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人提出去試膽的時候,這個校園恐怖傳說的真實性便大打折扣了。--“真的假的啊,咱們上次還在那裏上課呢,哪有鬼?”--“去看看唄,沒什麽害怕的。”--“晚上偷偷溜出去,日記我都想好怎麽寫了,誰去?”--“帶我一個!”.岑清腳步很輕地出現在大禮堂周圍。周遭寂靜,除了腳底落在磚上,偶爾踩到的冒芽校草,幾乎沒有任何聲音。而抬起頭,則是緊閉的,因為門檻深凹進去而顯得宛若巨獸嘴巴的大門,黑洞洞的好像走進去就會被吞噬。他緊張地提著氣息,想到也許一會兒要看到的景象,臉色發白地腳步微頓。“係統,我不想去了……”輕輕軟軟的語氣,是漂亮又膽小的玩家的示弱。白日上課的時候,係統提到來大禮堂獲取新的線索。林肅既然和他有關係,那這個大禮堂裏出現的和他自然也有關係。岑清不懂這些,這些全都是係統的演繹推論,他願意幫助玩家通過副本,就像是開掛一樣。岑清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既然路都有人鋪了,不走也太懶散了。但是他一旦真正出現在大禮堂外麵,怎麽都不想進去了。岑清眼瞳慢移。右下角的直播間正在自己給自己找刺激。【好棒哦,和清清一起探險的視角。】【剛剛是不是有棵草擦過去了,好像擦到了老婆的腿彎,走路都抖了一下……這也太可愛了。】【黑燈瞎火的,萬一突然出現鬼怪怎麽辦,老婆不如看一下這款道具→[為了隱身隻能穿露腿裝了]】【點開看了下,原來是裹著穿的半透明衣紗,還露大腿!斯哈……讚成讚成!】【真穿上會被鬼怪摸到吧,沒有衣服,觸手就是香香軟軟的腿肉……】……岑清短暫地看了兩眼,然後抿著唇移開視線。……說就說吧,反正他不穿。雖然顧客們言語變態又澀情,但是還是有一點靠譜的。比如今天晚上他沒有辦法通過寢室樓門禁出來,眼睛一眨就聽係統告訴他,顧客給他購買了一次性穿牆道具,直接往外走就行。岑清微怔,眼角輕彎著道了謝。幫到他,他就會很好說話,聲線軟的不可思議。為了平衡自己直播間裏都是變態的身心健康,他已經學會從色色裏找有用的東西了。沒有遇到危機的時候,岑清很難被哄騙到。不過越靠近大禮堂,岑清的心跳越發加快,還是忍不住瞟一眼又瞟一眼直播間,紓解緊張抗拒的情緒。係統:【看路,你都要走到台階了。】腳尖忽然撞到什麽,岑清回過神來,身形趔踞了一下,他趕忙扶著牆壁站穩了。周身一片黑暗,但他還是從周圍的反光散射中看到自己站在了大禮堂門口,登上兩個大理石台階,推門而入就能進去。“……”岑清咬著唇,有點鬱悶。他發現自己走著走著就到了,剛才他還和係統說不去呢……是不是說晚了?係統:【沒說晚,給你用了個[寸行千裏]的道具,不用謝。】岑清:?額頭輕跳,他不悅地蹙了下眉尖。“有這麽好的道具幹嘛不早給我?”害他多走了好幾百米!走來的路上腦海裏全是那個染紅的畫麵,越想越害怕,臨到頭都想回去了!係統誠懇地說,【顧客們也是才意識到的,你看,他們在道歉了。】岑清深吸一口氣,惡聲惡氣地說,“我不看。”也因此錯過了直播間裏各種流氓的用詞。【對不起老婆,下次一定讓你騎著我的舌頭去。】【我會說是寶貝在黑暗中瑟瑟發抖的樣子太可愛了所以不買道具嗎?】【抱歉,實在是……清清緊張的樣子太可口了,沒忍住多看了一會兒。】……微風輕拂。月光穿過黑漆漆的樹葉,從縫隙中撒下錯落的光線。靜謐的校園中,臉龐白皙姝豔的少年推開了大禮堂的大門,發出很輕的一聲“吱呀”。紅唇在瑩白的膚色下顯得有些鬼魅。踏入大門的瞬間,恍若美貌的幽魂豔鬼出巡。在他進入之後,旁邊的花園樹叢中才響起幾道猶疑的聲音。“喂……你們有沒有聽到?”“好像是清清的聲音?”“剛才門口是不是閃過一個人影?臉好像很白很小……”大門合上,將微躁的風聲全部關在外麵。室內一片黑沉死寂的景象,一排排帶著深紅色絨布的椅子向下延伸,直至偌大半圓室內的中心演講台,也沒有半分光亮,好似深淵怪物大口中的喉嚨。環狀牆壁上的窗戶外,月光暗淡,照不進玻璃。岑清想要打開燈,又怕開燈的途中出事,或者被人發現大禮堂晚上亮著燈光,最後作罷。想到自己腦海中出現那個病態又殘忍的畫麵是在第一排,那個男生被綁在演講台上,他躊躇著抬起腳步,摸索著踏下黑暗的台階。因為看不清晰,隻能用腳慢慢落地。岑清在模模糊糊的椅子輪廓中,意識到自己要走上大幾十排,犯懶之下想要問直播間再要一個道具。“係……”卻在剛剛發出一個氣音的時候。一隻冰涼、濕黏的大手,帶著風一樣飄忽的氣息,靠在了他的腰上,仿佛要扶著他走下去。岑清小腿一顫,險些扭傷腳踝。誰?!瞳孔猛然擴大,岑清脊背發涼,被那隻手僵硬地攬著、推著,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向下走。他看不清台階,走的很慢很慢。逐漸的,鼻腔中嗅到濃重的血腥氣息。不是那種流出來後等待許久之後幾乎幹涸的氣息,也不是陳年汙垢一般的氣息,而是滾燙的,仿佛正在汩汩從斷裂的傷口部位流水一般湧出的又腥又潮的鐵鏽味!從黑暗中湧來,仿佛正上演著一場殘忍的虐殺。刺鼻無比。重得岑清落下了眼睫,眼瞼瞬間紅起來。腦海中的驚懼猛然放大,就像是一團充滿恐懼未知的亂麻,渾然不知該怎麽辦。血腥味很大、很濃,那一瞬間,腦海中的畫麵逐漸清晰起來,好像眼前就是那場令他恐懼的景象。岑清憋得臉頰逐漸泛紅,忍不住嗆了一下。“嗯咳……!”然而在他合上眼皮的瞬間,感覺到身體下落,莫名地坐在了一個椅子上。他被禁錮住,手腕被按在椅子扶手上,胸膛起伏。演講台上的燈光大亮,透過薄薄的眼皮,是一片混沌的橙紅色。一道驚喜的、粗啞的聲音響起。“清清,你也在?你來看我了?”岑清眼睫輕顫著,看著眼前的景象,瞳孔顫栗著放大。大片大片的紅。演講台上是淺色、瘦長的木板,不是之前見過的紅色絨布,而是滿地的血液和猩紅的腳印。而在這樣的木板上,有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正興奮到狂熱.地盯著他,眼神黏膩炙熱,仿佛下一秒就要衝上來親吻。而他被粗壯的麻繩捆綁在一張椅子上。就像是岑清曾經經曆過的那般,男生的椅子隻在演講台的邊緣,椅子腿向外凸出兩厘米,隻要他向外一動,就會摔下去。臉朝地,頸椎碎裂。但他顯然不在意這些,岑清此時此刻就在他的麵前,在第一排的中間,漂亮的麵孔正驚惶地看著他。他上半身幾乎是努力想要傾出來,椅子發出“哧乍”的拖地聲,隨時都好像跌落下去。他的眼白隱隱發紅,神態狂熱又激動,嘴角揚起。“清清,你隻喜歡我對不對……你答應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