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記號仿佛是剛剛出現的一般,兩人從報亭回來時還沒有。池醉看著它們,若有所思。“我去看看,”他往後瞥了一眼,對薄冰說,“那些家夥你先看著辦,別讓他們追上來。”“嗯,快去快回。”得到薄冰的首肯後,池醉不再遲疑,沿著記號一路追去,餘開霽的屍體則被他留在了薄冰身邊。隨著距離的縮短,池醉驚訝地發現,箭頭記號通往的方向竟然是老人的小木屋。儲亨和黎從雲會不會在那裏?想到這兒,池醉又加快了速度。儲亨和黎從雲無所謂,老人可不能出事!一路狂奔到胡同路的最西邊,池醉來到木屋。他發現木屋的門大開,從外麵看,屋子裏空蕩蕩的,好像沒人。但看上去沒人,未必就真的沒人。池醉謹慎地走進去,而後在木屋門關閉的一刹那反射性地擋住向他襲來的水槍。“是儲亨嗎?”“是!這麽快的反應能力,是你沒錯了!”看見池醉輕而易舉地擋住自己的水槍,儲亨從房梁上跳下。他接著敲了敲牆壁,木屋的門頓時打開,黎從雲從外麵走了進來。兩人早就商量好,一人在內,一人在外,一旦有“人”踏進這裏,就直接把他們關在裏麵,來個甕中捉鱉,真正的人除外。總算找到兩人,池醉鬆了口氣,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那邊出了什麽事?”黎從雲麵色一沉,道:“你們剛走不久,我們就和林恩打了起來,他想把老人帶走,本來隻有他一個沒問題,但他看打不過我們,就把旅店老板叫上了。”“剛好那個時候老人犯了病,一直往西邊看,我們就猜他是不是想回來,然後就帶他一路逃到了這裏。”黎從雲蹲下身,將老人從床底拖出。原來兩人見木屋實在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幹脆在木板床下鑿了個鏤空的夾層,把老人塞了進去。“那些記號都是儲亨做的,白漸,‘箭’頭,他說你肯定能明白。”池醉:“……”鬼才不明白。“你們躲在這兒,它們沒追過來?”“對,不知道為什麽,那群‘人’一到中間就被擋住了,過不來。”“好,我們得快點了。”池醉瞥了眼通訊器,掏出字典和報紙,開始跟老人交流。老人在木屋裏的狀態比在旅店時好得多,交流起來也快速許多。池醉直截了當地問:“‘林記木偶鋪’起火的那天晚上,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您還記得嗎?”話音剛落,隻見老人倏地瞪大了雙眼。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還有一更要晚點(大概明天上午)這個副本快結束了第191章 木偶之歌(15)屋外的天色越來越陰沉,頃刻間狂風大作,暴雨如注。屋內的空氣也隨之沉寂,雨聲傾瀉,卻打不破這萬重寂靜。一行人凝神屏氣,靜靜等待著老人的答複。山雨欲來。終於,小木屋、報紙、照片、池醉的疑問……在這些特定的刺激下,塵封多年的記憶從暗無天日的水底浮出,如潮水般湧入老人的腦海,意圖喚醒那渾噩多年的意識。不知過了多久,老人費力地伸出手,想要去夠第二張報紙上的照片。“是……這、這個……”一聲低低的呢喃穿過雨幕,清晰地傳入池醉的耳朵。池醉怔住,將報紙往前遞了遞。他能感受到,一種蒼茫悠遠的情感正從老人的目光中流淌出來,厚重、真摯、平實,像小時候聽的老式收音機,雖然沙啞,卻總能將故事娓娓道來。與此同時,借由老人的雙眼,池醉依稀觸碰到了那些明滅的回憶。原來……這才是真相。背起老人,池醉、儲亨和黎從雲離開了木屋。三人原路返回,很快來到四方街的中心。同木屋的安逸截然相反,‘木偶鎮’的入口處已擠滿密密麻麻的“人”,人頭組成的包圍圈上下浮動,詭譎得像是場木偶戲。隔著老遠,池醉就看到薄冰坐在‘ufo鐵餅’上,將這些“人”耍得團團轉。餘開霽的屍體則被他扔在下麵,時不時撈起用作魚餌。宿琬也早就從另一條稍遠的路繞了過來。兩人一人在圈內,一人在圈外,配合默契,恰到好處,既維持住了平衡又不至於讓任何一人壓力過大。池醉來得更是剛剛好。一行人終於在入口處會合。正在這時,許久不見的林恩同樣出現在五人的視野。那些“人”仿佛受他指揮,在他出現後立即停下了動作。池醉對此毫不意外。不等林恩開口,他便先一步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這種鄭重的、理所當然的語氣聽得林恩一愣。回過神來後,林恩一聲嗤笑:“哦,什麽問題?”他倒想看看,這人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一台相機可以控製兩個人,我要問的問題就是你控製的那兩個人,”池醉頓了頓,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道,“……是不是餘家兄妹?”空氣有一瞬間寂靜。短暫的沉默過後,林恩突然大笑起來:“就這?還以為你想問什麽有用的東西呢!死到臨頭該不會是嚇傻了吧?”池醉卻固執地問:“到底是不是?”林恩聳聳肩:“當然,但早知道他們這麽沒用,我就換別人了,你後麵那兩個人就不錯,居然能堅持這麽久。”“嗬……”得到肯定的答複,池醉意味不明地低笑出聲。這種反應不免讓林恩感到奇怪。他的神色冷了下來:“有什麽好笑的?”池醉仿若歎息般搖搖頭:“沒什麽好笑,我隻是笑有的人,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你說好不好笑?”“什麽意思?!”聞言,林恩神色變了又變。他在心智上到底是個孩子,對自己已有的認知無法做到堅信不疑,何況那原本就是錯的。池醉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緩緩開口:“當時在大巴上,我還沒醒來就聽到了腳步聲,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拍坐在你後麵的餘開月和餘開霽,還需要……走下位置吧?”林恩頓時僵在原地。眼中的不可置信一閃而過。池醉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當時一定是趴在座位上,舉著相機給他們一人拍了一張。那問題來了,我聽到的腳步聲是誰的?是你的嗎?”林恩張了張嘴,吐不出半個字。池醉悠悠地盯著他,似笑非笑。他清楚地記得,林恩當時坐在大巴的最前麵,旁邊空著,後麵是餘家兄妹。別說池醉自己,就是郝運那樣的二貨蠢蛋,都會下意識地把動靜降到最低。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不知道其他玩家會在什麽時候醒來。試想,做壞事時被抓包,是走下位置站在過道上明顯,還是坐在位置上往後看明顯?用腳趾想都知道怎麽做!所以池醉敢肯定,林恩絕不會走下位置多此一舉,還得不償失。哪怕他沒有想到這點,他也會下意識地這麽做。這是獨屬於人的趨利避害的本能。這個副本的難點就在於,a控製b,b控製c,偏偏b以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人。怎麽會不可笑呢?林恩不過是第二個醒來的人,第一個另有其人。或者說那個人……一直都醒著。從未睡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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