情,頓時更加絕望,她屋裏的這是要她死啊!村長認為自己很無奈。這時他要麽承認自家婆娘不孝順,要麽就是承認這雕像和邪神有關,對比利益得失,他當然隻能讓自家婆娘先擔起罪名。都是夫妻,以前他婆娘享了他那麽多福,這會兒幫他擔個罪又怎樣?村長妻子看向三個兒子,卻見三個兒子全都低下頭,他們不敢違背他們的爹,也擔不起家裏藏有邪神雕像的罪名。對比成為村人的眾矢之的,失去村長的寶位和權力,他們寧可……隻犧牲一人。當娘的為兒女、為丈夫做出犧牲不是應該的嗎?王葉見村長妻子臉上再絕望悲戚也閉緊了嘴巴,一副要保護自家丈夫和兒女的模樣,搖搖頭。“你平時在村裏是什麽樣的為人,我想你們村裏的人都看在眼裏。你這樣的人會被你妻子左右?”王葉滿眼諷刺。這一刻,村民們的議論聲都消失了,他們隻沉默地看著院子中的村長和他的妻子。村長和他妻子是什麽樣的人,村民怎麽可能不了解?村長妻子不敢說是個特別賢惠的婦人,但她絕不敢違抗自己的丈夫,更不可能不讓丈夫用雕像紀念自己的父親,那可是她公爹!村長父親更是前代村長,在村中極有威嚴,他兒女媳婦等人都不敢不聽他的話,又哪敢不孝?可村長現在卻把不孝不敬的罪名栽到了自己妻子頭上。為什麽?還能為什麽?但他們不敢說,隻能沉默。膽子大點的人則看向村中唯二的族老。族老也不肯吭聲發表意見,他們在等。村長不怕村民,隻看族老,見他們都沒說話,心裏鬆了口氣。幸好這兩個老東西沒白喂,知道關鍵時候要閉緊嘴巴。等把這三個靈尊糊弄走,他有的是辦法讓村民們老實聽他的話。“兩位族老,你們怎麽看?”王葉故意一樣,調轉苗頭。雷木看出來了,他家大葉子這是要把所有坑害劉氏母子倆的主謀都拉下水,讓他們誰都不好過。但大葉子絕不是為了幫助劉氏母子,他九成九隻是看村長和族老不順眼。兩名族老互看。雕像是他們親眼看到靈尊從村長臥室牆壁裏取出,還藏得那麽隱秘。也親耳聽到村長是如何利用死去老父的名頭,又把不孝的罪名隨便栽到自己老妻頭上。兩名族老都活了六十多個年頭,吃的鹽都比年輕村民吃的米多,怎麽可能不知道村長有問題。但他們之前一直站在村長那邊,他們的利益也和村長緊緊綁定。這會兒村民都沒開口,他們又怎麽好“主持正義”?比起劉氏母子的冤情,比起三個外來的靈尊,當然還是村長跟他們更親近。但他們也不想得罪靈尊,如此……“靈尊在此,小老兒一切聽憑靈尊吩咐。”族老之一表麵恭敬地說。另一名族老也默認。村長和王葉都在心裏暗罵族老狡猾。但這種狡猾對王葉來說又算得了什麽?“你們這是承認你們人老昏聵、腦子進了糞水,以至於證據擺在眼前也不知道如何分辨,隻能交給別人來判斷嗎?既然如此,你們還做什麽族老?我看你們以後也別在村裏擺什麽族老威風,老實養老吧。”王葉超不客氣的話把兩名族老氣得腦袋發暈,需要扶住自家兒孫才能站穩。小孩武海看王葉說話如此刻薄,村民卻沒有一個人敢反駁的憋屈模樣,頓時熱血沸騰,激動得臉色通紅。這就是掌握了力量的好處嗎?他也要成為植靈者!他也要掌握強大的力量,讓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負他和他娘!王葉根本不在乎村長是否承認罪名,他問這些、說這些,不過是讓村民更加明白他們的村長和他們的族老到底是些什麽樣的人。“你們其他人怎麽說?也一切聽憑我吩咐?”王葉環視全部村民。村民們不敢和他對視,也沒有一人敢提出反對意見。有那不懂事的小孩,都被大人捂住了嘴巴,或被提醒不得亂說話。王葉見村民沒有反對意見(?),抬手一指村長:“這人在說謊。”“我沒有!我發誓……”“你發誓什麽?把你的誓言說出來聽聽。”王葉在笑。村長咽了口口水,額頭冷汗滾滾而下:“我發誓……如果我說謊,我就、就離開村子。”王葉搖頭,跟逗小狗一樣,語氣輕佻:“這誓言也太輕了。這樣吧,你就發誓,說你說謊的話就天打雷劈如何?不敢?那就換一個,如果你說謊,你的靈魂就會被雕像邪神吞噬。”村長不肯,鼓起勇氣(破罐子破摔):“靈尊大人您說我說謊,那就拿出證據來。這不過是一個雕像,根本說明不了什麽。”“哦,敢情你在劉氏母子倆那裏搜出來的雕像就是祭拜邪神的罪證?我這個靈尊帶著那麽多村民親自在你臥室裏搜出來的雕像就什麽都不是?”村長見王葉到現在什麽都沒做,隻不過搜出了那座雕像,以為他並不能找出更多罪證,隻能通過刺激他、打壓他的方式來逼迫他認罪,當即就穩住了心神,自認不亢不卑地說:“大人既然認為劉氏那裏搜出的雕像不能成為祭拜邪神的罪證,那為什麽要說我的就是?”王葉聽到這話,笑得可愉快了。雷木和小雲齊齊在心裏歎了口氣。這位真的是太不了解他們家這位了。他哪裏是不能立刻拿出證據,他就是閑得無聊在逗人玩。大葉子惡劣起來那是真比真魔鬼都可怕,比如給某些人以希望,再把某些人打入深淵什麽的。越是惡人,他越喜歡折騰對方。“你說得有理。那我就指出你說謊的兩個理由吧。”王葉笑眯眯地豎起手指:“理由一,這東西不是最近幾十年雕刻,甚至不是最近幾百年的作品。隨便找個鑒定師來看都能得出這是千年以上古物的結論。”村民們依然沉默,他們無法分辨古物,更不可能去請一個鑒定師跑來他們這裏做鑒定。村長太清楚這點,彎曲的腰身微微挺直了一點。王葉見村長暗中得意,又豎起第二根手指:“理由二,這東西可不是普通雕像,它是一個擁有自己名字的邪神,可以通過獻祭來實現某些人的願望,而這個邪神則以此來獲得力量。不巧,我正好知道這個邪神的名字,隻要我呼喚它的名字,它就會醒來。”村長看到王葉的嘴唇對著他做了一個口型,叫出了邪神的名字。他真的知道!村長大驚,更讓他恐懼的是,對方還知道了他的祭祀條件。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獻祭時必須呼喚那位邪神的名字,且必須在特定時刻呼喚三次。“那誰,你不是要看證據嗎?我現在就讓你看到。”王葉衝著村長笑。村長被他笑得麻麻的。王葉對著懸浮的雕像彈了彈,嘴中念念有詞:“巴勒大神,醒一醒。我想知道村中發生諸般怪事的真相,你告訴我真相,我給你祭祀。”村長又安心了,還在心中嘲笑:知道名字又怎麽樣?巴勒大神可不是這麽容易喚醒的,需要在特定時間。誰想,那雕像隻不過被那植靈者叫了一聲,竟然就像是活了過來一般,身體還微微發出光亮,那模樣特別像在渴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