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冀越想越氣,暗道:“怪不得她要賴在娘家過日子,原來還有這些玩意兒呢。


    好,好,好,管教她樂不成就是了。”


    他隨後喊了一個家丁,寫了一封信,叫她急要回來,刻不容緩。


    那家丁帶了信,到了孫府。


    壽娥見信,知道梁冀動怒,也就不敢怠慢,忙收拾回來。


    進了門,耳朵裏隻聽得眾人七舌八嘴的私下裏議論不休。她還未知道他們是議論自己的,一逕到了自己的房中。眾人沒有一個不替她捏著一把汗。


    誰知梁冀本是火高萬丈,預備等她回來,一刀兩段了事。


    等到她進了房,見了那一副可憐可愛的梨花麵,早將心中的醋火消去十分之九了。她進了房,瞥見梁冀按著劍,滿臉怒色,心中大吃一驚,暗自打算道:“不妙不妙,莫非那件事情被他知道了麽?”她想到這裏,十分害怕,忙展開笑靨對梁冀深深的一個萬福,口中說道:“久違了。”


    梁冀忙伸手將她拉起,答道:“家裏不須常禮,夫人請坐吧!”她輕移蓮步,走到他的身旁並肩坐下,含笑低聲問道:“今天將軍著人去將妾身接了回來,有什麽緊急的事呢?”


    粱冀冷笑一聲道:“有什麽要事呢。不過是多時未有請你的安,特地將你接回來給你請安的。”


    她見話頭不對,暗自打算道:今天的事頭著實不對,要是一味讓給他,反而教他疑心。不若硬起頭來,將他的威風挫下去,下次他才不敢再來依威仗勢的擺架子了。她打定了主意便也冷笑著答道:“將軍,哪裏話來,自家夫妻有什麽客氣呢?”


    梁冀道:“夫人!這幾天在府上還稱心麽?”


    她笑道:“這不過是因為我們的娘,現在年紀老了,她老人家也未生三男四女,不過就生妾身一人,所以不得不時時回去,替老人家解解愁悶。這不過是聊盡我們子女的道理罷了,又有什麽稱心可言呢!”


    梁冀冷笑道:“你回去,恐怕不是安慰你的老太太一個人吧!”她道:“你這是什麽話!我不安慰我的娘,別的還有誰呢?”


    梁冀道:“就是那一班哥哥弟弟,大約也安慰得不少罷。”


    她聽說這話,料知春色已漏,再也不能隱瞞了,反而使一個欲擒故縱的手段來應付了。她便將臉往下一沉,問道:“將軍!你方才說些什麽話,我沒有聽得清楚,請你復說一遍。”


    梁冀很爽快地重新又說了一遍。她登時玉容慘澹,杏眼圓睜,霍地站了起來,伸出纖纖玉手,向梁冀一指,潑口罵道:“我看你是個禽獸,這兩句話,就像你說出來的麽?怪不到三日一次,五天一趟,著些追命鬼的到我家裏去,定要接我因來,乃是這種玩意兒呢。我且問你,你家有沒有姐姐妹妹,她們回來可是安慰你的麽?”


    梁冀聽得這幾句話,啞口無言,垂頭喪氣坐在床邊,左腿撓上右腿,一起懸空,兩手托腮,上眼睛皮和下眼睛皮做親。


    她見他這種情形,便曉得他的威風已被挫了,趁此爬上頭去,弄他一個嘴落地。


    她想罷,放聲大哭。一麵哭一麵說道:“好,好,好,奴家自命不凡,待字閨中,年過二八,多少人家來求親,奴家久慕將軍的大名,卻未肯和他人貿然訂婚,天也見憐,得償夙願。滿望隨著將軍博得一個官誥,替父母揚眉吐氣;萬料不到今生不幸,碰到你這個不尷不尬的鬼,這也許是奴家生來薄命,應該罷了。你既然疑心生暗鬼的,不妨就請你將我結果,免得存在世上敗你的英名,惹得人家談說起來,堂堂的一位驃騎大將的夫人,竟做出這些無恥的事來,豈不要沒辱你家三代的先靈麽?


    不錯,人家是不曉得內中情形的,我是個三貞九烈的,人家也要說我是個狗彘不知的賤貨了。好賊子,我一身的貞名賣給你了,我還有什麽顏麵在世上呢,不如當著你這殺坯,將一條性命摜掉了罷。”


    她說罷,手理羅裙,遮著粉麵,認著粉牆便欲撞去。梁冀嚇得慌了手腳,趕緊跳過來,一把將她扯住,口中央告道:“夫人!也是我一句話說得不好,惹得你誤會了,我本來是句無心話,不料你竟誤會我是個壞意了。”


    她哭道:“你可不要來花言巧語的了,我又不是三歲孩子,可以隨你哄騙的,請你快些放手,讓我死了倒是安逸。”


    梁冀急道:“夫人,你再不信,我可以發得誓。”他說罷,死天活地地賭起咒來。


    她哭道:“無論你賭什麽咒,誰還來相信呢?”


    這時梁冀的母親正在後園賞牡丹,猛聽得丫頭們來報告,說老爺和夫人不知為著什麽事情,在房裏拚死拚活的,老太太趕緊去,遲一步兒就要出岔子了。梁母聽得,吃驚不小,忙扶著丫頭,跌跌撞撞地向壽娥的房中而來。到了房外,隻聽得裏麵嚎啕叫噪,沸反盈天。


    她進了房,梁冀見母親進來,忙起身迎接,口中說道:“太太請坐。”壽娥見婆婆來到,格外放刁撒賴地大哭不止。梁母忙問道:“是什麽事?”梁冀忙答道:“沒有什麽事,請太太不要煩神。”梁母道:“沒有事,難道就吵得這樣的天翻地覆的麽?”


    壽娥搶進一步,撲通往梁母麵前一跪,掩麵痛哭道:“孩兒今天冤枉死了,要求婆婆給我伸冤呢!”梁母忙命僕婦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說道:“壽娥!你有什麽冤枉,盡可來告訴我,讓我好來責問這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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