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猛地向門口望去。“咚咚。”兩聲有些奇特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所有玩家都扭頭,往木門的方向看去。昏暗的門前,木門的底部突然傳出幾聲黏膩的響聲,縫隙處緩緩滲出黑水,散發著格外不詳的氣息。金宇麵色微沉,深吸一口氣。有人……不,應該是有什麽東西在敲門。與此同時,夜幕之下,荒野所有玩家都聽到了耳邊的一聲不同尋常的提示音。【叮!各位玩家晚上好,由於彩蛋副本出現漏洞,為補償各位玩家,現開通二次通道,有意向進入的玩家可以現在前往荒野中心區廣場登入副本】躲在屋內度過夜晚的玩家們皆是一愣。“不是……大晚上的,他要我們去中心區?”“這不是想讓我們死嗎?”即使這樣,仍然有許多玩家帶好裝備,從安全的庇護所中走出,一路殺向中心區。-空曠的全白房間。封芷北的意識逐漸回神,但視野仍然是模糊的,柔和的光線照到眼底,讓他有些不舒服。耳朵也有些耳鳴,周圍有滴滴答答聲響起,像是在醫院裏聽到的儀器聲音,和潮湧般的耳鳴聲混在一起,讓他的大腦有些混亂。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耳鳴逐漸減弱,有人說話的聲音從某處傳來。“……已經醒了,身體狀況良好,無不良反應……”封芷北忽然覺得有些反胃,他本想忍住,但現在的他渾身軟綿綿的,根本沒有控製身體的力氣。他努力吞咽幾下,無果,最終隻能遵從身體的反應幹嘔幾聲。身邊的聲音沉默一會兒,重新響起:“實驗體有嘔吐反應,建議留室觀察。”他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感覺身體狀態稍微好轉後才睜開眼睛。視野中的光斑閃爍著,畫麵逐漸變得清晰,直到最後匯聚成人影。麵前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人類女性背影,穿著一身經典白大褂,手裏拿著一個金屬黑色的對講機。她回過頭來,一整張臉上竟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珠,狹小的臉部空間擠了這麽多的眼珠,有些凸出到幾乎要掉下來。她沒有除了眼睛以外的五官,嘴唇位置的眼睛依次閉上,用眼珠比劃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封芷北:“……”封芷北看到眼前的一幕,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為什麽自己每次都要遇到這種東西啊!女人走近他,但發出的聲響卻不是正常走路產生的聲音,而是某種黏糊糊的蠕動聲音,和章魚的觸須與地麵接觸差不多。她伸出手,朝封芷北晃了晃,滿臉的眼珠擠在一起亂瞟。封芷北沒有輕易動彈,努力放鬆,讓兩隻眼睛看起來有些失焦。“實驗體未觸發接觸反應,是否留存觀察?”滿臉眼珠的女人朝著對講機說,她說話時嘴巴位置的眼珠也抖動著,似乎馬上就要從眼眶中掉出來。封芷北用餘光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他認出這裏是某間實驗室,和所有的實驗室一樣,應該是用來對實驗體進行實驗和改造。但自己為什麽會到實驗室裏?正常情況來講,應該直接被送去回收站才對。女人轉身,背對著他弄著什麽。封芷北悄悄活動了一下手腕,摸了摸口袋。很好,東西還在,說明自己現在至少還在荒野的範圍內。他飛速思考著對策。……既然在荒野範圍內,那屬性也可以用的吧?眼珠女人重新轉身,幾隻眼睛看向封芷北。“你現在隻要呆在這裏就行,到時間以後會有人來找你。”她的眼珠轉了轉,不管封芷北能不能聽懂,繼續說下去。“隻要呆在這裏就好了,現在外麵很危險,封芷北忽然開口。“等等,我有話要對你說。”他的嗓子有些幹啞,在說完這句話後便咳了兩聲。眼珠女人的眼睛轉了轉,“你說。”封芷北用手捂住嘴,咳了兩下後用微弱的聲音:“注意看……這個女人叫小蛛,她正在準備謀反。”女人的身體一震,擠滿臉的眼睛裏緩緩浮現出茫然。好,有戲!封芷北沉住氣,繼續,“她的上司讓她留下實驗體,但上司不知道的是,她的親人正是被眼前的實驗體咒死的,所以,她必須讓實驗體被回收,永遠不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女人茫然的眼神變得狠毒起來,“是你……”即使沒有係統提示音,封芷北也知道屬性生效了。他的瞳孔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淺色,盯著女人的動作。眼珠女人恨恨地對著空白牆上出現的鍵盤點了幾下,又朝著對講機說了些什麽。頭頂傳來幾聲滋滋的響聲,牆壁上緩緩出現幾枚按鈕。女人等待片刻,直到整個空間完全恢複平靜後,才按下了空白牆壁上的一個按鈕。“嘀,開始回收。”電子音從頭頂傳出。“下地獄吧你!”女人將他的床鋪用力一推,失重感頓時襲來。封芷北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的溫度不斷上升。進入後台的方法有很多。成為工作人員,走員工通道,或者是從其他縫隙侵入。但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方法。“從回收站的另一端,進入後台,這樣不會被任何人知道。”封芷北的眼皮顫了顫,想起當時他闖入實驗室時,燕楚雪抱著他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實在找不到回來的路,就從那裏過來。”他感受著越來越熱的溫度,身體不由自主伸展開,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這到底是在幹什麽,為什麽這麽熱?這回收難道是投入焚化爐物理回收嗎?如果此時此刻封芷北睜開眼,就會發現他周圍的環境已經完全變了。如今的他正在一條冰河之上,身邊被堆積起來的冰塊包圍,整個空間都是灰撲撲的。一陣陣卷著水珠的風從天邊刮過。封芷北忽然感覺身體一輕,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水流將整個人包裹。“咳、咳咳!嗚……”他驚慌失措地睜開眼,掙紮起來。水很溫暖,但它無情地將他打進深處,逐漸窒息。這裏的水和之前副本裏的水一樣,浮力都不正常,封芷北掙紮了許久,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但仍然無法從水中脫離。不行……喉管裏的空氣逐漸減少,視線範圍內開始出現一簇一簇煙花一般的花紋,肺部由於受到壓力也傳來劇痛。他的脖頸和雙臂像是要斷了一樣疼痛,耳朵也灌進了水,開始耳鳴。水流湧動之間,河流旁邊突然出現一個矮小的身影。“……現在的感覺如何?”紀靈蹲下,看著在水中掙紮的封芷北,眼神帶著些憐憫。他實在分身乏術,解決副本bug後便將封芷北的處置權交給了燕北茗,囑咐對方將封芷北直接投放到回收河。時間正好,他過來看一眼這位完美實驗體的最終結局。“未來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你們付出了這麽多,也從來沒有改變未來的結局……”紀靈推了推眼鏡,繼續,“但是我不明白,你一直都知道未來的走向,為什麽還是選擇進入實驗?”唯一能解答這個問題的封芷北並不能開口,整個空間隻有他一個人演獨角戲。紀靈站得有點累了,他蹲在河邊,看著水裏掙紮的紅發青年。水打濕了他豔麗的紅發,他精致又蒼白的臉上留下水滴,像一隻哭泣的水中豔鬼。他顫抖的手不住撲騰著,將水麵打出水花,但還是無法敵過反物理的喝水,一點一點往下沉。“……就像你最終還是要死在水裏,我們永遠都改變不了未來的結局,為什麽不多拉些人陪我們呢?”紀靈呢喃著,“是他們欠我們的……憑什麽一出生就要被當作工具,為了他們莫名其妙的未來?”封芷北整個人已經沉入水中,似乎放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