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蓮池最後一波團時自己被江惟玩的團團轉,他就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後牙槽都咬緊了,腦中謀算著怎麽把這筆賬討回來。塗瀾知道江惟平時工作日在校上班沒空,於是專門等到了周末約架。江惟正想著怎麽回複,隊麥內阮辛臣出聲問:“在做什麽?”“回消息。”江惟如實答,“塗瀾約我去水月境插旗pk。”阮辛臣十分冷漠:“他憑什麽約?”“也就正常切磋兩三把,半小時左右,很快打完。”江惟解釋,“不然他估計得一直念叨這個事,挺麻煩的。”阮辛臣提議:“直接拉黑。”江惟失笑。拉黑當然不至於。雖然塗瀾這人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但畢竟是相處了大半年的親友,哪怕後來因為某些不好的事拆夥了,偶爾聊天切磋的情分還是剩著的。塗瀾等了半天,才終於等到了江惟的回答。一葦渡江:[行。]一葦渡江:[不過我要帶個人。]他頓生警惕,下意識要問你又要叫誰來暗算我,但聽起來像是慫了一樣。腦中掙紮了會兒,嘴硬道:[……隨便你。]水月境暨都城內,塗瀾開了自動隊,抱著槍靠在太平酒館門口等候。他本以為江惟最多把明月夜或者上次那個叫劍無鞘的劍仙帶來,結果看見了跟著一葦渡江進隊的黑衣劍仙。霎時間,比賽時連擊全斷的痛苦經曆湧入腦海,塗瀾當場應激了:“你把他帶來幹什麽?!”阮辛臣語氣平平:“觀戰。”江惟溫言:“放心,他不會動手的。”“……”塗瀾惱羞成怒,“誰管他會不會動手!”“那我開紅了。”心軟長劍出鞘。塗瀾當即也抽槍而起,一葦渡江立刻隔在兩人中間。江惟告誡阮辛臣:“周圍還有這麽多人,別亂來。”“他先語氣不好的。”阮辛臣聲音輕而低,像是蒙受了什麽委屈一樣。江惟蹙眉朝塗瀾道:“有話好好說,語氣不要衝。”心軟被一葦渡江擋在身後,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塗瀾簡直要被氣死了,恨不得兩槍紮死這個虛偽做作的東西。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緒,他才不情不願道:“不用這個號打,你鴻衣號呢?”指的是惟惟豆奶那個號。聞言江惟上下打量塗瀾,仿佛第一次認識他,疑惑道:“你拿個金字畢業大號,要打我小號,不覺得很過分嗎?”塗瀾差點忘了這茬,默了下,沒什麽底氣地生硬道:“……那你想怎樣。”江惟無言以對,心說不是你把我叫來的嗎,為什麽要問我想怎麽樣。看到一旁的心軟時,又想到了什麽,說:“等著。”江惟和阮辛臣在小窗商量了幾句,隨後一葦渡江退出了隊伍,留心軟和塗瀾一劍仙一鴻衣在原地對峙。兩人互看不順眼,一聲不吭,氣氛劍拔弩張。過了一會兒,隊伍列表多了個鴻衣蘿莉的成員頭像。[玩家軟軟_326已加入隊伍][玩家軟軟_326進入隊伍語音]江惟的聲音從隊麥裏傳了出來:“用這個號。”塗瀾看見這個id,愣了一下,看向一邊的心軟,忽然明白了什麽,霎時間表情從震驚、到難以理解、到沉默、最後歸於複雜。找個男的當情緣就算了……居然還是有這種癖好的。江惟到底什麽鬼眼光??塗瀾第一次對江惟產生這麽深的質疑。軟軟326已經傳送了過來,塗瀾一低頭,就見一個粉裙蘿莉正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頭頂的稱號頭銜他十分熟悉[一葦渡江的徒弟]塗瀾:“……”塗瀾:“你什麽意思。”阮辛臣似笑非笑地輕嗬一聲。江惟卻沒發覺有什麽不對,他手上沒別的鴻衣號,隻能向阮辛臣借用一下軟軟,阮辛臣也答應得很幹脆。“換個有金字的號跟你打。”他隨口解釋了句,“走吧,去擂台。”進了二樓擂台房間,心軟在觀眾席抱劍站著。江惟適應了一下軟軟的角色手感,覺得沒什麽問題了,向塗瀾發起插旗邀請。倒計時15秒鍾,塗瀾點開鴻蘿的麵板瞥了眼,看見武器上鐫刻的“夢覺”時又是兩眼一黑。塗瀾:“這金字什麽東西?怎麽又在你們這兒??”江惟和藹道:“你傷害高,我兩條命,很公平吧?”阮辛臣:“公平。”公平個屁!!說話間倒計時已經結束,兩個鴻衣各自迎上。打的過程中塗瀾又發覺不對勁,鴻蘿打他攻速慢且傷害低,但他也打不動鴻蘿,跳出來的傷害甚至沒幾次暴擊,兩個人相互刮痧了五分鍾,彼此血量還沒掉過半。塗瀾徹底破防了:“你一個鴻衣堆什麽肉???”江惟重複當初阮辛臣說過的話:“怕死,不可以嗎?”阮辛臣:“可以。”塗瀾:“……”靠!最後塗瀾好不容易把鴻蘿的血條磨沒了,結果夢覺觸發被動,血條反彈的同時刷新所有技能是江惟故意賣的破綻,趁著技能全刷新,一套連招穿插平a連擊直接把殘血的塗瀾攮死了。塗瀾表示不服,於是又打了兩場,結果都是被鴻蘿用各種方式攮死。江惟打得挺爽的,群鴻和獨鴻的玩法不太一樣,平時看阮辛臣操作是一回事,自己上手體驗後才發現真有意思,越玩越上頭。塗瀾的屍體倒在地上不願起來,江惟心情不錯地問:“還打嗎?換成方士號也行……”“不行。”心軟提著鴻蘿往擂台外走,“半小時了,該走了,再見。”江惟:“。”躺在地上的塗瀾:“……”之後兩三個月,江惟再沒有被塗瀾喊去插旗pk,大概是給人留下了什麽心理陰影。經過總決賽奪冠一事,華燈錦繡1區的名號在玩家群體中火了一段時間,甚至還吸引來了不少新人和轉區玩家,區服內一片欣欣向榮。在比賽之前,暗河還隱隱有成為區服第一公會的勢頭,如今在程傑的牽橋搭線下,一曲舞、明月夜達成共識,將花間集與歸隱設為了同盟勢力,聯合之下再次將暗河壓了下去。而野火的季軍名次也吸引了一批新的擁躉,駐地重建,排名迅速攀升,最後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兜兜轉轉了一圈,暗河依舊是萬年老三。“你還要在那個破公會待著?”刷分時劍無鞘在論道台上再次遇見鬆竹庭前,打完出來後,兩人組隊聊了兩句。“子不語那樣的看上去就沒前途,心眼又小又多,指不定哪天翻車了。”劍無鞘嗤笑了聲,“榜上好公會多的很,你隨便挑一個也比暗河強。實在不行直接找渡江,你說想進歸隱,他肯定會同意。”鬆竹淡然道:“謝謝了,但暫時沒這個想法。”他剛開始加入暗河帶著目的,子不語想扳倒一壺酒和花間集,他恰好也有這個想法,於是達成了協作。而等到原花間解散時,他已經對暗河這個公會產生了情感。李不飛、傘下、陳門立雪……除了子不語居心不淨,暗河其他人其實沒什麽可挑剔的。並且子不語的心思也從未用在自己人身上,算是這人唯一的底線。如果之後子不語對歸隱產生某些不該有的念頭,他作為暗河的核心成員,也能第一時間知曉動向。“行吧。”劍無鞘也沒太強求,哼道:“以後公會戰一直輸給我們可別哭啊。”鬆竹召喚巨械手:“……到時候我第一個把你拍進河道裏淹死。”月末是衝分高峰期,大批的玩家們都擠在論道台pk。連續打了三四個小時,哭號的排名才終於反超了一曲舞,退出匹配中途休息。耳機裏忽然傳來“叮”一聲脆響,他握住鼠標的手停頓了下。[您的師父你娘甜小草已上線]甜草忙活了半天,終於找回了以前的賬號。她登陸進華燈1區,看見自己曾經的角色恍惚了一下,下一刻,屏幕上冷不丁冒出提示:[進入戰鬥]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來了,趕忙打字解釋:[等等!我是有事……]然而話還沒發出去,少女方士就被一槍貫穿了胸口,緊接著就是一套急風驟雨般的連擊。甜草下意識想回擊,又忽然反應過來:她現在用的不是劍仙號了。哭號下手毫不客氣,一招一式都是往死打,加之甜草根本沒掙紮,半分鍾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具屍體。之後哭號又堵著複活點將人來來回回殺了幾十次,引得無數人圍觀談論。近兩個小時的堵殺後,祝方身上的裝備碎成了渣,悶頭挨打的甜草才終於問:[……消氣點了嗎?現在我可以說話了嗎?]哭號把她拎進了隊,冷冰冰道:“說。”甜草瑟縮:“那我說話的時候,你不許打我了。”哭號很不耐煩:“哪來那麽多要求?有什麽屁趕緊放。”甜草沉默了片刻,才終於開口。“……你這個人,真的脾氣很大很討厭,還很臭屁,喜歡一言不合開紅打我。”她低聲道:“我以前,真的受夠了。”不止是哭號脾氣差,青禾性格也冷淡,如來喜歡避重就輕打哈哈,大多數時候都是甜草在維係充當團隊的潤滑和粘合劑。她曾一度厭煩這樣不對等的關係,之前看到橘子與歸隱內部融洽的相處時,還有些心裏發澀。“你來就是跟我說這個?”哭號聽完後臉都黑了,“明明是你自己菜,一個平a都接不住……”“……但偶爾還是挺開心的。”甜草自顧自地繼續說。“和你,和青禾還有如來,和野火在華燈1區的時候。”剛碰巧結識的時候、開荒下本的時候、一起建設公會拉人招人的時候。哪怕平時有再多的摩擦與不滿,但仔細想來,他們之間依舊有許多值得回憶的共同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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