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硯舟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班主任走了進來。班主任穿著灰色褲子,白色襯衣。今天的班主任,比昨天的看起來嚴厲一點。班主任走上講台,皺眉道:“早讀的時間稍微推遲幾分鍾。我發現啊,有些同學的思想教育有些放鬆。剛才,我聽一位同學的家長反映,那位同學今天居然沒有吃早餐。”他停頓一下,視線在薛硯舟身上掃過:“而且,據說他還透露出了不想吃李叔肉包的意思。我真是不明白,在你們這個年紀,是怎麽能不想吃李叔肉包的。當初我十來歲的時候,可是一天能吃十幾個李叔肉包。”又來了。薛硯舟開始左耳進右耳出。班主任這套陳詞濫調從開學第一天說到現在,翻來覆去不就是那幾句。“不吃李叔肉包的人是沒有出息的,以後隻能成為肉聯廠搬運工,以前有個學生一天吃三十個李叔肉包,高考考了第一名,去外麵賣燒烤了。”啪!班主任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響讓薛硯舟回過神來。他皺眉繼續罵道:“我是不知道那位同學怎麽回事,心思根本就不在學習上,為了不讓你再走彎路,我特地從一班借了一位同學過來,從今天起,你和他結成一對一的互助對子,學習生活都在一處,你看看人家全校第一名是怎麽學習的。”班主任轉向門口的時候,表情變得溫柔可親起來。“進來吧。”門口走進來的少年,明明也穿著運動服款式的寬大外套,卻能顯得整個人清雋又挺拔,仿佛隻在書中才會存在的美好。喬澤小聲說:“是顧遠洲誒,不知道誰這麽走運,能跟他當同桌啊。”薛硯舟抬眼掃去,發現教室裏不少同學都下意識挺直的背,眼中滿是期待。嘖。剛剛班主任發脾氣的時候,明明都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埋進胸口。現在都啥樣啊。該說不愧是全校第一,完美到不像人的顧遠洲嗎?還真沒人能不喜歡他。“喬澤。”班主任出聲。“到!”喬澤一個激靈,滿臉興奮地站了起來。他甚至還對薛硯舟拋來個帶著歉意的眼神。班主任:“你坐那邊去。顧遠洲,你坐薛硯舟旁邊,麻煩你多費點心。“會的,老師。”“好了,開始早讀。”說完這句,班主任走出教室。第一中學的早讀課,往往是學生們最認真的一堂課。因為,美好的一天,從早讀時光開始。他們需要朗誦《巍嵬縣縣誌》,才能健康成長。喬澤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站在座位上不知所措。直到顧遠洲走過來,問了句:“這位同學,需要我幫你嗎?”“啊,不,不用麻煩了。”喬澤把桌上的東西都收進書包,又抱起桌麵上所有的東西,垂頭喪氣地換了座位。顧遠洲坐下,轉頭道:“你好,我是顧遠洲,以後是你的同桌。”薛硯舟卻微微皺眉,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他怎麽覺得,這人如此熟悉。顧遠洲是第一中學的名人,每學期開學典禮都作為優秀學生代表講話的那種。然而,薛硯舟升起的感覺並不是對這張臉,而是這個人。可是,他們明明從來沒有說過話。“我……”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又聽顧遠洲說:“我怎麽覺得,我們兩個認識,像認識很久的……朋友。”是啊。這種熟悉感,甚至讓薛硯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點了點頭,隻說了三個字:“嗯,你好。”為了掩飾心裏的不對勁,薛硯舟拿出縣誌開始朗讀。“七月十五中元節,是巍嵬縣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中元節源自上古時代的信仰,在這一天,無論工作如何繁忙,一家人都會團聚在一起,吃個團圓飯。在這一天,生門大開,巍嵬縣各處都充滿生機……”早讀過後,是語文課。語文老師還是昨天的語文老師,戴著黑框眼鏡,拿著一個搪瓷杯走了進來。他打開書,開始講解《巍嵬縣縣誌》中的古文部分。這些古文,傳承自很久以前,甚至連字體都是已經許久不用的小篆。但是,為了讓學生們充分了解本縣的曆史文化,第一中學的老師都堅持使用原汁原味的教材。教學難度有些大,語文老師連著抽查了幾個學生,都沒一個能將上古史部分完整背誦翻譯。“顧遠洲,你來。”顧遠洲站了起來,開始背誦。他的聲音很好聽,背誦艱澀難懂的古文時,也沁人心脾。講解的時候,他的語調節奏都恰到好處,甚至比語文老師還要生動。老師很滿意,點頭道:“很好,坐下。”“你們都要像顧遠洲同學學習,老師也是為了你們好,不能熟練背誦理解縣誌的話,你們怎麽在高考中考取前十名,又怎麽能去外麵開燒烤店,讓其他人知道我們巍嵬縣?”語文老師推了推眼鏡,“人,是要有理想有抱負的。”第一排不知哪個學生,輕聲說了句:“我覺得,巍嵬大學也挺好的。”他的聲音其實很小,幾乎是氣音。隻是,這位同□□氣不太好,說話的時候老師剛才停頓下來。場麵,有些尷尬。語文老師看向他,神色有些扭曲:“站起來。”第一排的同學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薛硯舟托著下巴,想著何必呢,乖乖準守學校規則,好好活下去不好嗎?嗯?活下去?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想。從今天早上開始,一切都變得不對勁。“你以為巍嵬大學不錯,可是這樣永遠隻能踏步不前……”語文老師開始訓斥第一排的倒黴蛋,薛硯舟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他們的教室在三樓,靠近學校的圍牆,從這個角度看出去,恰好能看見後山。後山的地形很奇怪,是一排又一排的小土包,整整齊齊的。每一排的小土包旁邊,都種了一棵槐樹。環境清幽,安靜,是本地青年男女約會的最佳去處。據說,在後山互相表白的男女,可以長長久久,永遠在一起。嗯?那是?薛硯舟猛地坐直身體,看著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翻牆進來。不得不說,那男生翻牆的動作利落又好看。他向後退幾步,一個助跑,在牆上連踩幾步,手再一撐,整個人就如同蝴蝶般翩然落地。又遲到。明明在預備鈴響過之後,就不允許進入學校的,隻需要通知一聲門衛,就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地待一天。畢竟,遲到之後還進入學校的學生,會遇到危險。可謝亦明卻不一樣,經常遲到,卻堅持要翻牆進入學校。或許,因為他的爸爸是縣外人,才如此特殊。三、二、一。薛硯舟在心中默數三秒。然而,謝亦明抬頭看了過來,兩人視線相交,仿佛是一個默契。薛硯舟眨了眨眼睛,笑了。而謝亦明則是輕輕抿了抿唇,他臉上很少有表情,這是獨屬於他的笑意。其實,謝亦明和薛硯舟從來沒說過話,盡管謝亦明的位置就在薛硯舟後麵。兩人平日裏沒有任何交流,除了在這特殊的時刻。“你在看什麽?”薛硯舟一愣,轉頭,看見顧遠洲站了起來。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課鈴聲已經響過,進入了課間休息時間。“謝亦明,他是我的後桌。”薛硯舟隨口解釋一句。顧遠洲眼睛微微眯起:“哦?看來是不太遵守規則的學生。”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明明語氣很溫和,可薛硯舟卻聽出了些不滿的情緒。哦,對,顧遠洲還是學校紀檢部的部長。以他的性格,看到的話……薛硯舟雖然和謝亦明關係算不上太好,但好歹也看過不知多少次對方翻牆,心理上就是同一陣線。他轉頭看去,卻對上謝亦明略帶凶狠的眼神。那個靦腆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隻餘下陰沉的目光。謝亦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抬手,對薛硯舟打了個招呼,滿不在乎地把書包往肩上一扔。走了。幾分鍾後,謝亦明出現在教室後門。奇怪的是,他出現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多看一眼,仿佛有人遲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分明在第一中學,不可能存在遲到的學生。謝亦明拉開椅子,坐下:“他是誰?”這是一年以來,他對薛硯舟說的第一句話,或許是長時間沒有開口,謝亦明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薛硯舟微微一愣:“哦,他是我的新同桌,顧遠洲。”謝亦明不認識顧遠洲?不應該吧,這可是全校的風雲人物。“同桌。”謝亦明皺眉,“我也可以。”啊?對方的意思大概是,如果要換同桌的話,他也可以?薛硯舟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旁邊的人就開口了。“我是作為薛硯舟一對一學習搭檔的身份,成為薛硯舟同學的同桌的。我記得,在上次月考中,薛硯舟的成績是全年級第十名。”顧遠洲停頓一下,“而謝同學,似乎是倒數第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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