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結果她失去了亞倫，現在也要失去安格了。最終這條路隻能她一個人走下去嗎……不要。那種事情絕對不要。愛麗絲硬生生地將眼淚憋了回去，她用力抽了抽鼻子，繼續一步步艱難地向前走去。她一定要找到能讓安格活下去的方法。“那個，這位小小姐，能停一停腳步嗎？”就在愛麗絲猶如無頭蒼蠅那般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茫然地闖蕩時，中年男人的聲音卻突然叫住了他。紅發的少女猛地回過頭去，那雙含著淚花的眸子便看到了一張遍布著紅色法術印章的男人。“咳咳，打擾一下。你是中央學院的考生嗎？”中年男人拉了拉自己亂糟糟的發尾，他整個人看上去淩亂極了，就像是從雜物堆裏翻出來的一樣。“我是。”愛麗絲吸了吸鼻子，語氣低沉道：“請問您有什麽事嗎？”“我想問的是你身上背著的那個就是那個，呃……”羅科開始找合適的語句，然而他卻發現，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愛麗絲的目光便死死盯住了他，就好像盯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什麽！！你想說什麽！！”紅發少女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聲音聽上去真的快要哭出來了，“你能救救他嗎！！能帶他回去嗎！！安格，安格他不知道為什麽就變成這樣了，明明最開始不是這樣的……”“你先冷靜！！”被女孩抓的一陣茫然，羅科急忙解釋道：“我隻是覺得他有點眼熟！！別那麽激動！不就是救人嗎！！大不了我就帶你回去嘛！！！”“真的嗎！！”愛麗絲的眼淚嘩啦一下就下來了，“你真的願意救他嗎！！我可以給你錢！！！多少錢我都願意”“噓！！”羅科一個勁地示意她安靜，同時伸出手將愛麗絲的兜帽戴上了，“薩曼人就不要在大街上亂晃了！！你是嫌自己不夠顯眼嗎！！剛才已經有不少人在看著你了！！”“你真的願意救他嗎！”愛麗絲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也不想讓您為難，所以……如果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我完全可以幫忙！！”羅科微微一愣，他望著少女的那雙含著眼淚的雙眼，最終還是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果然是從暗巷出來的人啊，因為見過了太多了的背叛和黑暗麵，甚至連最基本的善意都不願相信了嗎？好吧，其實他也不是那麽有善心的人，隻是眼下這情況實在是……一時間，羅科似乎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他的眸子漸漸黯淡了下來，聲音也變得溫和了不少。“咳咳，總之，你要是願意相信我，就帶他來我的店吧。”羅科咳了咳，抬起了那張遍布著法術印章而顯得有些怖人的臉，“我可以嚐試著努力一下，但是我想事先說明一句我不一定能夠治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其實最開始他也並不是因為哭泣的女孩而注意到她的。出於一名優秀的機械師以及研究院，羅科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女孩攙扶著的那個少年。隻是一眼，他就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那個少年似乎並不是人。他此時的痛苦與其說是病痛，不如說是因為機械之心的混亂而引起的短路，和夜一樣，他原本也是因為夜的狀況不對才打算出來尋找一下原因，沒想到居然也遇到了另外一名和夜一樣的少年。靈魂被困在機械化的身體之中，就算想要掙紮也無能為力。這確實是相當罕見的情況了。將少女和那位不知名的少年帶回去之後，羅科關上了一旁的門，同時叮囑著自己的徒弟好好看門，就帶著安格和愛麗絲去了研究室內部。“在這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情。”不等愛麗絲開口，羅科便先一步開口了，“你知道這位少年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嗎？”“安格的身份？”愛麗絲微微一愣，“我其實不是很清楚，因為是他撿到了當時被驅逐的我，實際上我知道他的身上有秘密，但是我從來沒有探究過。”“有時候對自己的同伴一無所知可不是什麽好事。”羅科挑了挑眉頭，“那麽我現在告訴你，這位少年其實不是人，你會感到驚訝嗎？”“不是人？？”愛麗絲愣了一下，“不是人是什麽意思？？？”“就是字麵意思。”羅科將安格抱了起來，放在了手術台上，同時在他的太陽穴附近找到了一個小型的紐扣狀的東西，用手術刀輕輕一刮銀色的發尾下，居然藏匿著一個充電口一樣的東西。“唔……看上去還蠻新的，好像都沒怎麽使用過哎。”羅科望著那個充電口陷入了沉思。“蠻新的？”愛麗絲似乎有些跟不上羅科的思緒，“你是指什麽意思？”“還沒懂嗎？”羅科無奈地看向他，但還是詳細解釋道：“意思就是這孩子他並不是人，而是機器人，並且是很難得的擁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和夜不一樣，夜需要[指令]才能活下去，而這孩子則並不會被指令所束縛。他是自由的，但是也正因為如此，缺少了指令的機械通道，此時此刻的安格也失去了一半的機器人的耐久性。他的款式看上去甚至比夜還要老一點，不如說這個款式的機器人居然還存在，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奇跡了。“機器人就機器人吧。”此時此刻的愛麗絲卻突然冷靜下來了。紅發的少女攥緊了自己的手，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字一句道：“我其實也不是很在意他到底是什麽，但是我能夠感受到他的善意。如果不是因為安格，我根本不可能會活到現在，也不可能會遇到亞倫……所有的羈絆都不會發生。”“就算他是機器人，我也不會很在意。我隻希望他好好活著。”愛麗絲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他真心真意的希望安格能夠活下來。他想要活著。他不想死。在意識即將消失的最後一刻，灰發少年死死拽著她的衣服，語氣裏流露出些許絕望。“愛麗絲……我感覺我好像快要不行了……我可能要死了……”“可是，可是啊……我根本不想死，我還不想離開……”“我還沒有找到亞倫，我還沒有和他道歉……我對不起他……”斷斷續續的話沒能持續多久就消散了，正如同愛麗絲那顆墜落的心一般，充斥著無垠的絕望。“我知道我知道，羈絆嘛，如果是我的朋友，就算他是個薩曼人我也不希望他死。”羅科擦了擦汗，“那麽我會和你說一下我的治療方針……咳咳咳，不過這麽說有些奇怪，畢竟我不是醫生，我隻是個研究員。”“安格的自我意識雖然還存在，但是他的機體材料極為稀有，想要修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能夠拿到城市組織[生命線]中的材料才行。”“是需要我去城市那邊拿材料嗎？”愛麗絲焦急道。“去城市拿材料？？你想的倒很美。”羅科無奈地聳了聳眉毛，“別說拿不拿的到，這些材料都是極為稀有的珍品，最重要的是，就算你能確保自己的實力能夠從那群怪物手中奪走稀有材料，你也無法找到生命線的組織到底在哪裏。”“那要怎麽辦？”愛麗絲茫然了。“我和你說這麽多隻是為了給你一個提醒，畢竟我也很討厭隨隨便便就不經過其他人同意直接做改造之類的。”羅科再一次歎了口氣，他的臉上布滿了愁容，以及一些無法用語言來表述的擔憂。“我這邊剛好有材料，但是這個材料其實是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人？”愛麗絲忽然理解了，“您的意思難道是……”羅科嗎，沒再說話，他走到了房間的角落，而房間似乎也因為他的動作而逐漸延展了開來，露出了後麵的雜物堆。一名長相和安格頗為相似的灰發少年也出現在了愛麗絲的麵前。“因為受到了機械之心的印象，一位和你的友人體質比較相似的機器人也被送到我這邊去了。”羅科聳聳肩，“他也無法支撐柱機械之心的混亂。對此我能得出的結論是，可能這些機器人都有著一些動力源頭。”“他們製造出來的原理其實是依賴了機械之心成長的，一旦機械之心出事，或者接近了機械之心，身體都會被迫產生變化。”“畢竟沒有什麽東西是沒有盡頭的，就算是這些機器人，也需要通過機械之心的力量來維持行走。”“那，您的意思是，將這兩個人進行部分結合，才能勉強救下安格嗎？”愛麗絲咬著自己的嘴唇，幾乎不敢置信地詢問道。“我會尊重你的意見。”羅科這樣說著，“夜的款式比較新，他的身體裏用供於補充能源的機械芯片，這種芯片是最新更迭出來的，就算沒有機械之心，他也可以通過芯片充電的方式補充自身的能量。”“我但是這枚芯片是連接著大腦的，也就是說，如果我要將夜的芯片轉移到安格的身上，那麽安格的思維中就有了夜的一部分，他不會是完整的夜，也不會是完整的安格。事實就是如此。”“怎麽會這樣……”愛麗絲的眼中逐漸透露出絕望，表情痛苦極了。羅科可以救下安格，但是他救下來的安格……卻不一定是她想看到的安格。這樣的拯救有意義嗎？“還有二十分鍾。”羅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同時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過了二十分鍾，你的所有憂愁都是無用功了。按照我的預算，機械之心正在迅速枯萎，你根本等不到安格的存活了。”“我答應！！”愛麗絲立刻回答道，“再怎麽說也得先活下去，因為安格想要活下去。”“那好。”羅科將手中的煙向著機械桌上碾了碾，有些費勁地站了起來，“既然如此，愛麗絲小姐就請先回房休息吧，這可是一項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