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昭的眼珠漆黑如墨,仿佛一直注視著自己。嗓音低沉,“你出現幻覺了嗎?”岑清輕輕咽了一下。……剛剛,那算嗎?對著本人的麵說剛剛我感覺你有些奇怪而且,這種奇怪其實已經持續好幾天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他有些苦惱,又帶著點害怕的抿起嘴唇,紅軟的唇瓣被碾地薄薄的。“……沒有……吧。”他猶豫地小聲說著。聞昭低歎一聲,左右無人,他捏起了岑清的手腕,牽引著岑清懵然的走過來,掐著腰把人按在大腿上。聞昭的臉突然湊近,岑清因為剛剛在他眼中看到害怕的景象,避開和他的對視。“誒……誒?”忽然就坐在別人大腿上,岑清都沒反應過來。他被按著貼近男人的胸膛,耳畔傳來低低的哄聲,“這幾天有點忙……一直沒有主動找我的男朋友……”他這話可真是怪極了。說的好像岑清很喜歡他似的,讓岑清有一種莫名的錯亂感。岑清眨了眨眼睛,推開男人肩膀,試圖空出一塊安全距離出來。“我沒事呀……”他似乎不解地,用那雙瞳白分明的眼睛細細瞅著聞昭的臉,好像在判斷什麽似的可惜依舊是什麽都看不出來。“你,之前是你……”他吞吞吐吐,臉頰都泛起一點不好意思的紅暈,“你非要找我做男朋友的呀……”這次岑清終於看到聞昭臉上起了變化。非常清晰的,從一種冷漠中分出溫和的狀態,變成宛若深淵誘人的裂口,黑眸下翻湧起無邊的危險浪潮,幾乎將岑清溺斃。“你說什麽……”他似乎在揣摩某種心理狀態,聲音低的岑清都聽不清。短短幾秒後,岑清明顯感到聞昭掐握他的力度變大了。聞昭又變成了以前的樣子。那副岑清要上飛船時,忽然出現在他身邊,把人按在牆上親吻的迫切樣子,他鉗住岑清的下巴,忽然落下一個吻。“嗯唔……嗯嗯?”岑清反應不及,被攬著腰嵌進男人胸膛中,聞昭的力氣太大,幾乎像是某類不易折斷的繩子將他牢牢捆在這裏。纖長的眼睫毛不斷忽閃,升起淚光水意。岑清嘴唇都被撞出微微的紅腫,唇珠充.血後精巧又可愛,被聞昭舔過一下後,忽然不住舔咬著,幾乎像從未嚐過這般甜美的柔軟唇舌一般。岑清被聞昭突如其來的親吻搞蒙了。聞昭舌尖有些涼,帶著從前根本沒有的砂礫感,刮得岑清口腔黏膜一陣陣酸軟,眼尾漫開濕豔的紅意。“唔、唔唔……你!”好不容易掙脫開,他氣喘不勻,聲線都發抖,“……你怎麽變得這麽快啊?”還不如開頭那幾天兩人相敬如賓的好日子呢。而對於岑清的控訴,聞昭卻是將大拇指按上他的唇瓣,以動作作答。他摩擦著柔膩的唇瓣,那軟的像奶油一般,好像再大力氣就能推開化在掌心的唇,讓他似乎有些興奮。“真想吃到身體裏。”一聲低緩的、字音清晰但莫名不像從喉嚨裏竄出來的話語,仿佛自某處空氣幽幽散開。令人毛骨悚然。岑清睜大了眼睛,立馬抿起嘴唇,不吭聲了。他手腕小心地、慢慢蹭上男人的脖頸,指尖輕輕撩了一下,聲音細細的,“我、我先走了……”聞昭沉沉地盯著他。岑清脊背慢慢向後靠,掌心扶住旁邊的桌沿,大腿從男人身上撤下來,然後兔子一樣跑了。.回到熟悉的、隻有自己一人的空間,岑清坐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似乎在放空。腦海中卻是聞昭眼珠中仿佛有什麽在翻滾的,下一秒就會破瞳而出的東西,心口依舊是一陣涼意。房間的天花板上並不是空的。上麵就像是菌類霸占領地一般,白綠色的藤蔓安安靜靜地呆著。不久,的聲音傳來。岑清眼珠一動,眼前又湊過來兩根藤蔓的尖端,似乎在關心自己怎麽了。他伸出手,藤蔓就沿著他的手腕向上爬,盤臥在脖頸上,在身上落下細小的白霜砂礫,仿佛某種印記。“聞昭太奇怪了。”岑清搖了搖頭,小聲嘀咕著,“你們也這麽認為 對吧?”身上掛著越來越多的白綠色藤蔓,將他的衣服都蹭皺了,跟隨岑清的指尖搖晃。“但是不隻是他們奇怪。”岑清抿唇,語氣十分茫然。“我覺得……大家都好奇怪。”岑清的目光隔著幾根站起來的藤蔓,看向一排排培養艙中的種子。有的葉片已經長成拳頭一樣大了。在岑清呼吸的時候,它們似乎因為有某種養分十分勤勉地生長著。就連這個房間角落中的藤蔓,都慢慢爬出了陰暗的地板,幾乎在每一間玻璃培養艙前爬山虎一般延伸出它們的枝蔓。……一股無法形容的波動再度襲來。岑清這次完全沒有時間反應,艙內忽然變得一片黑暗。岑清聽到門外幾秒後發出重物狠狠砸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是跑動和謾罵聲,而在他的房間內,靜謐地不可思議這是當然的,植物們怎麽會發出動靜呢?斷電了。岑清意識到這次是真的斷電了。岑清起身想要打開備用電源,他身上的藤蔓如雨般落下,在地上發出刺刺拉拉的爬行聲,宛如擁有粗糙鱗片,互相摩擦嚇唬獵物的動物。岑清手臂上的汗毛微微聳立。他下意識向下看了一眼,當然是一片漆黑,他什麽都看不到。試探性的邁步出去,地麵宛如淺淺河流的藤蔓給他讓出通行道路,岑清打心底感激它們。然而這次備用電源的開關也不起作用。天花板上響起“咯哢”聲。循環風扇停止,岑清看到示意空氣狀態良好的綠色光點在他麵前緩緩消失,心中忽然襲上強烈的恐慌。……氧氣循環停止了。這裏不是地麵,也沒有自由循環的空氣,這裏是宇宙,他們在太空中!一旦沒有氧氣,等於死亡。他下意識推開門想要出去找人,然而門閘沒有通電,根本打不開,他被困在了這裏!身下的藤蔓們仿佛知曉岑清在想什麽,忽然瘋了一樣往門閘的縫隙中鑽,沿著門鎖的內部鋪開,鐵鍬般撬開一截拇指寬窄的縫隙。“哢哢”第288章 12 一個未知的、擁有顧善尋思維和外表的東西門外一片漆黑,岑清剛踏出一步,就被外麵的寒意凍到,在溫控係統停止後的短暫時間內,溫度已經下降到冰點。甚至還不如他的植物觀察培養艙溫暖。岑清抱住手臂打了個顫,小心翼翼觀察四周,寂靜的走廊什麽都看不見。剛剛經過的隊員們或許已經到了主控室,此時此刻的走廊通道中沒有一絲聲響,唯有心跳聲不住敲擊著胸腔。岑清擔憂黑暗中的安全,但如今情況下隻能一個人摸索著走過去。氧氣在逐漸減少。冰冷的氣息環繞在周身,仿佛馬上能將他凍成冰雕。人體最需要呼吸和溫暖,而這兩樣條件卻無法滿足,岑清張開嘴巴,在無人的空間中感到緊張和恐懼,他想大口大口喘息,但情緒卻逼得他眼角泌出淚來,喉腔中似乎溢出一絲嗚咽,仿佛脆弱的生命即將窒息。岑清扶著牆壁的腳步快了些,他想快點到達主控室,打開空氣循環裝置和溫控係統。就在這時,黑暗走廊忽然亮起燈光。五米、十米、二十米。光源從頭頂和牆壁兩側依次向前推進,就像是電流緩慢蘇醒,在地下甬道中為旅人照亮唯一通行的路。岑清停下,扶著牆壁的指尖微微發白,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來電了嗎?可是燈光為什麽不是一起亮起來。而且,他感覺更冷了。腦海中的疑慮盤旋著,是不是又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卻找不到來處,也辨不清真幻。他的呼吸輕弱、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