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沉,趁著思維尚未被完全控製,他立即一掌轟在了慕婉清身上。


    而另外幾人則臉色驟變,


    “妻主!!”


    仿佛心生大駭,


    江斯蘅隻覺嗡地一下子,腦子一懵,眼神也有點發直,


    眼睜睜地看著那蕭長慎一掌扇飛了慕婉清,一瞬好似有骨骼斷裂震碎內腑的聲音從慕婉清體內傳出,


    而慕婉清也因此而被扇飛了數丈之遠。


    江斯蘅下意識地飛身而起,匆匆忙忙地接住那人的身體,


    他此刻心情很難形容,


    他知道,這就隻是一場戲而已,一場提前安排好的,


    此刻他們在場的這些人,除了蕭長慎那邊,其餘全是知情之人,不過是在相互配合完成這一場演出,


    可大概是妻主之前一直易容仿妝成慕婉清的模樣,江斯蘅總是情不自禁地代入幾分,以至於那眼梢越來越紅,那神色也越發陰鷙。


    “如何!妻主如何?”


    就在此時,混亂之中,他好似聽見大哥這麽問。


    江斯蘅回過神來,顫抖著探了探女人的鼻息,然後猩紅著一雙眼,突然起身狂怒,


    “你敢!?你怎麽敢的!?”


    “我弄死你!我活剮了你!!”


    他殺氣騰騰,抄起一把短刀猛然衝向了蕭長慎,完全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打出了一種不要命的架勢,


    而其餘人見此,也是陡然大怒,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妻主……妻主死了?”


    “竟然死了?”


    “蕭長慎!!你拿命來!!”


    頃刻之間這場戰火再度點燃,就連方娘子也是一臉悲憤,


    她不但釋放信香,她還親自衝了上去,


    蕭長慎身邊那些心腹很快就已被斬殺於刀劍之下,而蕭長慎本人則是左閃右避,


    既被那信香操縱,難以抵抗,哪怕憑借他自身的意誌力能稍微抗衡,但這份抗衡早已岌岌可危,仿佛徹底淪陷也不過是轉眼之事,


    而就在此時,江斯蘅一刀砍在他背上,江雲庭的長槍隔空投擲刺入他心髒,江虞羲則是冷然一回手,揚起的長劍立即削飛一顆帶血的頭顱,


    蕭長慎至死之前,瞳孔一縮,卻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也沒來得及有任何慘叫,


    而轉瞬之後,


    這邊的事情已經結束,


    卻好似有抽噎之聲響起,有人在喊妻主,


    江虞羲:“……”


    十分頭疼地回頭看了看那可憐巴巴的江斯蘅,


    就不明白,一場戲而已,這怎麽還真情實感上了?


    他又蹙了蹙眉,然後深吸口氣,


    “立即嚴查!排查這集秀營內外,看可有這蕭長慎的同黨在其中!”


    而遠方有一處不起眼的地方,一名侍衛仿佛在冷眼旁觀,他見此微微地眯了一下眼,


    當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從中逃出,這侍衛也立即轉身,


    不消片刻,集秀營外,鍾山之中,忽然一隻白鴿振翅而起,


    卻不知這一幕早已被威遠鏢局的那些弟兄們悄然目睹。


    而那些人:“……”


    艸!


    又不是??


    方才死的竟又是一替身??


    那幾人當真是無語,


    不過,好在,


    昨夜言卿商定了許多計劃,也做出了許多安排,今日這一切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她心裏也明白,未必真能生擒或是擊斃蕭長慎,所以她也有一個後手。


    不久,有人順著白鴿飛走的方向一路追擊,而後憑借輕功攔下白鴿,暫時捉於掌中,又取下綁在白鴿腳上的竹管仔細地看了看,


    接著,從懷中拿出一物……


    …


    深夜,


    鍾山之外,


    在前往府城的官道之上,有著一輛看似古樸低調的馬車,隨行人員也不過才十幾個罷了,


    其中有一位娘子貼身侍奉。


    蕭長慎坐在那馬車之中,本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但就在此時“咕咕”一聲,


    “正君!有飛鴿傳書!”


    馬車外傳來一名娘子的聲音,


    蕭長慎徐徐睜眼,“拿上來。”


    那位娘子鑽進馬車,雙手捧著那個竹管,


    早在昨天夜裏,蕭長慎便讓人傳信給鍾山駐軍,但其實在派人請來駐軍的同時,他也悄然離開了鍾山縣。


    言卿說對了一件事,像蕭長慎這種人,確實自負,太過聰慧,太過自傲,太有城府,必然自負,


    世人如螻蟻,唯他蕭長慎不同,自命不凡,也自視甚高。


    並且正因為這份傲慢自負,他絕不會輕易讓他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他更善於隱藏幕後把控一切,


    也是因為這份自負,他蕭長慎乃是國舅子嗣,生來便與常人不同,他為金玉,他為瓷器,而那些叛黨賊子不過是土雞瓦狗,又怎配使他屈尊降貴,去親自應對?


    當然,除去自負,他也更為謹慎,隱隱察覺鍾山那邊有諸多謀略,似在有人接連布局,而如此不明朗的情況,那便更不能輕易涉險。


    如今他接過那隻竹館,從中取出一張卷成一束的紙條,當拿起之後他逐字研讀,


    “……死了?嗬,”


    這時那位娘子緊張地問道:“何人死了?難道是那位女侯?”


    蕭長慎搖了搖頭,“並非,是那慕婉清,又或說,是那假扮成慕婉清的女子,似乎是曾與慕婉清教授,被慕婉清斬斷一臂,本就身負重傷,如今又被崇六一掌斃命。”


    “此事一出,她那些幫手,多是她那些夫侍,許是難以承受,有人已心如死灰。”


    那娘子鬆了口氣,而後又問:“隻是這樣一來……您就這麽走了,女侯那邊又該如何?”


    蕭長慎卻隻一笑,“她自會歸來,她又怎敢?”


    “能將她控於手中十餘年,便可強行控製她一生,她是願也好,是不願也罷,總歸她是沒得選。”


    說罷,蕭長慎又道:“你且繼續打探,看看可有何人身姿體態與她相仿,信香品級可以低些,但信香氣味最好與她相似一些。”


    “這麽多年了,能撐到如今也算不易,但她已是將死之人,本君可沒興趣等她死後為她陪葬。”


    說完,他好似又嘲笑一聲,而後將那紙條揉做一團,隨意地丟在馬車內用來取暖的火盆之中,


    但沒人知曉,此刻的蕭長慎亦是不知,


    當他以為穩操勝券玩弄一切時,掌控了一切時,可其實壓箱底的,卻是今夜這紙條。


    這紙條被人動過手腳,密文由暗號書寫,旁人無法破譯,


    所動的手腳,並非傳遞的內容,而是那紙條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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