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大哥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久之後,小五江雋意走在一旁,送他三哥前往一處暗門地道,


    他三哥得了指示,要上去一趟,把四哥和六兒,還有三哥帶來的那些弟兄們接引過來。


    江雲庭如龍行虎步目不斜視,“什麽到底怎麽回事?”


    江雋意一急,“笨呀!大哥那個態度明擺著不同尋常,他跟妻主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了……”


    “什麽!??大哥以前跟妻主認識!??”


    江雲庭立即一臉震驚,


    小五:“……”


    忽地麵無表情,“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沒意思,真沒意思。”


    他悄悄一撇嘴,然後自己琢磨起來,


    明擺著在意得要死,可方才又為何一臉的雲淡風輕?


    分明早就已經看出來了,知曉那位言妻主心情不好,可這種時候,按理應該趁虛而入才對吧?


    可怎麽還把這種好機會拱手讓人了呢?


    小五抓抓頭,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又或者在大哥看來,此刻比起他自己,比起他們這些人,讓四哥和六兒過來,更能順利哄妻主開心?


    “嘖,”


    “還真是方方麵麵,滴水不漏,全都幫人家想到了呢,”


    這就是正夫的胸襟嗎?如此海涵?


    可年份年少的羈絆,尚未演變成真正的情愫,若有朝一日大哥當真對那人生出幾分占有之心,也不知會不會後悔?


    悔他自己無意中,早在不知不覺時,就已經把他自己坑進了一個個天坑之中?


    小五想著這些事兒,又忽地一笑,


    那眉眼也跟著一彎,


    “這還真是,”


    “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


    須臾,


    “妻主!!”


    人未至聲先至,


    有人風風火火,活像是一陣風似地從門外刮來,


    而言卿此刻正在沉思,還在想著慕婉清那件事,


    就在剛剛地牢那邊傳來一則消息,廢墟已全部清理,但原地隻留下一大灘血跡,那慕婉清已經不見了。


    倒是命硬得很,竟然還活著,


    不過江虞羲之前那一刀險些將那人劈裂成兩半兒,估計如今就算活著,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我若是她,當韜光養晦,暗中蓄力,待合適時機再一擊斃命。”


    而所謂的“合適”時機,又是何時?


    “女侯。”


    之前就曾聽聞女侯即將來此,而以那位身為女侯的身份,出行之時怕是聲勢浩大,且身邊好手定然不少,


    等女侯來到此地,恐怕就是那慕婉清發難之時。


    “之前十九叔似乎是為探查神威侯府才離去,而女侯既然正在朝這邊趕來,那麽,十九叔呢?”


    “是否也在隨行的隊伍之中,又或者是暗中尾隨?”


    “集秀營這邊既然能得到消息,那麽江雋意曾說十九叔結交甚廣,想來這一消息應該早已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他似乎是準備對女侯下手。”


    “而他那邊,又到底會選在何時動手?”


    言卿心神不寧,心裏思忖著這些事,江斯蘅來時便一個猛子撲了過來,


    “妻主!~~”


    他似乎想一把摟住人家,但又覺得那太孟浪,貌似不太好,於是一屁股坐在言卿手邊,仰起了頭眼巴巴地望著她。


    言卿也因此愣了愣,她暫且斂了斂神,下意識地露出個輕鬆些的笑容,“你和雪翎在上麵可好?”


    江斯蘅瞄了一眼她膝蓋,又瞄了一眼她那一襲白衣遮掩下的雙腿,指尖微微蜷了蜷,似乎想再湊近一點點,


    “就……還成?”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說,“之前不是把溫白遙從孫秀荷那邊弄了出來嗎,但他後來找上我,告訴我好幾個地址,有山上的,有地底的,也有嵊唐縣一些民居裏藏著的房契地契,”


    “他想讓我幫他照顧他身邊那個小廝,”


    溫白遙其實並不知曉他身份,隻把他當成巡察使身邊的一位侍衛,以為江斯蘅遠在嵊唐,但曾見過這位侍衛,所以才囑托這個侍衛照拂於他。


    小五江雋意這易容仿妝的本事是真心厲害,另外則是,人在家中,江斯蘅瞧著或許心眼不多,可與外人接觸時,那心眼子也多少有點。


    言卿又瞧他幾眼,見他依然坐在地上,長腿一條盤著,一條豎起,手則是搭在那膝蓋上,燭火之下他薄唇微抿,提起了溫白遙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你們兩個……以前交集不少?”


    “嗯,”江斯蘅點了點頭,“他祖父,溫老爺子……溫老頭挺好的。”


    “需要幫忙嗎?”


    江斯蘅搖了搖頭,“人各有命,有些事隻能盡力,若盡力之後還是不行,那也是命。”


    言卿有些詫異地望著他,她記得這人很重情,好比之前那些陳舊黑衣,本以為是家裏太窮所以才一直縫縫補補,但其實是因那些黑衣是當年六兒的父親沈叢吟買給他的。


    當年那十歲出頭的小少年早就已經長高了不少,那些黑衣也不合身了,可不論那些料子有多舊,袖子短了就續上一截兒,褲子小了就尋一塊相似的黑布重新縫製一下,


    就這麽一年又一年,


    而這麽一個重情之人,按理本不該講出這種話。


    但江斯蘅就就隻是仰起頭,他望了望坐在椅子上的言卿,“妻主像現在這樣就好,”


    他不敢想得太好,前途千難萬阻,對此其實他心裏有數,


    所以也是因為知曉這個,溫白遙那邊,便是真要出手,真要救人,他也想自己來,


    而不是讓她為了自己的事情而分神。


    言卿又是一怔,須臾才衝他伸出手,“地上不涼嗎?起來,又不是沒凳子。”


    他眼睛一亮,看了看那隻伸到自己麵前的手,玉指芊芊,像蔥白似冷玉,可在燭火的映照下又極為好看。


    他一把握住了那隻手,握得緊緊的,而言卿微微一用力就把他拽了起來。


    恰好這時六兒抱著一張古琴走了進來,


    首先看見的,就是兩人的手,正握緊在一起。


    六兒:“……”


    “妻主,”


    少年依然一副恬靜模樣,而言卿輕嗯了一聲,之後便再度看向江斯蘅,說起了江虞羲的事情,


    六兒:“?”


    心中一澀,而後一雙眼,悄悄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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