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逼得卓王孫無奈,方才撥給僮婢百人,連從前那個丫鬟,也在其列。又給錢百萬緡,以及文君嫁時的衣飾財物,統統送至相如店中。相如一一笑納,即把酒肆關閉,滿載而歸。縣令王吉,初見相如忽來開設酒肆,便知其中必有蹊蹺,也不過問。相如得財之後,亦不往拜,恐怕王吉要受嫌疑,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相如回到成都,買田造宅,頓成富翁;且在園中建了一座琴台,備與文君彈琴消遣。又因文君性耽曲櫱,特向邛崍縣東,購得一井,井水甘美,釀酒最佳,後人因號為文君井。過了幾時,相如原有消渴病的,復因酒色過度,幾至不起。幸而有錢,延醫調治,漸漸痊可,特作一篇《美人賦》以為自箴。


    一天,忽奉朝旨,武帝因讀他的《子虛賦》,愛他文辭優美,特來召他。相如便別了文君入都,授為文郎。次年,武帝欲通西南夷人,特拜相如為中郎將,建節至蜀。太守以下郊迎,縣令負弩矢先驅,蜀中父老,無不榮之。卓王孫大喜,欲以婿禮謁見,相如拒絕不納。還是文君說情,方認翁婿。通夷事畢,相如辭職,住於茂陵。某日,因悅一個絕色女子,欲納為妾,文君作《白頭》四解以示絕。相如讀罷,涕淚交流,因感其情,遂罷是議。至於陳後派人至蜀,乞相如作《長門賦》的時候,是在文君已經當壚以後,未至都中獻賦以前。相如那時並不希望這區區千金,隻因陳後書函懇切,方始允撰。內監攜回都中,呈與陳後。陳後求人遞交武帝。武帝見了那賦,淚下不止,於是,仍為夫婦如初。陳後自此謙和,反去巴結韓嫣、仙娟二人。


    他們二人,因見陳後既不妒忌,便也不再從中播弄是非。


    有一天,武帝幸平陽公主家,公主就在酒筵之上,喚出一個歌姬,名叫衛子夫的,命她自造詞曲,當筵歌舞。武帝聽了這種淫詞,欲心大熾,便向公主笑道:“此人留在公主府中,無甚用處,可否見贈?”公主也笑答道:“陛下若欲此人,卻也可以。惟須把皇後身邊的那個旦白宮娥,封為貴人,臣妾自當奉命。”武帝不解道:“公主何故力為旦白說項?”公主道:“旦白服伺皇後,頗為盡心,皇後托我轉求,故有是請。”


    武帝依奏,即晚回宮,便將旦白封為貴人。正是:事主能忠應得寵,為人說項也稱賢。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假含羞蛺蝶頭貼地真搶物蜻蜓背朝天


    卻說武帝既準平陽公主之奏,回宮即封陳後身邊的宮娥旦白為貴人。次日黎明,復至平陽公主家中,要公主踐約,好將歌姬衛子夫其人帶回宮去。誰知因為時候過早,公主尚在高臥,武帝無奈,隻得坐在外堂守候。這末武帝對於公主,如何這等遷就呢?內中卻有一段艷史。公主有恃無恐,所以不怕這位皇帝兄弟動怒,原來公主本封信陽公主,自嫁與平陽侯曹壽為妻之後,乃改稱平陽公主。公主為王太後所出,與武帝為姊弟,僅長武帝兩歲,生得豐不見肉,瘦不露骨,當時在宮中的時候,已有美人之譽。那時武帝還是太子,一天聽了韓嫣的指使,吃得大醉的,前去私調公主。其時公主獨處深宮,尚未壞樣可學,因此嚴辭拒絕,不為武帝所亂。乃嫁到曹侯府中,初則嫌憎夫婿不識枕上風情,次則看見竇太主豢養董偃,花朝月夕,淫樂為事。於是漸漸看了壞樣,也想私下搜羅幾個如意情郎,以備作樂。雖然不懼夫婿見責,卻怕武帝從旁吃醋,天子尊敬,是不好玩的。既有這樁難題,必須先通此關,方能為所欲為,無人幹涉。又知武帝早將愛她的心思淡了下去,若是自己進宮調戲皇帝,耳目眾多,深有不便。


    好容易被她想出一個對症下藥的妙計,特用千金,向娼家買到一個衛子夫,來到府內,充作歌姬。更知衛子夫非但能房中術,且具特別才智,即將己意告知子夫。


    子夫聞言,豈有不從之理?公主剛剛布置妥帖,可巧陳後阿嬌正與武帝恢復感情,因納宮娥旦白之計,大收附己黨羽,好與韓嫣、仙娟一派對壘。


    想來想去,隻有平陽公主可以做她幫手,遂遣旦白去與公主說通。公主樂得答應,故以子夫用餌,好叫武帝上鉤。武帝一見子夫,眉分八字,妖艷奇淫,竟認作美在韓嫣、仙娟之上,故而公主請他先封旦白為貴人,武帝連忙允許,這天大早到來。


    公主晚上因為子夫與她商量計策,直到東方放白,始行入夢。


    武帝既到,當下就有侍婢急來報告。公主聽了,方才慢慢的升帳,同與子夫兩個畫上八字眉,梳好雙飛髻,裝扮得真似天仙一般。且將子夫藏過,始命侍婢把武帝請入內堂。武帝見了公主,開口就說戲話道:“曹侯現方奉命出征,公主夜間無人陪伴,應該倒枕就睡,何至此時香夢猶酣呢?”公主聽了含笑答道:“臣妾近日骨軟筋疫,春睡甚濃,以致失迓聖駕。”


    武帝道:“原來如此。朕當體貼公主之意,亟將曹侯召回便了。”公主聽了,趕忙頻搖其頭道:“此人粗蠢若豕,哪堪承教!”


    武帝道:“這也不難。”公主不待武帝說完,忙接口道:“談何容易!今日臣妾,料知禦駕必定光臨,略備水酒,為陛下壽。”武帝道:“酒可不必,請將衛姬見贈,即感盛情!”公主聽了微笑道:“陛下今日必須在臣妾家中暢樂一天,夜間準令衛姬同歸可也。”武帝聽了道:“公主賜宴,朕敢不遵!”公主便將武帝引至園中藏春閣上,一邊擺上盛筵,一邊把衛子夫喚出侍宴。武帝便攜了子夫的手,走至窗前,並肩而立地閑眺園中景致。此時正是暮春時候,艷陽天氣,園中萬紫千紅,似乎也在那兒爭妍獻媚,以助他們君臣的興致。武帝看了一會,看得十分出神,隻聽得公主催他入席,始行回到席上。公主便與子夫兩個左右奉陪,殷勤把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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