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輩分最大的兩名族老,以及正在宣布他和母親罪名的村長。可恨!恨他身小體弱,連反抗都無法反抗!如果他能獲得超凡者的力量,如果他能植靈,他定要報複!把這些欺負他和他娘的壞蛋統統都殺死!村長和族老注意到小小孩子眼中刻骨的仇恨,心中一凜,更是不想讓這對母子活下去。“……劉氏嫁入我灰雁村以來,不孝公婆、不敬夫君,惰於家務,為人刻薄小氣且禍害鄰裏,更勾三搭四不守婦道。更罪不可恕的是竟然隱瞞八字與夫家相克的事實,導致原本還算富足的夫家日漸貧窮、災禍連連,公婆更是被活活氣死。”“嗚嗚!”劉氏拚命掙紮,怒目圓睜,她想反駁,但她的嘴被塞得死死,連呼吸都困難。跪在地上的武海掙脫起來,像是要衝上去撞死村長。被身後的村長兒子一腳踹倒,兩個健壯的村民上前,用腳踩住他的背部和頭顱,讓他無法爬起。武海要用力偏頭,才能讓自己的口鼻不被土壤埋住。同樣武海的嘴巴也被破布塞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村長冷冷嗤笑,用他那半文半白話的拿腔作調繼續宣布母子二人的罪行:“劉氏不滿丈夫武前的教訓,把持家中中饋不給丈夫錢花,更不願老老實實操持家務種田養家,任由丈夫在外麵忍饑挨餓受盡他人白眼,最後導致武前因無錢償還債務,被人打斷雙腿。若果不是武前需要人照顧,我灰雁村早已把如此惡毒婦人驅趕出村。”“可劉氏是如何報答我村民寬厚大德的?她生了一個災星!”“劉氏竟然生了一個災星來詛咒和禍害我整個灰雁村!”村長的語氣突然變得激烈起來,他的手也跟著揮動,似乎不這樣就不足以發泄他心中的怒火和義憤。隨著村長語調改變,村民的情緒跟著被調動起來,紛紛指著跪俯在前方的母子倆破口大罵。什麽有的沒的、瞎編亂造的罪名都往這對母子頭上傾倒。村長不知道是不是過於激動,指著母子倆的手指都顫抖起來:“自武海出生,我父親便突然離世。當時有高人說是村中有人生生克死了他,我還不信。”“結果當年冬天,村裏下了有曆史記錄以來最大的一場雪,十數家房屋倒塌、十數名村民被活活凍死,更有家畜被凍成冰塊!當時,就有人看見武前家的屋宇上空飄蕩著黑色的死氣,更有黑氣化作的怪物撲向全村。”“武海三歲時,村裏四個孩子在池塘淹死。自此以後,每年都有孩童淹死在池塘中!”“武海五歲時,當年村裏明明風調雨順,村裏糧食依然絕收。第二年更是遇到旱災,如果不是我和族老請來高人為村裏祈福消災,村裏村民恐怕早就因為饑餓死絕!”“之後雖然村裏因為我和族老們請來的高人安穩了數年,但那些年村裏也依然有些小災小難,但大家看在同村的份上,容忍了一切。可武海和劉氏是怎麽報答我們的?”村長怒指母子倆,大聲喝罵:“你們!你們竟然因為私怨,在家中設淫祀供奉邪神詛咒村民。村裏先是家犬野狗死絕,之後就是雞鴨鵝等家畜,老人孩子更是連連病倒,我妻子不過說了你們兩句,你們就咒她得了怪病!”“如今你們更是把村中最寶貴的耕牛都害死了!你們的心怎麽能這麽狠毒?!馬上就要春耕,沒有牛,你讓大家怎麽春耕?”“劉氏和武海種種惡行,罄竹難書!留你們就是害我們灰雁村家破人亡。今天你們也不要怪我們心狠,實在是你們自作孽不可活!”“對!就是他們害慘了我們!殺了他們!”“殺了這對狗日的母子!”“燒死他們!扒掉他們的皮抽掉他們的筋!看他們還敢不敢再跑出來禍害他人!”村民們中有不少人特別亢奮,那股仇恨就好像劉氏母子倆殺了他們全家還把他們都燉來吃了一樣。村長突然一指村民中的某人,“武前,他們是你的妻兒,如今村裏判他們死罪,你是否認可?”被人抬出來、坐在地上的瘦削男子看著前方母子兩人的眼神滿是怨毒,毫不猶豫地喊:“認可!我早就希望村裏處置他們,要不是村長你們心慈手軟,我爹娘怎麽會早死?村裏怎麽會遇到那麽多禍事?”村長立刻點頭:“好!既然你這個做丈夫和做父親的都這麽說,那麽我宣布劉氏和其子武海罪大惡極,當處以擲石之刑!”村民們發出歡呼,當即就有數人上前扯起被捆綁的母子倆,就把他們往旁邊已經挖好的坑洞裏拽去。村民們一個個興奮至極,有少數人露出不忍心的神情,但大多數人都在往前湧,希望能看得更清楚。母子倆被推入挖好的土坑中,接下來就是村民們輪流上來用石頭砸他們,直到把母子倆砸死、把整個坑洞填埋上為止。村長把砸第一塊石頭的權力給了武前。武前兩腿不良於行,就讓人抬著他把他送到土坑前。武前衝著坑裏母子倆吐唾沫,滿眼興奮和怨毒地從村民們準備的籮筐中找出一塊比較大的石頭,舉過頭頂就要往坑裏砸去。他瞄準的是武海的臉,他的親兒子。他已經想好了,他要先把武海的臉砸爛,讓劉氏親眼看著她兒子的慘樣。讓這個賤婦不給他還錢,讓她隻顧著護兒子,讓她偷偷地把肉藏起來給兒子吃,讓她敢餓著他,讓她敢不聽他的話……如果不是他的雙腿被人打斷,他哪能讓這個賤婦爬到他頭頂上,他早就把這賤婦給打死或賣掉,包括那個給他帶來厄運的小兔崽子!砰!“啊!”淒厲的慘叫響起,武前捂著自己的臉痛得倒地大喊,他的手指縫隙中流出了血水。他砸得有多用勁,回擊到他臉上的力道就有多大。他的鼻梁被生生砸碎,臉部凹進去了一塊,疼得武前神智不清地大喊大叫。圍繞在土坑邊的村民們全都被嚇了一跳。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直到有人用顫抖的嗓音喊出:“邪魔!有邪魔在保護那對母子!”“大家不要怕!今天不殺死這對母子,我們全村誰都逃不過!大家一起用石頭砸,不行就用火燒!我就不信什麽邪魔會不怕火!”“對!砸死他們!燒死他們!”村民們在村長和族老的安撫下,也不再排隊輪流,紛紛搶上前拿起石塊就往土坑裏砸去。“哎喲!”“啊呀!”“痛!”“疼死我了!”“不要砸了!都返回來了!”“惡魔!妖怪!快跑!”“別跑,都給我回來!放火燒!”村長握住高人送給他的符袋,鼓足勇氣,親自點燃一支火把,就往土坑裏投去。他的兒子們見之,為了支持父親,也為了消除災難,全都開始投擲火把。劉氏和武海肯定已經恨毒了他們家,不趁此機會解決他們,難道等他們逃出去報複他們一家嗎?一支又一支火把投入坑中,這種胡亂點火的方式想要把坑中兩人立刻點燃就不太可能。但火把落到身上又無法滅火的痛苦,比架起火堆燒,更延長了受刑人的痛苦。可劉氏和武海窩在坑裏既沒有慘叫也沒有掙紮,他們就好像感覺不到被火焰焚燒、被煙灰嗆悶的痛苦。“怎麽回事?為什麽燒不死他們?”終於有村民注意到了這一幕。有一個人發現,就有更多人發現。“那些火把為什麽浮在上空?為什麽沒有落到他們身上?”一名婦人發出尖叫。“惡魔!邪神!他們已經被邪神附身了!我們燒不死他們!”更多人發出慘叫,轉頭就要跑。“不準跑!今天必須弄死他們!”村長麵色猙獰,比起恐懼……是,他更恐懼,他可是主持一切的頭目,但就因為更恐懼,他才更要消滅恐懼的根源。“把他們拖出來,砍了他們的頭!”村長下令。“對!砍頭!快砍掉他們的頭!”村民們不少人大聲附和。但沒有人敢上前從坑裏拖出那對母子。村長眼看沒有人動,隻能嗬斥自己的三個兒子,讓他們和自己一起動手。族老也沒有幹看著,同樣喊上自家幾個壯勞力。浮在土坑上方的火把被清理掉,露出下方“絲毫無損”的母子倆。村民們又驚又恨,不願用手接觸母子倆,就用繩索去套他們的頭,想把他們就這樣拖出坑。如果是普通人被他們這樣套住脖子拖出來,恐怕人沒拖出來就先被勒死。好在這對母子也不需要村民們拖拽,他們自己從坑裏跳了出來。“啊啊啊!”村民們嚇壞了,紛紛後腿。母子倆落在地上,他們其實並不是從坑裏自己跳出來,而是被一股力道給帶了出來。這股力道把他們帶出坑,又把他們輕輕放在地上,看起來就好像他們自己跳出來一樣。說實話,母子倆也不知道兩人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隻隱約猜出應該是有人救了他們。母子倆身上的繩索在他們落地時也齊齊斷裂。這一幕又嚇得村民們往後連退幾步。如果不是現在受傷的村民不多、除了武前也沒什麽人重傷,加上村長和族老的喝阻,村民們早就都嚇跑了。劉氏和武海一起拽出塞在嘴中的破布,噗通跪下。劉氏衝著四麵八方連連磕頭:“感謝靈尊!感謝救命之恩,小婦人劉氏和犬子武海無以為報,隻有兩條命能奉獻給您。”靈尊?!村長和幾名族老聽到這個詞,眼眸齊齊收縮。靈尊是普通人對超凡者的尊稱,因為超凡者們都是用植靈的方法讓自己成為超凡者。真的有靈尊路過,還管了閑事?那位靈尊又為什麽管這樁閑事?他是不是對灰雁村有什麽不滿?村長忐忑不安,心一橫,提高聲音衝著四麵八方喊:“不知哪位靈尊路過?灰雁村正在處置犯錯村民,如果靈尊對村中處置有別的意見,還請明言。”年紀最大的族老也揚聲喊道:“尊敬的靈尊閣下,請不要看這對母子弱的弱、小的小,那隻是他們的隱藏麵目,實際上這對母子心狠手辣,更滿身滿心的怨恨歹毒,他們在村子生活多年,把我們原本還算自給自足的灰雁村給禍害得人口凋零、村民饑不果腹,村中老人死得不剩下幾個,村中稚童更是一年比一年少。眼看我們村就要毀在他們的咒怨之下……還請靈尊開眼,千萬不要被他們的表象欺騙!”“放屁!”劉氏沒了塞嘴布,終於可以辯駁:“你們都在說謊!靈尊,請不要相信他們。這些、這些為老不尊的老畜生沒一個好東西!”“住口!劉氏,這裏哪有你開口的份!你給我閉嘴!”村長喝罵。“閉你娘的嘴!你錯為村長,心思狹隘、自私自利、小雞肚腸,最不是東西!”劉氏原本是個柔弱的普通女人,否則也不會嫁給武前,受其多年磋磨還不敢離去。但為母則剛,在武海出生後,她為了兒子硬生生把自己逼出了潑辣的性子。“你不就是看我們家老人都沒了,武前又是個廢物,就想吞了我們家的田地和房屋。之前還想睡老娘,說隻要老娘肯和你睡覺,你就幫我弄死武前,我呸!”“你胡說!你這個賤婦、你你滿嘴胡言!”村長氣得跳腳。劉氏插腰,“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敢用自己的性命、你兒子的性命跟靈尊發誓,說你沒有對我說過那些話?你敢說謊,就讓靈尊當場打死你!”不等村長反駁,劉氏又惡狠狠地麵對眾村民,一把扯散自己的頭發,反正她的頭發已經被扯得亂七八糟。劉氏披散著頭發,如同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索命的怨鬼,她指著村民怒罵:“什麽狗屁的八字相克,什麽祭祀邪神!除了十五歲以下的小孩子,你們誰不清楚當年武前家裏是什麽樣?不清楚武前是什麽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