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娘子神色不一,


    有人瞧了瞧林娘子那邊,毛骨悚然。


    也有人則是反感地直皺眉,臉也拉長了起來。


    這其中有位姓沈的娘子,這人從前沒少擠兌林娘子,她跟林娘子不對牌。


    可如今瞧見林娘子這副淒慘模樣,竟當場就臉色一沉,


    “誰幹的!?”


    她殺氣騰騰地看向四周,眼底似滲出冷意。


    那冰冷的眸光挨個兒掃過了老族長,以及林娘子的那些夫侍們。


    但就在這時,言卿眉梢一挑,“我幹的,如何?”


    沈娘子一怔,“什!什麽?”


    她狠狠地吃了一驚,旋即便滿臉的不敢置信,甚至不禁瞪起了眼睛。


    “怎麽,很吃驚?很意外?”


    言卿反而一副笑模樣。


    可這何止是吃驚,何止是意外而已!?


    “言小娘子!”


    沈娘子不禁直皺眉,“你為女子,林娘子也是女子,像我們這些妻主之間,哪怕平日稱不上和睦,但總歸不至於鬧到這步田地。”


    “不知那林娘子又是哪裏惹了你?而你讓人把我們喊過來,又是何意?”


    這沈娘子是個聰明的,幾句話而已,就已直奔主題。


    言卿把玩著手裏那條小皮鞭,她慢悠悠地說道:“我呢,我這人脾氣不好。”


    “實不相瞞,天生霸道!”


    “這江家村往後便是我個人領土,江氏宗族也將全是我的人,諸位娘子客居在此,總得守些規矩不是?”


    “至於這林娘子,我想這不守規矩的下場諸位娘子們也看見了,那就不需我過多贅述了吧,對不對?”


    沈娘子心中一沉,另外幾位娘子也猛然瞠目。


    “言小娘子!您這是何意?”


    有人不知不覺地湧上了敬語,隻是那臉色可遠遠稱不上多好。


    “遵守規矩?我等生為女子一世尊貴,這天底下還從未有誰要求過讓我們這些妻主娘子守規矩!”


    “哪怕往後這江氏宗族要劃歸你名下,可你這也太過了吧?”


    “從前那些個在當地安家的妻主娘子,哪一個不是睜隻眼閉隻眼?這些事兒早就蔚然成風,相應成習!又何來規矩這一說?”


    那些娘子氣壞了,你一言我一嘴,扞衛她們自身的權益。


    那言小娘子的意思已是明擺著,往後她們若想在這江家村過得好,那就必須得遵守她姓言的製定的規矩!


    但,那怎麽可能呢?


    這群妻主娘子全是豺狼一樣,平時早就驕橫慣了,向來隻有她們吩咐別人,為別人製定規矩的份兒,又怎麽可能低頭遵從別人的?


    哪怕製定這些規矩的人是一位小娘子,那也不成!


    沈娘子沒吭聲,但也冷著一張臉,任由那些妻主娘子七嘴八舌地聲討言卿。


    言卿突然古怪一笑,“諸位伶牙俐齒,看來還真是沒白長一張嘴?”


    這話一出,叫人又是一噎,就不知咋的,咋聽咋不順耳,咋聽咋不是滋味兒,就很不對勁!


    言卿則是手握那個小皮鞭,鞭柄是木作的,一下又一下地輕擊她自己的掌心,


    她徐徐踱步,圍著這些人走上一圈兒。


    霎時之間,有人汗毛都炸了,不禁一捂頭,抱著腦袋往旁人後頭躲。


    也有人嚇得一張臉青白青白的,就覺得這言小娘子很是不善,不禁磕磕巴巴問:“幹、幹啥?想幹啥?”


    “言小娘子,我等可不是好惹的!”


    “你年不滿十八,沒那個信香,真若打起來,那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嗬嗬?”


    言卿突然一笑,信香那玩意兒她知道,在《女妻風物》上看見過,


    那玩意兒很邪乎,也是這些妻主娘子最大的底氣。


    甚至若非信香能製衡於男子,恐怕這地方的女尊製度也不至於畸形扭曲到這麽可怕的地步。


    她瞥眼四周,見老族長、林娘子的那些夫侍們,正一臉心驚膽戰。


    陸續也有一些族人見這邊情況不對,小心翼翼地探頭探腦,活像生怕這邊出啥大事兒似的。


    但言卿隻瞥上幾眼就收回了視線,她突然拿起一塊兒磚頭,握在手中來回掂掂。


    那些娘子們又毛了!


    主要是這不毛不行啊,君不見那林娘子都成啥樣了嗎?


    那一臉血漬呼啦的,可忒嚇人了!叫人一看都覺得疼呐。


    “諸位且看,”


    言卿突然道,而那些娘子們一怔,下一刻,“哢吧哢吧哢吧!”


    硬實的磚頭在她手裏竟跟個麵團似的,那素手芊芊,看似柔弱無骨,可不過是那麽捏巴捏巴,好似都沒費多大力氣,


    接著,那磚頭子就碎了,碎成了粉末,撲簌簌地順著她的指尖往下掉落。


    “嘶!!”


    當這一幕呈現在眾人眼前,所有人皆是驚的猛吸口氣。


    老族長更是麵色慘慘,後知後覺,他心生後怕!


    天爺誒,翎哥兒他們咋這命大?


    這言小娘子跟那哥幾個過了一整年,竟然就隻弄死了倆?


    翎哥兒他們命硬啊,這命忒硬了!他江氏宗族也命大啊!


    不然,就這言小娘子這樣的,倘若像旁的娘子那樣整天出門逮人,不是抓走了這個就是抓走了那個,就她這力氣,那還有命活嗎?


    沒有,妥妥的沒有!


    介時還不知得死多少人呢。


    就這白白淨淨的漂亮小手,真若發起狠,還不得一擰一個腦袋瓜子,一擰一個天靈蓋子?


    腦漿都得掏出來!


    老族長又顫巍巍地後退幾步,隻覺是越想就越發可怖。


    而言卿震懾了全場,反而彎眸一笑,“諸位,乖一點好不好?不然,牙掰掉!”


    眾娘子們:“!”


    有那嬌弱的,心理承受力弱的,好懸沒一口氣嘎過去。


    真尼瑪的忒嚇人了!


    這姓言的她真的還是人嗎?


    可就在這時,也有人天生反骨。


    沈娘子突然道:“言妹妹這一招殺雞儆猴,敲山震虎,玩得是真夠漂亮。”


    “隻是言妹妹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等為女子,生來便隻需享樂,什麽規矩不規矩,我等便是不去遵守,又能如何?”


    估計在這沈娘子看來,她們貴為女子,有官媒撐腰,這大梁律法也盡皆偏向,便是彼此內訌,又能內訌到哪兒去?


    便是不聽言卿的,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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