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意下意識回避。男人瞧見他這個樣子,有些不屑地撇嘴,“難怪會去搞那種不三不四的事兒,丟盡咱唐家村兒的臉,我要是你爹,準得打死你這侮辱門楣的不孝子。”唐霜意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他很本不記得麵前人是誰。男人轉頭就對著陳江月三人發難,他用煙槍指著陳江月,說話間不時露出他的舌頭,陳江月隱約看見男人的舌根處似乎是用細線縫合的。“這種衣服就該脫了!來我們唐家村了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想招男人嗎?”唐霜意有些尷尬下,他想維護陳江月,想起離開前陳江月和他說的話,耳朵都紅了:“我,我和江月訂婚了,馬上,馬上就要結婚,我帶他出來走走。”他姐姐和他講過,唐家村的人是不能指點別人的媳婦的,這樣是會被其他人認為是覬覦別人的老婆,是會被打的。男人果然麵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手腳都哆嗦起來。“嗬!”男人掐著自己的脖子,煙槍掉到地上,他垂著頭,似乎從嘴裏吐出了什麽東西。陳江月反應很快,趕緊捂住了唐霜意的眼睛。唐霜意睫毛在陳江月手心掃了掃:“怎,怎麽了?”地上赫然是一小塊舌頭。男人已經倒在地上打滾,他的身體似乎是被一塊一塊的線縫合的,此刻所有的縫線都崩裂了,變成了一塊一塊的碎屍。肉塊還在地麵上蠕動了一會兒,最後漸漸消失。很像吸血鬼遇光消失的故事。“他一直在說些汙言穢語,你不要聽。”陳江月微微低頭,在唐霜意耳邊說到。“是,是嗎?”唐霜意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陳江月的手很熱,懷抱也很暖和,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快燒起來了。“可是他沒說話呀。”唐霜意提出問題:“而且他罵人你為什麽要遮住我眼睛。”陳江月那點旖旎的心思全部消失,支吾了半天,最後先把手放下了。“他人呢?”麵前空空如也。“走了。”唐霜意看著陳江月三人都不太好看的神色,想方設法轉移他們注意力,他猜測陳江月三人大概是聽到那個男人的侮辱不開心。這個村莊裏大部分男人都很惡心。“我姐姐說,在背後嚼舌根的人都會爛舌頭的。”唐霜意想到第一次遇到大哥時唐數說的話:“我大哥不能說話,我姐和我說的。”唐霜意自己說著說著都紅了臉,手指攥著衣角來分散注意力,他眼神瞟向其他地方:“你們聽到這個是不是心情會好些呀?”半晌沒人應答,唐霜意回頭看他們。陳江月三人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那個,我就隨便說說。”唐霜意小聲開口,他有些不好意思,這種話一般都是拿來騙小孩的,他麵前是三個大學生呢。這次並沒有出現鬼打牆,隻出現了那個夾煙槍的男人這個意外,後麵一路都很順。昨日還大張旗鼓辦婚禮的人家,此刻院門緊閉。隻有門前貼著的“”字證明著昨天的熱鬧。“怎麽,怎麽進去啊?”唐霜意抿抿唇,牆好高,他肯定爬不上去。“上來!”陳江月弓背蹲下。“踩著我上去。”“我……”唐霜意還有些猶豫。“那你趴上來,我背著你上去。”“可以嗎?”唐霜意輕輕趴到陳江月背上,然後雙手環住陳江月脖子。陳江月翻到院內時還隱約感覺有些不真實,耳旁是唐霜意呼出的熱氣,他感覺自己耳朵肯定紅了。“可以把我放下來嗎?”“哦,好……”好輕,好瘦,難怪腰那麽細,陳江月想著背上人的觸感,一時有點舍不得把人放下來了。俞嘉禾緊跟在他們後麵跳下來,聲音很小。“血腥味兒是從左邊的屋子傳過來的。”俞嘉禾的鼻子很靈,這也是他的異能。唐霜意手微微抖了抖,下意識去尋求陳江月的庇護,他小聲重複著俞嘉禾的話:“血腥味……”陳江月抓著他的手,輕輕拍了拍唐霜意的後背:“別怕。”村裏的人白日似乎都在田地裏,家中不怎麽能見著人。俞嘉禾尋著味兒過去後,站在了那間屋子門口。熟悉的鐵門,熟悉的紅磚房,唐霜意昨日在小黑屋裏的回憶浮現在眼前。手指和膝蓋的傷隱隱作痛。他就像告狀一樣,和陳江月小聲說話:“我昨天就是在這裏摔的,還有手指。”唐霜意可憐巴巴地把指尖已經結痂的傷口遞到陳江月麵前。陳江月在美□□惑前仍舊抓住了關鍵詞:“你昨天來過這兒?”唐霜意點點頭:“我昨天看著他們把新娘送到這兒的,但我進去卻沒看到人,門還被村裏的小孩兒鎖上了。”陳江月抓著唐霜意的手,把他攬進懷裏,輕聲安慰著,但幾人又都想到了目前的局麵。按照唐霜意的話,那這個屋子恐怕大有玄機。作者有話要說:陳江月:身體反應比嘴快。第8章 白嫁衣8唐霜意和陳江月守在了門外,唐霜意膝蓋受了傷,不能久站。隻一會兒,唐霜意麵色發白,感覺右腿膝蓋猶如被蟲蟻密密爬過,又癢又疼。很奇怪,正常受傷後,傷口疼痛不是這種奇怪的感覺。冬日裏,唐霜意臉上冒出細細的冷汗。“疼?”陳江月有點自責,他理智上知道唐霜意應該和他不是同一種生物,疼痛不一定真實,但心裏卻泛起了心疼。唐霜意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自己完全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心跳快得恍如又跳出來,他扶著牆喘氣。一種很不安的感覺。明明是站在屋外,他卻感覺到昨天進入這間屋子一樣的感覺。徹骨的寒冷,一雙冰冷的手透過他厚厚的棉褲,直接觸碰到了他的小腿。他能感覺到那雙手輕輕放到了右膝的傷口上,不知道是不是過於冷,他的傷處暫時沒了知覺。唐霜意嘴唇發烏,他意識清醒,卻動彈不得,身體失去了控製。那雙手似乎還在往上遊走,唐霜意能感覺到被觸碰過的皮膚變得僵冷,在完全無法擺脫這種境況下,眼淚爭先恐後地從唐霜意眼眶中落下。禁錮被解除了。在恢複對身體控製的第一瞬間,唐霜意轉身欲跑,恐懼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但他發現自己陷入了另一個人的控製中。“有,有東西在摸我……”唐霜意一句話說得語焉不詳、顛三倒四,他不確定自己剛剛是怎麽的狀態。陳江月挑眉,不知道唐霜意在說些什麽,又怕驚動了院子裏的人,一把捂住唐霜意的嘴,任由他對自己拳打腳踢。“唔……嗯……”唐霜意想要擺脫掉捂住他嘴巴的手。“冷靜一下,你慢慢說。”陳江月輕輕拍了拍唐霜意的後背。他們兩一直站在一起,唐霜意看起來也沒什麽異常,身邊也沒有其他人來過。唐霜意斷斷續續把自己剛剛的經曆說出來。陳江月臉色變了又變,溫和的表情完全褪去,他臉色極度不好。他眯眼看了看自己右手的腕表,時針不停地轉動,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想卷起唐霜意的褲腿,細細查看被觸碰過的皮膚,逼問麵前哭得可憐巴巴地人,嫉恨與怨毒,兩種本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慢慢浮現。陳江月左手兩指間突然出現一把小刀,他手腕轉動了一下,然後將小刀一下紮進左手手臂,疼痛之中,他的眼神漸漸清明。血“唰”地一下流下來,陳江月額頭冒出冷汗,他緊咬下唇,不讓自己出聲。唐霜意被眼前突然的變故嚇住,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不敢出聲。他和陳江月離得太近,血落了幾滴在唐霜意的手上,白皙的手指被紅色襯得更白。“你剛剛是鬼壓床。”陳江月手臂還止不住地顫抖抽搐,他將左手藏到身後,以免嚇著麵前的人。沒想到唐霜意聽到“鬼”字,臉色又慘白幾分,大中午,他居然感覺到透心的涼意。陳江月腦子飛快動起來:“醫學名稱是睡眠癱瘓症。”陳江月努力忽悠:“你最近壓力太大了。”陳江月笑了笑,讓氣氛看起來更好一點:“剛剛或許是太累了,你就這麽站著睡著了。”唐霜意被這話繞進去,臉上還掛著眼淚:“是,是這樣嗎?”“你的手……”今天不知為何,霧氣彌漫的時間早了不少,現在就蓋住了大半個村子。腕表時針還在不斷轉動。陳江月手指指尖深深陷入了肉裏,終於做了決定。他的手指從唐霜意的指間穿過,十指相扣,然後直接扯著唐霜意往剛剛過來的地方走。唐霜意膝蓋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他還沒緩過神:“俞嘉禾他們……”陳江月看著走都走不開的人,最後直接半蹲下來,催促:“快一點。”陳江月手臂根本沒有止血,傷口一直滲血,唐霜意的衣服都被染紅一片。沒有解釋也沒有停頓,唐霜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陳江月就從牆上跳下,穩穩落地。裙擺太長,難免會踩到,陳江月一腳踩住拖地的裙擺,一隻手鬆開唐霜意,然後兩指夾著小刀,將礙事的裙擺割下。唐霜意家的院子角落,一個有著拖地長發的女人縮在那兒,頭發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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