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我們來好好談談人生……」


    秦放:……


    昭陽殿,師荼提著酒壺,抬頭看天空,雨沒半滴下來,就這雷打得驚天動地。


    桓煊好酒,師荼在這邊喝酒,他也會乘機蹭幾口好的。


    「立政殿那邊……」


    桓煊抬頭,「什麽?」


    師荼沒再說話,小皇帝怕黑,所以即便睡覺也得留盞燈,小皇帝怕雷,所以一到雷雨天,就得有人陪……


    以前自己在禦前時,少不得陪過他幾回,如今他還記得,小皇帝黑著臉命令他:「師荼,你到朕的床上來。」


    自己又哪裏會依他,隻抱劍而立,斜眼睨他,直到他拿他最在意的要挾……


    那幅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如他腳下螻蟻的可惡姿態,至今想得都想磨會兒劍。


    可是,師荼又忍不住想,這深宮之中,殺機四伏,自己離開這些年,他又找的誰陪床?


    永昌坊馮府,馮彧看著窗外電閃,雷鳴之聲不絕於耳,擱筆,披衣而出,直入皇宮。


    千秋殿,謝瑜也從夢中驚醒,點燈起床,看著窗外樹影搖曳,悶雷轟響,等了許久也不見消停,他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剛披衣出門,就見得主殿那頭也要出門的阿姐。


    「深更半夜,阿姐這是要去哪兒?」謝瑜趕緊追上去。


    謝瑤回頭,「這不打雷了麽,皇上膽小得緊,怕是會害怕的,我去立政殿看看。」


    說罷就要上步輦,謝瑤卻突然一把拉住她,「阿姐如今已經不是皇後,雖與他姐弟相稱,但有些嫌還是該避避的,弟弟代你過去看看。」


    謝瑤一想,也對,難得謝瑜有這個心思,也好趁機讓他們緩和一下關係。


    「馬上就要下雨了,把傘帶上……」


    走出千秋殿時,謝瑜總覺得自己欺騙了他單純善良的阿姐,心裏有些怪異情緒。


    方進立政門,豆大的雨滴從頭頂砸下,謝瑜撐起傘,隔著雨幕也看到了另一個撐傘的人。


    「馮侍中?」


    謝瑜沒有跟馮彧正式見過麵,但立誌前朝的他,對前朝官員動向卻了如指掌。


    此刻看到這位傳言和煦如風的門下侍中,他很是意外。


    「謝狀元。」小皇帝挨一刀換出來的美人狀元,馮彧自然也是認得的。


    十六歲未經人事的少年,對上二十出頭,數年浴血的青年,一點不示弱。


    「馮侍中怎麽這個時候進宮?」


    馮彧拎著腰牌晃了晃,門下侍中有禦前行走腰牌,這太極宮,除了妃子們的寢宮,哪裏他不能去,還需要什麽理由不成?


    「我若要說是來立政殿賞雨的,謝狀元必然不信。」


    謝瑜:奸臣!


    「其實,我真是來賞雨的。」


    所以,小皇帝的無恥都是跟這些人學的?


    馮彧臉上依然春風和煦,可看在謝瑜眼裏,就是那麽刺目。


    又是一聲轟雷,震得大地跟著顫抖,兩人不約而同看了一眼天幕,視線又同時投向立政殿。


    謝瑜懶得再跟馮彧廢話,徑直往宮殿裏走,馮彧卻不緊不慢,與他並排而行,隔了雨幕瞧過來,「我還沒問謝狀元深夜到此是為何事……」


    「馮侍中沒聽說過嗎?雷雨交加最適合殺人……」


    「……」你總不能是來殺小皇帝的吧?雖然你在千秋殿的確提著劍追著小皇帝跑了一路。


    何況,今日,你也並未帶劍。


    「我是來護駕的。」冷眼斜睨過來,隔了層層雨幕,馮彧也能感覺到少年的防備。


    一個保皇派,自然是要防著他們這些篡位的亂臣賊子的,這個理由找得不錯。


    「我聽說謝狀元禦前欽點狀元後,便一直被留在立政殿做事,做了個禦前散官,時常留宿在此……」


    少年臉皮薄,隻此一句話便微微變了臉色。


    「皇上並不好男色,但謝狀元長了長公主的臉……」


    謝瑜頓步,怒氣橫生,「你到底想說什麽?」


    馮彧麵含春風,「我要說的是,皇上怕雷,雷雨之夜,必然得有人陪,不知道謝狀元陪過幾次?」


    「……」謝瑜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


    「這種事,你為何知道?」


    馮彧的眼神深如幽潭,完全不加掩飾,直言道:「因為在你之前,陪他的是我……」


    轟隆!


    閃電撕破雨幕,照亮了兩人的臉,四目相視,竟似有火花迸出。


    「你到底是誰?」


    因為激動,謝瑜手中的傘偏了,瓢潑大雨砸下來,浸潤了發冠,也淋濕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狼狽了幾分,卻更加驚艷,如此姿色,難怪小皇帝會把持不住。


    馮彧麵上始終保持著平靜,隻是這平靜之下,似有黑暗漩渦撕扯著空氣,將不慎撞入的一切盡情攪碎撕裂。


    「我是誰不重要,我隻是要謝狀元明白,皇上把你留在禦前,應該隻是因為你的臉跟長公主有幾分相似……


    「讓你留宿陪寢,大概也不過是因為以前養成的習慣,恰好身邊又無人可用……」


    而這習慣,是我養成的! 無論是這張臉,還是你做的那些事,不夠都是替代品而已。


    「這立政殿,你不該來……」


    最隱秘的心思被人無情戳穿,謝瑜臉色煞白,雨傘脫了手,掉在地上,大雨傾盆而下,將他全身淋了個透,也澆了個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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