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解釋非常合理。人家運動員參賽藥檢多嚴啊,平時飲食都得注意忌口,服用藥物也得小心裏麵有禁用成分,誰知道謝印雪和卞宇宸平時吃啥喝啥,萬一他們沒少用興奮劑呢?謝印雪想到自己經年累月吃過的藥,和自己曾經開過玩笑說是“藥不離口”的奶茶,挑了挑眉也沒有否認,解開身上的繩結說正事:“先把送女生們都過去吧。”李嬋衣謙聲相讓:“茜茜妹妹骨架比我細,讓她先來吧。”茜茜也沒推辭,點頭答允:“好,詹蒙,來幫我打下結吧,我不會打這個什麽‘稱人結’。”“來了來了”詹蒙馬上放開蕭斯宇,繞到茜茜跟前往她身上套繩打結:“套兩層,我們這邊一層,卞宇宸那邊一層,上雙重保險防止意外。”呂朔湊過來觀摩:“這種繩結好有用啊,我學一下,下次……”話說到這他倏地頓住,接著一拍腦袋:“哎呀差點忘記沒有下次了,我們能永遠離開這鬼地方了。”“多學點本事也挺好。”陳雲在旁邊笑笑說,“不怕用不上,就怕需要用的時候不會。”辛月春頗有同感,唏噓道:“這倒是,我家在25層呢,回頭我也自學一下。”而詹蒙給茜茜打完結後沒立刻說行,他來回檢查了三四遍,確定沒有紕漏才對卞宇宸揮揮胳膊:“可以拉了。”卞宇宸見況開始拉繩。這可比跳過來簡單多了,茜茜嬌小玲瓏,他沒花多少時間便把人拉到石梯上層台階處。兩人再協力一起合作,如法炮製把李嬋衣也拉過來。於是半小時不到,全體女生都被送到了石梯上層。輪到送男的時,詹蒙自告奮勇:“我當最後一個吧,我得給你們打結呢,謝先生你先過去?”“不用,我不和你們一起走。”謝印雪卻抬腕擺擺手道,“幫你們全送到上麵後,我就下去了。”“哦,對的。”詹蒙這才記起謝印雪不像他們一樣期望著能回到現實世界,便將視線轉向通宵兩次後精神萎靡、頹態嚴重,如今幾乎要靠著牆體才能勉強站直身體的明生問:“那就明生來?”明生虛弱地點點腦袋,仿佛連說話都費勁,“兄弟你虛得厲害啊。”詹蒙給他檢查繩結時都沒敢太用勁,一直收斂著力道,生怕把人扯散架了,“回去趕緊吃幾頓好的補補身體。”明生繼續點頭。檢查完畢沒有問題,詹蒙目光略過明生,望向石梯上層台階處的人說:“行,他也可以拉”但話音未落,詹蒙就看到陳雲、李嬋衣和茜茜等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與此同時,始終佝僂著腰背的忽然直起了身軀,像一陣風似的從詹蒙身邊拂過,重重撞向了他身後的謝印雪。詹蒙快速轉身回首,卻隻來得及瞧見青年墜落前,發絲在半空中劃出的漂亮弧線。“啊!”姚小果尖銳的叫聲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膜。詹蒙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皮。稱人結隻綁住了明生一個人,那被他撞下去的謝印雪是什麽結局不言而喻。詹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緩過氣的,等他思緒回籠後,他就發現呂朔伏在懸斷口邊上,正俯身在朝被繩子吊在空中晃蕩的明生大喝:“你瘋了嗎?你幹什麽啊?!”呂朔的嗓音甚至帶上了哭腔,陳雲也顫著聲線不解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明生低低笑著,啞聲道:“我看他不順眼。”辛月春大吼:“你看他哪不順眼?他都想出辦法讓我們能活著離開鎖長生了,你憑什麽看他不順眼?!”明生又捂著胸口咳了咳:“因為他視力比我好?”辛月春聽完真想鬆開手裏的繩子,把明生也仍下去摔死,可他們不能這樣做,否則就相當於他們殺死了明生,副本結束時會被清算,所以他們還得把明生拉上來。隻是把明生拉上來後,他們也不敢靠明生太近,都離他遠遠的。而明生知道自己惹人厭,就主動把繩子解開拋給詹蒙他們,然後走到人群隊伍末尾靠牆坐下:“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我們還怎麽繼續?”茜茜攥緊拳質問他,“誰敢背對你?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明生聞言不由歎氣,伸手想扶下眼鏡,摸了個空才注意到他的眼鏡在剛剛和謝印雪一塊墜下去了,便改動作為捏捏眉心,同時安慰其他人:“不要怕,我又不會對你們做些什麽。”“你他娘的放狗屁!”詹蒙在石梯下方都氣到口不擇言又開始罵髒話了:“我們視力全都比你好!”明生:“……”“你剛進副本時說過,你家裏是做‘白事’生意的。”李嬋衣則盯著明生細細審量一番後說,“你那‘白事’生意,不會是指殺人吧?”第267章 兩種“白事”都可以簡單的解釋為送人上路。不過一種是送死人上路,另一種是送活人上路。明生卻予以否認:“你看我像是能幹那種活兒的人嗎?我還暈血呢。”詹蒙又喊:“但你個狗東西就是幹了!”何況這裏殺人不見血。他們體內所有血液在剛進副本的第一天就悉數消失的無影無蹤,謝印雪落下去重重摔停了無生息後,周身也沒有溢滲出任何血跡。詹蒙、呂朔和蕭斯宇三人這會兒也沒心思讓已經到達石梯上層台階處的參與者們把自己也拉過去,而是急匆匆跑下石梯,聚到謝印雪身邊查看他的情況。如果說他們先前還抱有一絲幻想,覺得謝印雪神通廣大,就算從十幾米近五六層樓的高度掉下來也不會死,那麽當他們徹底看清謝印雪如今的樣子時,這種幻想便瞬間破碎,消散得無影無蹤。沙地或許沒有水泥石磚地那麽堅硬,可它終究不是水麵,人類脆弱的肉體在沒有緩衝物時與它直接撞上,還能保持完整並未四分五裂就得讚一句幸運了。然而這樣的“幸運”,不一定能挽留住消逝的生命。就比如謝印雪,他的身體是完整的,但同時也是扭曲的,手臂和腿骨都以一種不正常的姿態,錯亂畸形地歪搭在身側,全靠著層薄薄皮肉束縛,才能與軀幹繼續保持連接。但美人連謝幕離去也是美的,青年臉上沒有絲毫痛苦的神色,隻恍如睡去般靜靜闔著眼,閉著唇,枕在腦後如緞的墨發上,滿身被用於美化個人外表的寶石金飾不僅不能為他增光添彩,反還被掩蓋住了光芒,被襯得黯然失色,所以這樣怪異的狀貌在令人震駭悚然的同時,也有一種詭譎邪性的美麗,讓人感覺世上若真有千年不變不腐的古屍,就應當是這幅模樣。“還、還能救嗎?”詹蒙對著在給謝印雪把完脈、又俯身貼靠近胸膛聽心跳,最後輕輕掀起青年眼皮查看的蕭斯宇問。“……都散瞳了,心跳也沒了。”蕭斯宇別過臉,抬手撐著額角道,“沒救了。”呂朔在旁邊嘴巴張了又張,閉了又閉,愣是說不出第二句話。難以置信。這是他們心中共同的念頭。誰也無法相信,謝印雪竟會以這樣粗疏草率的方式折戟在此處,偏偏鐵一般的事實又擺在他們眼前,容不得他們視而不見。呂朔深深吸氣錘了下沙石地麵,仰頭對著石梯上方台階處的卞宇宸吼道:“卞宇宸!又是你對不對?!畜生!你真是喪心病狂!”卞宇宸垂眼,居高臨下俯睨著他,攤開雙手說:“我可什麽都沒做。”詹蒙幫著呂朔一起罵:“肯定是你給了他錢,買謝先生的命!”罵完他就撲到謝印雪屍體邊上哭嚎:“謝先生,你不該合眼的啊……你千萬要死不瞑目,化作厲鬼去找害死你的人報仇!”“生死如常,你們也別太難過了。”卞宇宸見此緩緩歎了口氣,溫和親切地說,“不如替他收收屍,把他屍身帶回去,交給他的家人們吧。”陳雲紅著眼眶,冷冷拒絕道:“謝先生進副本時原就是躺在棺材裏的,他的家人早就為他處理完了後事,他也說過不願和我們一起走,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遺願,不勞你操心了。”卞宇宸頷首:“行,都隨你們。”“你不是說想回家看兒子的嗎?”辛月春還警惕地瞪著明生,防止他又發瘋把自己或其他人推下去:“你殺了謝印雪,還怎麽回家?副本結束時他會殺了你的。”“你真信了我有兒子啊?”明生啞然失笑,反問她,“我這麽年輕,哪來的兒子?我連老婆都沒有。”說著他還朝石梯下方努了努嘴:“我也不和你們一塊出去,我會留下來,把這條命會還給謝先生的。”辛月春更不能理解了:“那你到底圖什麽啊?”明生把頭往後一靠,閉眼破罐子破摔道:“就當我活膩了吧。”辛月春無言以對。重新爬回石梯上的詹蒙恨恨道:“他們就是一群瘋子,你和他們是說不通的。”最終眾人決定由辛月春和陳雲兩個人盯住明生,防範他背後偷襲,其他人繼續拉繩子,把蕭斯宇、呂朔和詹蒙三人全部拉過來。而忙完這一切後,卞宇宸鬆開繩子,後退幾步接著下降的台階助跑,從石梯上層台階處跳到了下方。呂朔看著這一幕了悟道:“你也不走是吧?”“我為什麽要走?我和謝先生所求都是長生,自然得留下來,你們都回去吧。”卞宇宸微微昂麵,反問上方的眾人,隨後又抱拳施禮,朗聲說,“卞某祝各位以後都前程似錦,萬事勝意。”詹蒙冷笑:“是不是我們現在有人說不想回去,你就會叫明生把那人也推下去?”“我說過我不會對你們怎麽樣的。”明生表情萬般無奈,“若是不信我又真怕我,那就快些走吧。”陳雲探身朝底下深深看了謝印雪最後一眼,咬緊後槽牙道:“走!”於是待在石梯上層處除明生以外的參與者們,都開始順著綿延不決的長梯,向著聖殿頂部那一片方形的藍天快步奔去。可姚小果還沒跑出太遠,突然跌了一跤。確切來說,是她的腿變成了睡蓮根須一樣的東西,深深紮進了石塊內部,而她倒下時用右手撐了下台階地麵,接觸到的那部分手掌同樣產生了這樣的變化,一寸寸從人類的肌肉骨骼,轉為中空的蓮根。“救命!救救我”姚小果發出痛苦的慘叫,朝前方伸出左手,陳雲便快速回頭抓住了她的左手,卻沒辦法把姚小果的雙腿和右手從石塊裏拔出來。茜茜也折返回她身邊:“怎麽會這樣?”“不知道啊。”詹蒙瞅瞅自己的腳,“我們都沒這種情況。”“我們確實不會有,因為隻有她欠了命債。”李嬋衣說,“世人常欠三債,錢債、情債、命債。其中情債最難還,命債次之,常以生病,短壽,橫禍,被殺,殘疾等方式來償還。”她蹲下身體用手戳了戳姚小果靠近石磚的那部分皮膚,語氣複雜道:“你的這部分腿和手好像都變成了睡蓮根莖,很脆……把它掰斷,你或許就能出來。”姚小果眼眶含淚,怔怔地問:“……那、那我的腿、和手呢?”李嬋衣搖搖頭,沒再說話。“我不想……我不要……”姚小果哭著攥緊陳雲手指,“求你們幫我想想辦法……啊啊啊!”不料話還沒講完,幾隻人頭怪蟲就從石梯的背麵翻爬了上來,順著根莖啃食起了姚小果的身體,陳雲條件反射用手幫忙去拍了下人頭怪蟲,誰知沒把蟲拍開,自己還被啃掉了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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