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肯回酒店,高落衡便也決定在病房裏陪著我。


    他跟我爸畢竟非親非故的,我怎麽好意思讓他陪我留在這裏?


    我低聲勸說他:“你回去吧,不用在這裏陪我。這裏有幹爹安排的人守著,我和我爸都很安全,你不必擔心。”


    高落衡不以為然:“你一個人照顧你爸不方便,更何況你腳還傷著。萬一你爸想要去個洗手間什麽的,你一個女人不合適。”


    高落衡考慮得十分周到,他怕我拒絕一般,特意指了指旁邊的空床位:“我不打擾你們父女相處,我就睡在這兒,有事你就喊我。”


    他如此殷勤主動,我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他了。


    終究是拗不過他,點頭答應。


    臨睡前,我給我爸擦洗手腳,看到他身上殘留的傷痕,我心如刀絞。


    他假死被陳易藏起來的這幾年裏,吃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


    即便當年希冀實驗裏他有錯,也自有法律的懲治,不該遭受這種私刑的折磨。


    我撫摸著我爸的臉,喃喃問道:“爸,當年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那場實驗裏,你到底做過些什麽?”


    我爸自然聽不懂我的話,搶過我手裏的毛巾,當成玩具一般在手裏擺弄。


    一旁的高落衡輕聲開口:“夏晴,不要心急,一切總會真相大白的。倘若高達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我一定也不會包庇他。”


    我沒有抬頭看他,心裏五味雜陳。


    是非對錯中混入了感情,那就變得沒那麽清晰了。


    正如我剛得知我爸是希冀實驗中的參與者時,我很難相信我爸會做出那樣的事,總是想著找理由給他開脫。


    哪怕麵對陳易的仇恨控訴,我仍然無法站在和我爸的對立麵上,哪怕他真的做錯了。


    這種感情和良心的煎熬折磨,我不想高落衡再感受一次,至少我不想逼他什麽。


    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淚感染了我爸,他雖然不懂我在哭什麽,但竟然主動抬手幫我擦了擦眼淚。


    他口中念叨著:“不哭,小晴不哭。”


    他不認得我,卻把每個照顧他的人都當成了我。


    我抽泣著,抬手抹去眼淚。


    “不哭,我不哭,我等著您清醒過來,不管什麽結果,我都陪您一起麵對。”


    看著我們父女情深,高落衡眼裏的情緒複雜。


    他羨慕地笑著,感慨道:“這種氛圍真好,隻可惜我從來都沒有感受過。”


    我心裏一頓,恍然意識到他的成長環境裏,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愛。


    我不知如何安慰他,想起高達那冷血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就這樣在醫院守了我爸兩天,也算盡盡我的孝心。


    這日,我剛陪我爸吃完早飯,就接到了楊英迪的電話。


    他聲音低沉:“夏晴,有件事我要跟你講……”


    我一猜就猜出個大概:“還沒找到寧川和陳易的蹤跡吧?”


    如果有消息,楊英迪一定不是這樣的語氣。


    楊英迪略帶抱歉道:“是,我已經派出了大隊人馬去尋找,但是目前來說還沒有他們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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