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一隻木鳥。”老將丹瑪贊同道,“裝上能追得上太陽的翅膀,裝上能掃除黑暗的鳥眼,在鳥的心髒裏裝上地方神和八部鬼神,達絨長官晁通王騎在木鳥上,戴上黑法帽,穿上黑法衣,拿著生鐵钁,飛到祝古軍的上空去。”
晁通可不願意:
“我不能騎木鳥,更不能降霹靂,我的法術不能用在這裏。”
眾將卻說晁通能騎木鳥,而且隻有他才能降伏祝古軍的術士。
晁通不便再推諉,隻好答應下來。
第二天中午,木鳥造好,晁通立即騎了上去。他念動咒語,木鳥馬上騰空而起,轉瞬間就飛到了祝古軍營的上空。一時間,天上烏雲翻滾,空中電光閃閃,地上狂風大作。因為晁通施用了隱身術,祝古軍隻見頭頂一塊大大的黑雲團,並不能看見晁通和木鳥。晁通再次念動咒語,呼喚八部鬼神。頓時,一團團烏雲突突直冒,雲層中一個炸雷跟著一個炸雷,天和地像要挪位似的,山崩地裂。一陣陣狂風卷著鵝蛋般大的石頭,劈頭蓋腦地向祝古營地砸去。直砸得帳篷個個稀爛破碎,直砸得將士人人哀號悲叫,戰馬亂躥亂奔。晁通在木鳥上作歌曰:お
清淨法界無量官,
太陽神變的寶座上,
智慧火山的穹窿下,
天神馬頭明王嗬,
若有智慧,請用尊目賜垂鑒,
若有慈悲,請把神通來施展,
今天請降臨,輔我晁通王,
今天請降臨,滅他祝古將!
お
眼看著火焰轟轟燒,狂風卷卷旋,祝古兵亂作一團,不知該怎樣躲避這突如其來的災禍。大臣霞赤梅久也慌了一陣,隨即便鎮定下來,他料定這是嶺軍所施法術造成。霞赤梅久馬上燒起“青龍降落”等最惡毒也最汙穢的法物,毒煙繚繞,遮蔽了天空。晁通的法術被毒氣所薰染,頓時失去了靈性。木鳥歪了翅膀。搖晃著落入祝古軍營之中,二十幾人死於木鳥之下,其餘的人不知空中落下什麽怪物,都嚇得魂飛魄散,嚎叫著逃命。
晁通自己也摔得昏了過去。他不知自己是怎樣掉下來的,待他醒過來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祝古大臣霞赤梅久——兩隻眼睛瞪得像兩隻木碗,黑褐色的髮辮上冒著一股股紅火,好像糾纏在一起的毒蛇。在霞赤梅久的周圍,站著百名穿黑熊皮戰裙、手執大砍刀的兵將,殺氣騰騰地瞪著躺在地上的晁通,嘴裏在不停地辱罵。晁通這時才明白自己是陷入了敵陣,嚇得毛髮根根豎起,黑汗騰騰直冒。心想,這不是小鬼送到閻王手裏了嗎?完了!就是有九條性命也活不成。晁通心裏害怕,知道無法逃脫劫難,但一種求生的欲望使他立即雙膝跪地,叩頭不止。
霞赤梅久一見晁通這副貪生怕死的賤相,更加生氣:
“你這個長滿紅鬍鬚的老頭子,看樣子不像古傑藏區的人,那定然是嶺人無疑。聽說嶺國有個叫晁通的壞傢夥,慣會施用巫術,你是不是晁通?”晁通隻顧叩頭,霞赤梅久一把將他揪起:お
在猛虎激烈搏鬥的場合,
狐狸徘徊時腰脊將受損傷;
在鷹鵰奮力搏擊的場合,
小雀飛翔時六翼將受損傷;
在黃龍憤怒吟嘯的場合,
小蜂飛揚心房將迸裂開腔;
在祝古與藏地比賽技藝的場合,
嶺國幫腔是不是太狂妄?!
看你這貪生怕死的醜模樣,
要把你擱在亂刀下分屍,
要把你吊在高竿上作箭靶,
要把你的心活活往外剜,
除此之外哪會有好辦法?!
お
霞赤梅久說著,猛地把晁通往地上一摔。晁通顧不得渾身的酸痛,爬起來繼續叩頭,嘴裏還不停地叨咕著,隻要饒他一命,讓他幹什麽都行。
霞赤梅久心想這老頭如此怕死,為何不問問他嶺軍的情況?
“嗯,老頭,如果你說實話,說出嶺國為什麽要幫助古傑藏區,都來了哪些人,想要幹什麽?說出來可以饒你不死。”
晁通一聽他又有活的希望了,暗自高興,遂把自己所知全部講了出來,還把格薩爾大罵了一頓,隻是不敢承認自己就是晁通。
但是霞赤梅久想起來、也看出來了:
“看你這尖嘴猴腮,就像個惹事生非的小狗;看你這小眼睛一開一合,就像那永遠不知足的老犏牛;看你前額突出猶如黃牛犢,兩耳呼扇呼扇猶如癩豬崽,腳幹兒打哆嗦像隻狗,無勇無武像狐狸,一嘴兩舌像毒蛇;看你挑撥三方和睦的熊樣子,肯定是晁通那賤賊。”霞赤梅久一指旁邊的一隻大鐵箱:“晁通你看見了嗎?這隻箱子就是為你準備的,呆在裏麵,太陽曬不著,風雨淋不著,你可以在裏麵稱王,可以讓那虱子把你吃個夠。裝進箱子再用‘騰煙駿馬’飛車載著你,你就可以到好地方去嘍!”
霞赤梅久說完,不等晁通再哀告求饒,便速將他裝進鐵箱,載到車上,口中念動咒語:
“‘騰煙駿馬’飛車嗬,要把一月之路當成一日之程行走,要把一年之路當作一月之程攢行,把那圓圓石子踏得煙霧騰,把那碧綠草原踩得灰塵起,把那清清河水濺得起泡沫,把那皚皚雪峰開出一條黑路來,把那斑斕的岩石踩得像磊石滾滾,在那灰白荒灘上行走猶如鳥影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