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通想起自己被祝古軍裝在大鐵箱子裏,弄得非人非鬼的樣子,又看見眼前狗頭雕拚命掙紮的可憐相,不禁發出一陣怪笑:
嗬哈,可憐你這狗頭雕,
若能飛,即刻衝到天上去;
若不能在鳥道上奔馳,
六翼雖發達,究竟有何益?
你若能躍,即刻跳到空中去;
若不能在虛穀中鼓浪,
技藝雖精熟,究竟有何益?
“白首狗頭雕嗬,你這老鳥賊,想起那祝古對我的壞處,我就恨不得吃了你的肉、扒了你的皮。今天你落在我的手裏,我要把你的羽毛付清風,我要把你的鮮血付大地,我要用你的六翼作為披箭的裝飾,扶助我達絨晁通的神箭。射天,天如麥芒紛紛落;射地,地如穀糠飄飄去;射人,人如絲絨股股折。”晁通一邊說一邊把弓箭拉得滿滿的。
狗頭雕想淩空,雙翼抬不起;想遁地,雙足抬不起;想求饒,又太丟身份。既然怎麽做都不行,就隻好直愣愣地呆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聽憑晁通發落。
晁通把拉滿的弓又放下了。他忽然想起這狗頭雕肚子裏藏有寶刀,若不讓它吐出來,豈不可惜。於是晁通走近狗頭雕,踢了它一腳:
“喂,把你肚子裏的寶刀吐出來,快,快吐呀!”
狗頭雕象是沒聽見,仍然傻愣愣地呆在那裏。晁通見狀,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起來:看這呆頭呆腦的樣子,哪像什麽寄魂鳥啊?莫不是我弄錯了,或者是紮拉王子得到的預言不對?如果不是祝古的寄魂鳥,無故弄死一隻鳥,豈不是罪過?晁通忽然動了慈悲之心,重又念動咒語,狗頭雕頓覺渾身輕鬆起來,搧了搧翅膀,覺得又可以任意飛動了,這才對晁通說:
“我狗頭雕本是祝古宇傑托桂大王的寄魂鳥,現在,我要飛回去了。謝謝晁通的不殺之恩,請嚐嚐這個吧。”說完,狗頭雕往晁通的頭上噴了一堆糞,雙翅一翻,騰空而去,晁通想再念咒語也來不及了。晁通又悔又恨,又氣又急,遂把盔甲、弓箭捆在馬背上,咬破食指,在一張樺樹皮上寫道:“我去祝古偵察,三日內不能回來。”然後一拍馬屁股,那馬朝嶺營馳去。晁通隻身變化成三隻黑雕,朝狗頭雕飛走的方向追去。
到了下午,太陽西斜的時候,晁通變化的三隻黑雕追上了狗頭雕。晁通念動咒語,因為狗頭雕正在清風之中,咒語不能發生效用。晁通見抓不住它,又搖身一變,變成一具馬屍,橫在狗頭雕眼前。狗頭雕正是又飢又渴的時候,見眼前一具馬屍,屍上還有許多烏鴉在啄食,便即刻落在馬屍上。它剛啄了一口,爪子就被晁通設的羅網縛住了。晁通立即站起身,毫不猶豫地用兩塊羊頭般的石頭砸死了狗頭雕。
見狗頭雕確實已死,晁通取了那能斬大象的腹刀。這刀果然是一把非同尋常的寶刀,長有一肘又一拃,上麵有紋象巫衷譫捫,刀刃犀利得吹毛能斷,刀腰結實得能釘鐵钁,刀光雪亮晶瑩閃爍。晁通高興之餘,忽又想起得這寶刀之不易,卻還要將寶物獻給王子紮拉,不免有些忿然。他想來想去,決定不把寶刀獻出去,而且還得讓眾人知道自己的辛苦。想嗬,想嗬,晁通想出了一條妙計……
嶺軍不見了晁通,卻見到了他的馬匹、盔甲和手書,知道他尚未降伏狗頭雕,眾人也不以為意,繼續行軍不止。這天,正當部隊往前行,嘉洛、鄂洛、卓洛三部落的上空突然被黑霧籠罩。眾人都停住了腳步,仔細看著這團黑霧,半晌才看清隱藏在霧中的是隻狗頭雕,還在不停地噴吐黑霧。十幾個嶺兵受了這黑霧的玷汙,胸口變成了黑色。眾兵搭弓齊射,沒有一箭能夠射得著狗頭雕。那嘉洛家的獨生兒子昂賽玉達見這隻妖鳥如此可惡,說道:
“這狗頭雕該撞到我的箭上。”說罷就是一箭,狗頭雕的鎖骨被射中,當即墜地,嶺兵紛紛向前,舉刀就砍。那狗頭雕忽然說話了:
“嘉洛倉的玉達嗬,你怎能把人神的誓言來破壞,我本是嶺國色巴部的寄魂鳥嗬!”
眾人一聽是嶺國的寄魂鳥,把舉起的刀放下,一齊看著小將昂賽玉達。
“晁通,你不要騙人了。”大臣噶德站了出來,“你若再用這種障眼法騙我們,我們就不客氣了。”說著舉刀就要剁。
晁通見此術不能騙人,反要丟命,便收起變化,把自己一路的辛苦以及降伏狗頭雕的經過講了一遍。然後去見紮拉王子,把原來嘉察賜給他的一把腰刀磨了磨,當作寶刀獻到王子麵前。眾人雖知此刀有詐,但礙於麵子,均不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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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傑藏區的七十六萬大軍隨著嶺國的大軍迤邐前行。行至離祝古還有十天的路程時,藏王丹赤忽感不適,遂命四卦師占卜問吉凶。四卦師按卦圖所示的三百六十卦,整整推算了三天,才向丹赤王稟報結果:
在祝古的朗嘉托宗,有一座像人獅跳躍似的山峰,山峰上有座四方形的水晶城,城內有一位活了幾千歲、叫司貝阿琪甘姆的老太婆,她手裏有四件寶物:
“一是美麗的隱身木,二是威震三界的黃金鑼,三是黑風雨拂塵,四是白風雨拂塵。這四件寶物,若能全部取得,就能統治四大洲;若能取得三件,則能統治三千世界;若能取得兩件,則能統治南贍部洲;若能取得一件,則隻能統治南贍部洲的一半。若能取得寶物,則祝古即破,若得不到寶物,不要說嶺軍和藏區軍隊,就是把四大洲的部隊全調來,也難破祝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