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的鄭書目視對他們窮追不舍的金蛇身形從遠處的渺小在距離的縮短間漸漸變得巨大,率先打開車門跳下去,拉著穆玉姬就往裏麵跑:“別發呆了,快進森林!”木乃伊森林內樹木高聳,葉可遮天,且地勢複雜,各類活物氣息濃鬱,他們躲在其中能很好的躲避金蛇的追擊,宋曲悠唯一擔心的是:“天馬上就黑了,我們進去也是死啊……”尤其她身上昨天被蚊子咬出的包還沒好全,現在皮膚還黃著呢。牧金海、易曜和尤嵐則撲到柳不花麵前求他:“柳醫生,你的驅蚊花露水快拿出來給我們塗一塗!”於是沒出三分鍾,隊伍裏除了步九照和謝印雪以外,剩餘包括卞宇宸在內的參與者全都變成了小黃人。鄭書還在試圖拉步九照下水:“你也不想讓謝印雪當鰥夫吧?”步九照:“?”他實話實說:“那些蚊子咬不動我。”鄭書聽了隻覺得步九照又在裝逼。相比之下卞宇宸說的話就文雅多了,他對謝印雪道:“塗了的話會安全一點。”結果謝印雪和步九照一樣不為所動:“視力好,蚊子咬不到我的。”至此其他人也不再多勸,覺著他倆不塗還正好有人能幫他們吸引蚊子的火力呢。隨後眾人拋棄了越野車,仔細避開周圍尖銳的枝杈和一些鋸齒狀的樹葉,謹慎小心地朝木乃伊森林深處走去。而金蛇並未如他們想象中的那樣追進雨林,僅到了入口處便停下了,狂吐蛇信,用猩紅的蛇瞳自樹縫心有不甘地瞪著他們,卻遲遲不再前行半米。易曜回頭望了一眼問:“它不敢進來?”鄭書冷笑道:“十三手裏的命運之矛能刺傷它,木乃伊森林裏的這些樹對傷口又很敏感,它要是敢進來,到時候被紮上一矛,最後死的還不知道是誰呢。”宋曲悠吸吸鼻子,顫著聲音說:“外麵有金蛇不能出去,去找安全營地又來不及,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再來不及也得去找安全營地。”應倚靈牽住她的手,拉著她堅聲道,“我們要死也得死在路上,別停下來等死。”“是啊,死在路上我可不服。”詹蒙從腰包裏摸出藏寶圖,“讓我看看安全營地怎麽走,線路和我們之前走的一樣嗎?”鄭書說:“我覺得是一樣的,我給你們看個東西。”詹蒙問她:“看啥?”“照片。”鄭書說著把那張月影尋寶小隊殘缺的三人合影平放在手上,“這是我在剛剛那張越野車後備箱翻到的。”尤嵐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鄭書話中深意:“你是說……”“我們坐的車”步九照駐足回頭,借著身高優勢垂眸睨著他們說,“從頭至尾都是同一輛。”若不是他們脖頸都掛著一條裝有不死泉水的金項鏈,大家很難不去懷疑,他們是否真的到達過失落之地神廟,又或許他們一直在木乃伊森林內打轉,根本不曾出去過。牧金海把不死泉水項鏈從衣領裏扯出,借由傍晚的餘暉打量這個小瓶子:“怎麽會這樣,是因為我們拿了不死泉水嗎?”大部分探險電影裏,珍寶所在之地往往設有詛咒。因此探險者們在獲得珍寶的同時,也會背負上詛咒,最終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們現在的境況,是由於拿到了不死泉水,才導致大家陷入了無限輪回的詛咒之中嗎?詹蒙聽完牧金海的懷疑後說:“但以諾給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我們把不死泉水帶回去啊。”“以諾說的是讓我們找到不死泉水,不要空手而歸,沒說一定要把不死泉水帶回去。”被鎖長生“玩弄”多次的易曜太懂摳字眼了,也可能是他見錢眼開,忘不了失落之地神廟內殿大理石板路下的黃金,便講出了自己的設想,“也許我們要帶回去的不是不死泉水,而是那些黃金。”雲茜思忖片刻說:“我覺得可以嚐試一下,今晚來不及了,不過明天是第三天,我們時間還夠。”穆玉姬也點頭讚同道:“那我們今晚先找到安全營地,明早重新出發前往失落之地神廟,把不死泉水還回去,然後再帶點黃金走。”第205章 奈何計劃與現實總是存在一定的差距。加上今天他們進入木乃伊森林的時間比第一天晚,故這回他們還沒走完前往安全營地的一半路,天就已經完全黑了。並且這一次,他們還沒第一回的好運不僅十三為了保護卞宇宸又受了傷,穆玉姬和應倚靈也被木乃伊之樹給盯上了。原因是她們身上的衣物不像雇傭兵那樣是全包裹式的,應倚靈那小吊帶衫自不必多說,穆玉姬的媚娃製服露著大腿,女生皮膚還嬌嫩脆弱,入夜後木乃伊森林光線昏暗,她們看不清周圍環境,奔跑時便意外被碎枝刮出了些細小的血痕。傷勢雖然不重,可木乃伊之樹卻嗅著血腥味扒開了那點血痕,宛如內生的毛發一般深深紮入她們的皮肉之中,像大漠裏饑渴許久的沙蟲,埋進血管裏大口大口吮吸著她們體內的血液。幸虧柳不花對如何處理人體內的木乃伊之樹已輕車熟路,待眾人曆經險阻終於趕到安全營地後,柳不花就立刻按照前一晚治療十三的方法往她們身體內注入毒藥,等木乃伊之樹的樹枝慘叫著逃出後,又再給她們打一劑解藥。完事後柳不花收針說:“好了,睡一晚明天起來就沒事了。”“還有十三呀,你還沒給他打針。”卞宇宸拉住柳不花的袖子道,他不知道青年怎麽就開始收拾醫療箱了,明明十三還躺在地上。此時木乃伊之樹的樹枝完全沒入了十三的體內,又從他與地麵接觸的背部冒出根芽,鑽進泥地扭曲瘋長,近乎頃刻間就把十三吸成了幹屍,隻剩下胸膛處輕微的起伏在證明他還活著。極度痛苦地活著。仿佛他這一生就該落得如此宿命。要麽被木乃伊之樹吸幹最後一滴血液死去,要麽就為了他所保護著的卞宇宸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兩者似乎都沒有本質上的差別。不過柳不花能大概理解一些十三的想法,換成他,他也願意這樣保護謝印雪,於是柳不花歎了口氣,對卞宇宸說:“我不能給他打針了。”卞宇宸愣住,神情怔忡了一瞬。柳不花繼續說:“這個毒藥每個人隻能打一次。”“控製好劑量和時間,第一次能刺激人體的血肉重新生長,使傷口快速愈合。”“但已經遭受過一次毒藥侵襲的人體無法第二次承受毒藥侵蝕,還會對解毒劑產生抗藥性,導致二次解藥失去作用,因此我再給他打毒藥的話,他會死。”柳不花將手插在口袋裏,粉色的長發在夜風中輕輕拂動,他臉上憐憫的神情與袖手旁觀的冷漠姿態複雜交織,在這一刻真有幾分像鎖長生在這個副本內給他的瘋醫生身份設定:“他一旦死在我藥水下,就等於人是我殺的,通關那天我也會死在他手上,我怎麽能給他打針呢?所以卞先生”“你就讓十三去死吧。”卞宇宸聽完柳不花的話久久沒有出聲,他垂著眼睫,眸底情緒在跳躍的篝火中晦暗難辨。反倒是宋曲悠捂著自己的胳膊問:“那我和穆玉姬……也得小心著別受傷,不能再被木乃伊之樹寄生了對吧?”柳不花點頭:“對。”“也不一定。”卞宇宸卻忽地笑了下,他半蹲到地上皮下血肉盡數枯萎,活似木乃伊幹屍的青年麵前,從十三的脖頸上取下裝有不死泉水的水晶瓶,扭開瓶蓋將瓶口對著十三的嘴唇,緩聲問詢:“十三,你想活下去嗎?”“想的話,就把它喝了吧。”想活下去嗎?十三在卞宇宸的聲音中睜開沉重的眼皮,也在心裏叩問自己。每個“十三”的性格都不一樣,有的“十三”覺得早日死了早日解脫,可以從容就義慷慨赴死;有的“十三”認為能為卞家,能保護著少主死去是無上的榮耀,便同樣狂熱地渴求著死亡;那自己這個十三呢?十三想:他是想活下去的。人生隻有一次,死後的事誰知道?起碼這輩子他還沒有活夠,哪怕能再多活幾天,多看一次日出和日落也是好的。十三蠕動嘴唇,貪婪地將水晶瓶裏的不死泉水悉數飲盡。眾人目不轉睛盯著十三滾動的喉結,看著他枯皮下的血肉寸寸鼓脹豐盈,霎時便明白了什麽叫做“活死人,肉白骨”原來藏寶圖沒騙他們:不死泉水,是真的可以讓人長生不死。卞宇宸後退兩步,讓出位置給柳不花,頷首道:“現在,你可以放心給他打毒藥了。”不死泉水隻能讓十三不死,卻不能除去他體內的木乃伊樹枝,相反,木乃伊樹枝在汲取到宿主愈發蓬勃的生命力後紮根生長的速度還更快了。“你們牛。”柳不花給卞宇宸豎起大拇指,依言上前給十三注射了毒藥。隻是如今的十三和木乃伊樹枝已經融合的太深了,毒藥一入體內,木乃伊樹枝便受不住折磨,嚎叫著撕裂十三的皮膚想要逃離這具肉體。而皮開肉綻的痛楚在沒有止痛藥的情況下,基本無人能夠忍受。十三渾身血肉橫飛、筋斷骨折,痛得趴在地上翻滾,幽冷的月色下,人們一時之間竟無法分辨傳入耳中的慘叫,究竟是十三,還是木乃伊之樹所發出的。而謝印雪垂眸望著這一幕,纖長的羽睫微微顫晃,似乎是有心事。注意力始終在他身上的步九照握住青年雪腕:“你在想什麽?”青年羽睫頓住,垂落的更低了,斂去了所有眸光,語氣平靜道:“沒什麽。”步九照不覺得謝印雪是在為十三惻然。這世上能牽動青年情緒的事情寥寥無幾,他沉默片刻,到底還是沒忍住:“謝印雪,你也想喝不死泉水嗎?”問完不等謝印雪回答,他就收緊五指,將青年細腕攥得更緊,沉聲道:“我告訴過你。要通過第十關,才可以獲得長生,現在這些……都是假的。”“嗯,好。”謝印雪仰起麵容,抬眸凝望著男人蒼色的眼瞳,彎唇輕輕笑了笑,伸手勾住他唐衫上衣的盤扣:“走吧,你該去搭帳篷了。”步九照總感覺謝印雪是在敷衍他,陰著張臉把帳篷搭好後曲膝半盤腿坐在裏麵一言不發,唇角緊抿,雙眉緊擰,渾身都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凜冽寡漠。謝印雪在他麵前坐下,偏著頭去看與他不肯跟自己對視的蒼瞳。可雙目才相對一秒,男人便將唇瓣抿得更緊了,還挪開了視線,看向帳篷的旮旯角落,就是不肯看謝印雪。謝印雪又笑著去搬他的腦袋,讓男人避無可避:“怎麽了,我的九寶?”步九照還是不說話。謝印雪倒也喜歡他沉默,半闔著眼簾,先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繼而微微張唇吻住步九照的唇瓣,探出嫣紅濕潤的一截舌尖,細細描摹勾勒著男人的每一處唇線,卻不深入,溫熱的呼吸相互交織,彼此交融,漸漸連身體也貼了上去。步九照被這隔靴搔癢的摩挲親昵煮沸,剛服了軟啟唇想輕咬住那截作亂軟肉,青年便後退著直起了身體,含笑朝他挑眉:“不是不喜歡張嘴嗎?”“……”步九照舔了舔自己的齒牙,修長有力手倏地抬起掐住青年的腰肢,俯身壓倒他此生最難捕獲的獵物,張口咬住他的下唇。青年吃痛輕輕“嘶”了一聲,隨後也冷笑著咬住他,步九照不閃不躲,還扣住青年的後腦往自己懷中按,似是希望他咬得更重更狠,本該滿是曖昧纏綿的動作,便因此染上了些許激烈的血色,卻誰都未曾停下。直至良久,謝印雪才捏著步九照的下巴把他推開,蹙眉用舌尖抵住下唇道:“你把我咬出血了。”男人哼了一句,啞聲道:“嬌死了。”他也沒少被咬,怎麽就沒被咬出血呢?“嗬,是沒你皮糙肉厚。”青年聽完便鬆開手指,拽住男人的衣領,明明身居下方,態度反倒高高在上,“你給我起來。”“不起,除非你叫我爹爹。”步九照勾唇,好整以暇地捉住青年指尖,牽引著他手攬住自己脖頸,又欺身上前,“反正破皮隻要舔……嘶!”步九照冷不丁又被咬了一口。可惜謝印雪還是沒能將這廝咬出血,反激出了男人的本能欲念,害得自己落了下乘。而他體力總歸沒步九照好,到了後鬢發盡濕、氣息淩亂時,若非意誌堅定,怕是真要亂了輩分,喊人一聲“爹爹”討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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