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條狗走過來,幾乎有半人高,體型很巨大,陳劍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強壯的犬類。它們呲著牙,拖著長長的舌頭,圍著陳劍嗅了一圈。


    “它們在接納你呢。”少女說道。她指指猛犬們,指指陳劍,然後把兩個大手拇指碰在一起,做出親熱的手勢。


    陳劍對於手勢的領悟能力超強,特種部隊裏戰友們在訓練中和執行任務時候,用得最多的語言就是手語。另外還有一種隱秘的隻屬於他們特種小隊才能懂的獨創唇語。在戰場上,如果被抓了,或者在某些特殊場合中,在不能說話也不能做任何動作的情況下,微微動動嘴唇,他們戰友間就能交流,跟開口說話沒有兩樣。


    幾隻猛犬嗅過陳劍後離開,更多的猛犬又圍了過來。有一隻猛犬甚至把前腿搭上了陳劍的肩膀,在陳劍的臉上嗅了嗅,那如小匕首般的犬齒就在陳劍的咽喉處晃來晃去。這隻猛犬就是跟少女親熱的黑色犬,如豹子一般具有張力的強健身軀,在雪光的映照下,它的毛髮柔滑光亮,兩隻瞳孔是血的顏色,就好像華夏國高原上兇猛如虎的野生藏獒。


    少女再發出幾個簡短的單音節,聲音急促,群狗們陸續散去,偶爾發出一兩聲狗吠,不過是彼此碰撞摩擦後的小插曲。


    陳劍嘆為觀止: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實在難以相信竟然有如此訓練有素的猛犬。這些狗經過嚴格訓練後,在特種部隊裏完全能當偵察兵來使用。


    陳劍跟著少女穿過村落,整個村落很安靜。村落的房子都是亂石片砌成,大約有兩米多高,在積雪的掩蓋下顯得更加低矮。有幾間房屋大門的門頭上釘著人頭骷髏,也有還沒有腐爛的一、兩顆頭顱。這裏氣溫很低,人頭要腐爛可不容易。


    饒是陳劍經過了地獄般的魔鬼訓練,心裏也還是打鼓。他現在明白了少女為什麽要帶回來那個巨漢的頭顱了,自然是把它釘在她家的門頭上。可是,這個民族的人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真是原始人般的野蠻風俗,殘忍而血腥!陳劍想道!


    兩個人走在積雪上的聲音打破了山村夜晚的安靜,卻並沒有村民出來看一眼。少女夜晚才回家,也不見她家裏人因為擔心她而出來查看。


    身後,那頭有著血色眼瞳的黑色巨犬搖晃著尾巴跟著,無聲的留下一路梅花腳印。


    “我家到了。”少女一指前麵的一排石頭房子。


    陳劍點了點頭,看起來表情輕鬆,其實他心裏緊張。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少女的手,少女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輕輕一笑:“別怕,我爸爸媽媽很愛我。”


    陳劍雖然聽不懂,心裏還是一寬!


    他並不害怕,世界上也很少有事情能令他感覺到害怕,他隻是緊張。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民族,陌生的時代。


    要是二十六歲的陳劍知道這個少女名叫艾麗,年齡僅僅隻有十三歲,他的表情一定會更加精彩。語言不通也有它的好處,陳劍以女孩子外表的成熟和身材的高挑,以為她的年齡應該在二十歲左右。


    在這個時代,銫雷斯法律規定少女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十二歲,男孩子是十四歲。而在銫雷斯山村裏,十三歲的女孩子還沒有嫁人,就已經是老姑娘了,屬於剩女!


    陳劍看見艾麗家的大門門頭上掛有一顆人頭。這令他的胃部有點不舒服!


    不等艾麗伸手推開門,身後的黑狗上前,用頭頂開了厚厚的包裹著獸皮毛的木門,木門很嚴實,一打開,裏麵的火光和熱氣就冒了出來。


    房間很大,正中有個火塘,燒著紅紅的火炭。三個人回頭看向門外,兩男一女。


    少女牽著陳劍的手跳進房間,黑狗隨後用頭頂上門。然後甩著尾巴去臥在了房屋的一角。


    “我的天啊,艾麗,你碰上了蓋塔人?天啊,諸神保佑,你受傷了嗎?”一個婦人從火塘邊站起來,“我們還沒有睡,就是在等你回來。你要再不回來,我們帶著黑狐就要上山來找你了。”


    陳劍注意到婦人光著腳踩在獸皮上,額頭和眼角有了細細的皺紋,栗色的頭髮盤著在頭頂,身上穿著很粗糙的麻布色衣服,一雙手手指微黑。婦人說話向著艾麗,眼睛卻看著陳劍,眼神很驚詫。


    少女艾麗咯咯笑道:“媽,別擔心,我好好的!”她得意洋洋的舉起手裏的頭顱,“哥,把蓋塔人的頭顱釘在門頭上。”


    年輕的男子站起來,他今年隻有十四歲,卻強壯得像頭牛。他花崗岩一般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艾麗,你殺了一個蓋塔勇士,繳獲了他的短劍和投槍?你為我們家贏得了榮譽和驕傲!”他的聲音充滿了歡悅和興奮,仿佛火塘裏燃燒的火焰!


    另一個年長的中年男子看見艾麗手裏的銫雷斯短劍目光一亮,但他立即克製住自己的狂喜,站起身一動不動的盯著陳劍看,表情驚異而戒備,有潛藏的敵意流露。他和年輕男子都光著上身,露出堅實的身子,臉色如黑岩石一般沉凝,在他的腰間,別著很短的骨刀,可能更多的是用來剝野獸皮的,也或者是用來吃肉的食具。而他身後的牆壁上,則掛著數把鋒利的長骨刀,還有一張看起來強度肯定不夠大的小弓,一隻鹿皮囊裏插著幾十支粗糙的小箭。


    陳劍僅僅掃了一眼,就把屋裏的一切情況盡收眼底。也把艾麗家人的表情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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