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知道了,讓張太醫去養心殿給皇上請平安脈吧。”沈靜婉說完,又命翠竹給自己化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妝容,準備好一切後重新倚回了榻上,接下來,好戲開場。


    “娘娘...嬪妾給娘娘請安,嗚嗚嗚...”安知意哽咽著,又不敢大聲哭,一是有損形象,而是眼淚淌在臉上蜇的疼,可她實在太疼了,她又忍不住不哭,她好難。


    沈靜婉坐在榻上看著跪在下首的安知意,忍住不笑,安知意的位分是沒有轎輦隨意支配的,但,若是得寵,也不是不行。


    可偏偏她又沒有寵愛,所以隻能按規矩辦事兒,從長春宮走到承乾宮,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隻是她被打成這副樣子,想來是費勁了些。


    沈靜婉打眼瞧著,安知意身子都忍不住的顫抖,不知道是被打怕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起來吧,安貴人,你這是怎麽了?”沈靜婉一臉疑惑道,“翠竹,快賜坐。”


    安知意不好意思的笑笑,落座後才感覺好受不少,徐妃剛剛踹了她的小腿幾下,本來當時沒覺得有什麽,走了這麽一段路,現在感覺小腿也疼得很。


    雲霞作為奴才,即便再疼,再不適,她也隻能強忍著站著。


    沈靜婉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為虎作倀,這都是她們應得的。


    ......


    而此時的養心殿,張太醫正端著一盞參茶候在殿外。


    “張太醫,皇上心情不好,一會兒您進去的時候,可要謹慎著點兒。”常良小聲提醒道,自從明玄今早從承乾宮出來,便一直黑著臉。


    周遭氣壓低的讓人不敢靠近,偏偏他又什麽也不敢問,但是不問,他也多多少少知道,想來是皇上昨夜獨守空房給難受的,嗯,一定是。


    “多謝公公提醒,微臣記下了。”


    囑咐完了,常良才敢推開殿門把張太醫放了進去。


    “微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明玄聞言,頭也沒抬,“起來吧。”


    雖然聲音很淡,但是張太醫還是聽得出來,明玄心情不好,很不好。


    “皇上,微臣來給皇上請平安脈。”


    明玄嗯了一聲,張太醫端著參茶小心翼翼的上前。


    “你手裏端的什麽?”


    “回皇上的話,這是婉貴妃娘娘給臣的一個方子,說是安神助眠效果最好,讓臣試著按照這個方子給皇上您熬煮參湯,補身子。”


    聞言,本還麵容冰冷的明玄,臉色緩和不少,麵帶期待的問道,“這是婉兒讓你給朕送來的嗎?”


    張太醫愣了愣,“額,這方子是婉貴妃之前給微臣的,這段時間,微臣一直在研究完善此方,今日......”


    “好了,你不用說了,朕知道了。”明玄打斷了張太醫的話,麵色又恢複回黑臉狀態,他以為他的婉兒不生氣了,沒想到是之前的方子,竟然是之前的,哎...自己白高興了,不過,即便是之前的方子,也說明他的婉兒總是這樣為自己默默付出,而自己卻...


    想到這些,明玄更加自責,“今日你可去給貴妃請平安脈了?貴妃的傷好些了嗎?”


    張太醫聞言歎了口氣,自責又難過的搖了搖頭,“貴妃娘娘的傷口太深了,幸好娘娘福澤深厚,才沒傷到要害處,不然怕是手臂都會落下殘疾....”


    “哎...”張太醫一邊說一邊搖頭,“微臣今日已經給娘娘換藥了,可是皇上,微臣多嘴一句,今早微臣去的時候,見貴妃娘娘情緒甚是低落,這樣可不行啊,皇上您知道的,養病最忌諱病人憂思過度,不利於傷口恢複...”


    說著,張太醫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眼瞧著這天氣要熱起來了,若是娘娘情緒總是不好,拖到夏日,這傷口更是不容易好了。”


    張太醫每說一句,明玄的臉就更黑一分,婉兒情緒不好,怪他,是他總是心軟,總是下不了狠心,可他真的是有苦衷,他不想打無準備之仗,等他部署完畢,徐忠國便再也構不成威脅。


    他知道沈靜婉的委屈,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哄她,他從未真正的哄過哪一個女人,以往,從未有過誰和自己生氣,甚至冷戰。


    而張太醫說完後仿佛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一般,忙道,“皇上恕罪,微臣多嘴了。”


    “無妨,朕不怪你,你說的這些,朕心裏有數。”


    張太醫忙點頭應下,“那微臣告退。”


    說著,張太醫便起身往殿外走去,這時身後又傳來明玄的聲音,“這參湯,味道清醇,倒和之前的那些不一樣。”


    “皇上說的是,說來還是多虧了貴妃娘娘,翻遍了醫書,組了這麽一個方子,又特地拿來讓微臣調整一二...”


    張太醫頓了頓,感慨道,“可見貴妃娘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明玄怔住,心裏的苦澀止不住的蔓延,“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張太醫點頭應下快步出了養心殿,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要回太醫院歇一歇,伺候皇上可真是個體力活兒。


    “常良。”


    張太醫剛走,明玄便把常良叫了進去。


    “奴才在。”


    “你說...朕是不是對徐妃太縱容了?”明玄此話一出,常良直接愣在原地,他看著明玄,十分想說,皇上,您覺得這種問題奴才該怎麽回答?這明顯是一道送命題,怎麽答題都不對。


    還沒等常良答話,明玄又自顧自的說道,“罷了,朕不為難你了,朕知道,這些年,朕對徐妃是太寬容了,她跟朕多年,畢竟情意深重,當初......朕總歸有對不住她的地方,但朕真的沒想到,她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說到底,還是朕太驕縱她的緣故。”


    常良見狀,作為在皇上禦前伺候多年的人兒,自然不能說是君王有錯,他略一思忖道,“依奴才看來,皇上隻是太過寬厚罷了。”


    聞言,明玄眉頭略微舒展了些,淡淡道,“你說的對,是徐妃太不知足。利用朕的心軟,朕不能再由著她作惡了。”


    說完,明玄又歎了口氣,“張太醫剛剛說婉兒情緒低落,不利於傷口恢複,朕去瞧瞧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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