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薑死後,新聞陸續報道了幾處失蹤案,大概很大一部分是那天前來動物園的魔法師劍士們,警方調查後發現幾乎所有的失蹤案都指向同一天,已經開始歸攏為同一事件立案偵察,媒體一時間渲染的轟轟烈烈,我不由的又想起了早些天莫名其妙失蹤的藍發海妖。


    等等,藍發?!腦中忽然閃過一個身影,好像就在沒多久之前,我在樓梯口見過一抹藍色長發的背影。


    但在海妖一族裏藍和綠是很常見的發色,那個背影也未必就是那個失蹤的海妖,如果是其他的海妖族成員,應該不至於沒事跑來這棟大樓的,聯想到曾經同樣鬧失蹤的鳳凰族小公主,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們來找瑞幫忙尋找同伴,畢竟陸地不是她們的地盤。


    會是這樣嗎?難道在我的不知不覺中,我們家已經成為了非人族類報失所?我甩了甩頭,瑞應該不至於有這麽好的耐性吧!


    這個疑惑短期間內沒辦法得到解答,瑞和莫裏最近所有的時間幾乎都用在解決人類媒體大肆報道的失蹤案和消滅殘餘獵魔人成員上麵。


    莫裏在循循善誘了一個小時,我還是想不起那唯一一次成功使用過的咒語後,大大的嘲笑了我半天,所以我安分守己的繼續上班過正常的日子,既然幫不上忙,好歹不給他們添加麻煩吧。


    最近正好是進出口貨物的旺季,身為代理的我們被船公司和貨主連累,圍著他們團團轉,辦公室對於失蹤了一名成員,在喧囂過一陣後複歸於沉寂,很塊便有新近的人員來替補空缺。人走茶涼,薑建這個名字漸漸被整個公司所遺忘,隻有我這個始作俑者偶爾不經意瞥向旁邊的位子時,會想起那個一有機會就搞怪,把公司比作婚介所,絲毫沒有職業榮譽感的同事。有時候會悵然的想,這樣子嬉皮笑臉不知道是不是用來掩飾身份分散我戒心的手段?


    所以對著處於忙碌中,最近貌似嚴肅了很多的死人類,我就覺得有點安心,這家夥竟然不是獵魔人,照他一板一眼的本性和詭異的超能力,要把他從懷疑名單裏剔除,還真不太容易,但正是他這種個性,絕不可能對並肩作戰的獵魔人成員見死不救。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死人類處理掉手邊的事,看看手表,起身跟老板告假要去見一個國外來的客戶,又鑒於客戶是國外來的,硬要拖著我去幫忙做助手。


    我正被手邊一票海關懷疑走私要扣押的貨心煩,見老板示意別人接收處理,要我跟死人類去談新客戶,也就樂得輕鬆的跟著死人類出了公司。


    走到他隨隨便便停在大廈背後的車子前,我忍不住問他要談什麽業務,想我從開始工作到現在不滿半年,基本流程是知道了個大概,但說到專業知識,多少還是一知半解,萬一客戶問到我,沉默不語或者胡亂回答,貽笑大方不要緊,最要緊的可是會嚴重破壞公司在業界的形象的。


    “我們去墓園。”死人類發動車子


    “大白天去墓園幹什麽?”拜托,俺不住棺材好多年了。


    “葬禮當然是在白天舉行的啊。”死人類翻個白眼,忽然覺得好笑,“差點忘了,怪不得我上回去你家覺得有什麽地方很奇怪,怎麽看過去你們的臥室不是放著棺材是放著兩張床?那是障眼法?”


    “對!”我用力點頭,“而且你住的大廈也是障眼法,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墳墓。”我恐嚇他,“總有一天你會有進無出,活埋在裏麵。”


    “真的?”他竟然信以為真,轉過頭來,“怎麽做出來的,跟真的一樣。”興奮的湊過來。


    “喂喂喂,”我把他的頭扭回去,撫撫額頭,萬分同情那個憑空從人行道中央被丟到街角少女,看那檳榔西施打扮的小女孩和某的士司機受到驚嚇的呆滯表情,精神病院大概又有希望多兩個房客交房租了,唉。


    墓園裏舉行的正是小道士爺爺的葬禮,我想他通知了死人類而沒有叫瑞和我來觀禮大概是不希望觸景生情惹她姐姐傷心吧,畢竟那位老人家如果願意,是很有希望陪著他們生活下去的。


    這兩姐弟,姐姐做賊賺取高額的醫療費用,弟弟費盡周折要來鳳凰羽毛延續老人生命,甚至冒著危險出手與所有獵魔人為敵,隻是為了有機會可以繼續侍奉至親的老人。


    隻是機關用盡,要走的終歸還是要離去。我年幼時,信佛的母親會抱著我坐在膝頭上念佛經給我聽,她說人生有七種苦難,第六種,叫作愛別離,她說的時候眼中盈盈有淚光,那時候,宋王朝已接近分崩離析,長期接近權利中心的母親比一般人更早預知了這一點,但也同樣無能為力。


    葬禮並不太隆重,我和死人類站在不遠處觀禮,石板蓋上,供奉鮮花和素果,大概是不想打擾死者的安息,整個過程隻聽到幾聲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金發藍眼的魔法師老兄扶著哭泣的妻子,我鬆了一口氣,還好那位古代魔法師傳說研究狂不是獵魔人的一員,不然牽扯到姐夫,瑞要和小道士達成協議也是件棘手事。


    空氣中飄散著濃烈的檀香味,我留意了下老人的墓前並沒有常見的香燭,那這個香味是?


    一個可愛的娃娃臉的少女站在小道士身旁,整個過程一言不發,隻是不時摸摸他的背表示安慰。


    禮成,少年從口袋裏掏出金黃色的羽毛遞給明顯嬰兒肥的少女,“這個還給你,謝謝。”


    少女接過輕飄飄的羽毛,那一抹金黃漸漸融化在她掌中,“我不能久待,等下就要回去了。”


    對少年揮手,她奔向我和死人類的方向,我們這才發現旁邊的一棵樹已經被布上了通往另一空間的結界,死人類好奇的伸了下手,並沒有像電影中播放的那樣整個人被吸進去,反而像有股彈力,他整個人被反彈了幾尺出來。


    “嘻嘻,”肥嘟嘟的少女笑起來,想起這是個喪禮現場,又收斂笑容,偷覷了下小道士,確定他沒有生氣,才放心的走向結界,路過死人類身旁時,忽然伸手碰了死人類一下,驚訝道:“神的祝福?!”


    她自言自語的看看天空,“原來真的有神的祝福啊。”


    說完這莫名其妙的話後,這個鳳凰一族的小公主就走進了結界,不一會兒,結界入口和小公主一同消失在我們眼前。


    我不解的看著死人類:“神的祝福?那是什麽?”


    死人類攤手:“我也不知道。”


    我心道,你身上存在的東西居然你自己會不知道,少唬弄我了,但看他也是一臉疑惑,我想還是回去問瑞吧。


    結果葬禮後,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某個研究狂不去安慰他喪失至親的妻子,居然借故跟上了我和死人類,滿臉的激動彷佛獲得了諾貝爾獎。


    “剛才那個鳳凰小公主說你身上有神的祝福?我沒聽錯吧?”金發老兄興衝衝的過來摸摸死人類,“沒什麽特別嘛!”


    死人類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表情比他還興奮,“你知道那個神的祝福是什麽?”


    金發老兄點頭,做深沉狀。


    “有什麽用處的?可以永葆青春還是就是指我的異能。”奇怪他說到永葆青春時居然很熱切的看我一眼,害我一陣惡寒。


    看死人類這樣熱切,金發老兄笑笑,收起賣關子的本意,解說給我們聽:“神的祝福,是一種名稱,或者說是一種靈魂質,”見我和死人類一臉茫然,他補充,“也可以說成是體質,它是萬古前流傳下來的,據說神在創在萬物時,在每個物種裏挑選了其中一個它最喜歡的個體,予以祝福,這個個體的靈魂不論怎麽轉世,都會保持上帝創造它時的物種,就是說,”他指著死人類,“你前世是人,前前世也是人,下一世還是人。”


    “每一世保持神創造的原形?這是物種不滅定律嗎?永遠有一個物種保持著?”死人類搔搔頭,“那就不用擔心物種滅絕了。”


    “那又是另一回事,沒有這個物種了,那個受到祝福的靈魂找不到依附,會回去神的身邊。”


    我很頭大的聽他們討論魔法生物學,看到樹旁爬過的一隻甲殼蟲,“生生世世做一隻蟲子,這也叫祝福?”


    忽然想起來,血族的體質,天長地久,永遠是吸血鬼的形態,這個,跟那個神的祝福很類似呢,隻不過不能轉世,且數目不是唯一。


    金發老兄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笑眯眯的看著我,“穹,知道你們吸血族的由來嗎?”


    我搖搖頭,很認真的反省了蹺掉科克長老課程所造成的無知。


    “據魔法史記載,你們是惡魔撒旦為了跟上帝對抗造出來的一種存在,為了證明比上帝能幹,所以製作數量比較龐大,而且對象是所有生物中相對來說最聰明的人類,隻是據說撒旦動手時,上帝曾派天使長來阻止,結果天使雪白的翅膀反而給了撒旦靈感,他因為背上的翅膀酷似蝙蝠,在創造吸血族時就附帶了蝙蝠的體質。”


    死人類像在聽一出精彩評書,頻頻點頭,我半信半疑的下決心以後回去倫敦族裏閑逛時一定要去族裏的圖書室找曆史資料來確定。


    天上地下,就此一人,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死人類曾嘲笑狼人莫裏是珍惜保護動物,間接嘲笑瑞和我,現在看看這勞什子的神的祝福,他老兄才是值得保護的對象吧!


    金發老兄滿臉期待的看向死人類:“能在芸芸眾生裏找到人類中擁有神的祝福的,真是太幸福了,”他握住死人類的手,生怕他跑掉似的,“你介意和我一起去我的研究室看看我找到的擁有神的祝福的蟑螂和狗尾巴草嗎?”


    死人類臉部抽搐,有點咬牙切齒,“你竟敢把我和蟑螂狗尾巴草相提並論?”


    “沒有沒有,你是人類中唯一擁有神的祝福的人,比狗尾巴草珍貴多了。”金發老兄急忙解釋,“要好好保護的。”眼神跟大熊貓麋鹿研究員毫無二致。


    我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嘲笑人者,人恒嘲笑之,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報應不爽。


    死人類微笑的婉拒了金發老兄的參觀邀請,稱有事要做,拉著我開車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幾次聽到神的祝福四個字時,他的目光總是輕微的閃過一些奇怪的光芒,頭一次是黯然,然後是懷念,最後竟然帶著一絲悲傷的愛戀,都隻是快速的閃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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