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生產連的宿舍,梁必達意猶未盡,一半酒醉,一半心醉,磅嘮叨叨地叉說了大半夜的話,這回的主題是愛情和女人。不當軍長了,就口無遮攔了。梁必達說,他這一輩子勾搭過一個女人.喜歡過一個女人,愛過一個女人,曖味過一個女人,但是.隻擁有過一個女人。


    事實上,眾所周知,粱必達和女人的故事很簡單,簡單到一窮二白的地步。勾搭過一個女人,顯然就是水蛇腰蔡秋香了,盡管他過去對此守口如瓶。喜歡過一個女人,陳墨涵是知道的,那就是韓秋雲,既沒有開端,也沒有結局,隻是在朝鮮戰場上,有一次梁必達罵過美帝國主義,說是美帝國主義不是好東西,不僅侵略掠奪.還把中國女人拐了去。別人不知道底細,陳墨插知道,梁必達罵的是喬治馮,罵假洋鬼子帶走了韓秋雲。其實喬治馮舅f


    是加拿大籍,但因為在韓戰中加拿大也派了軍隊,粱必達便把這筆帳也算到美帝國主義頭上去了。梁必達說他愛過一個女人,陳墨涵更是心如明鏡,那個女人當然是東方聞音口所謂擁有過一個女人,無疑就是安雪梅了,粱必達在有關場合介紹安雪梅的時候,不說是他的愛人,隻說是他的老伴,從三十五歲那年開始就這麽介紹,安雪梅有幸地嫁給了這麽一個人,其實是很不幸的。


    就陳墨涵掌握的情況看,如果說梁必達同安雪梅完全沒有感情,也不是事實。安雪梅在凹凸山區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女幹部,那時候在洛安州的日偽漢奸裏就有傳說,說是凹凸山北國民黨部隊裏有個高秋江.凹凸山南共產黨的部隊裏有個安雪梅,兩個人都是神槍手,百步穿楊。實際的情況是,高秋江確實是個神槍手。安雪梅的水平則主要體現在發動群眾方麵.建立地方政權,組織地方武裝和擁軍很有一套。就資歷麵言,安雪梅比梁必達和他陳墨涵都更先介人抗日。粱必達對這個情況也十分清楚,自己也說,要是論工作能力,當然是安雪梅了,東方聞音怎麽能跟安雪梅比啊,東方聞音還是個小姑娘啊,她給我當政委,靠的不是能力,是我對她的信仰,她那個政委主要是在我的身上起作用。楊司令和王政委是很懂陰陽搭配的,用幹部兩個主官都是強手未必是好事,當然兩個都是弱手更不行,這裏的學問就是在於搭配.往往是以柔克剮,以靜製動。


    粱必達對於女人也很有一套自成體係的見解。梁必達說:“那時候不知道什/厶是愛情,什麽愛情?男人跟女人不就是那回事嗎?後來跟東方聞音接觸的時間長了,慢慢就體會出來了,愛情和喜歡確實不是一回事,喜歡一個女人,就想要她.想占有她,要她伺候你服從你,譬如對韓秋雲,我就是這個主意。可是跟東方聞音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是這樣想的,我老想護著她,捧著地,不能看她受委屈,不能看她作難,更不能看她吃苦。你說有沒有想把她吃了的念頭?有,但是不忍,倒是想把她含進嘴裏。現在我可以跟你講實話了,反正咱們現在都不倫不類了,不用再戴軍長參謀長的假麵具了,可以掏心掏肺真腔宴調地講人話了,嘴臉


    醜惡不醜惡都無所謂了。那時候,要是韓秋雲早幾年跟我在一起.那我能放過她嗎?可是我對東方聞音就沒有,剛開始有點放肆,有非禮行為.可是後來她對我真的好了,我反而小心翼翼起來丁。還不是刻意克製,而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陳墨涵說:“哎呀,真是看不出啊,你這個雄獅猛獸還知道憐香惜玉,還知道愛女人。不過我相信你是真的。從東方聞音犧牲那次我就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是真愛了。尤其是像你這樣耀武揚威的漢子,在有的人麵前可以充當魔鬼,在有的人麵前則又是天使。在東方聞音的問題上,我的確是有責任的。”


    梁必達說:“這些就不要說了,這不是以我們哪一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我受丁七次傷,都沒有傷到心上。東方聞音犧牲了,我差點兒都喪失了革命意誌。可是冷靜下來想,東方聞音就算活著,我能給她幸福嗎?我能永遠把她像個孩子護著嗎?恐怕也做不到o‘’


    陳墨涵說:“從婚姻的角度講。你也多虧了有個安雪梅。老安這個人厚道,能忍讓:有犧牲精神。其實她對你是很愛的。人家在凹凸山,也是呼風喚雨的巾幗豪傑,在你麵前,卻甘當家屬。我建議你糾正一個問題,不要再讓她喊軍長了,老夫老妻在一起,還畢恭畢敬地保持上下級關係,不成體統。“


    粱必達笑道:“她習慣了,我也習慣了,習慣成自然,無傷大雅嘛,幹嘛要糾正?不過,她以後再喊我軍長。那就是出於禮貌了+就屆於幽默了。你說是不是?葉 。


    至於說梁必達暖昧過一個女人,則是指那個名叫柳芭的俄


    崩聿


    羅斯女人了。在談論東方聞音、韓秋雲和安雪梅的時候,梁必達還是一本正經,實事求是地披露真實的體會。但是,一說起柳芭,情況就完全兩樣了,眉飛色舞,繪聲繪色,簡直就像炫耀天外奇遇。


    那天晚上,借著幾分酒意,梁必達興致空前高昂,對陳墨涵說:“哈哈,你投見識過俄羅斯女人發情吧?他媽的.厲害啊。我說我不會跳舞,她死拉著我跳,老子給她齊步走,大步流星.昂首挺胸。哎,你說怪不怪,就這地還喜歡,說梁師長有英雄氣概,風度翩翩。媽的那時候連什麽叫風度都不明白,就翩翩了。我不跟她跳,我抱著一條長凳自己跳,我是把那條長凳當東方聞音了.跟著眭子走,走得還合拍節。我一想到我是和東方聞音在一起,心裏就不慌,心裏就難過。東方聞音要是還活著,我怎麽會跟這些臭烘烘的娘們同流合汙啊?我一邊跳,沒覺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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