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韓最近情緒怎麽樣?”楚別夏問。snapi歎氣。“估計還是不爽吧……給他發消息愛搭不理的。”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忽然反應過來,“看我這嘴真是……剛剛都說讓你去忙不跟你說了,現在又念叨這一路……”“不說了不說了,不打擾你相親了。”snapi說完,又八卦地補了一句,“說不定剛剛那個好心雷鋒就是你相親對象呢?”楚別夏:“哪有這麽巧的事……於哥你又看肥皂劇了?”snapi:“這叫積攢戀愛素材懂不懂!我掛了哈。”電話那邊終於傳來忙音,早習慣了自家經理的性格,楚別夏笑了笑,收起手機,snapi說話的功夫,他也正好走進餐廳。江南庭裏他們學校也就兩站公交遠,在學生們嘴裏,一直是用來吹牛的存在一頓飯人均四位數起步,獨樹一幟的裝潢風格,誰能在這兒請同學吃生日宴,誰就能在班裏當一整年的大哥。江南庭內部完全像世外桃源一樣,大廳裏錯落的花樹、燈籠,橫亙中間的曲水流觴……哪怕是在以古風古韻著稱的x市,也稱得上一絕。身著古風勁裝的服務員迎來:“先生您好,請問有預約嗎?”楚別夏頷首:“沈園包廂,謝謝。”“好的,請跟我來。”服務員一邊引路,一邊忍不住多看了這位兩眼。楚別夏在服務員的引路下來到二樓。……大約是二樓。這裏二、三樓高度的中庭全部挑空,走廊環龍般盤旋而上,難以辨別具體的樓層。精巧的設計讓楚別夏遲疑了兩秒。服務員以為他在欣賞,畢竟接待過的許多客人也會同樣駐足,於是開口介紹道:“這道盤龍梯,是大約五年前改建而成的,寓意……”五年前。楚別夏回憶了一下,從已經有些落灰的記憶裏找到,自己上高一的時候,江南庭確實有段時間一直沒有開業,據說是在翻修。沒想到就是修建這道盤龍梯。“先生,沈園到了。”包廂並不是全封閉,而是由竹簾隔開的雅間。服務員抬手撩起簾子,掀到一半的時候,竹簾後露出有點眼熟的黑色衣服一角,讓楚別夏微微怔愣半秒,下意識想。不會真被snapi說中了吧?直到竹簾徹底卷起。雅間裏的黑衣青年單手在手機上打字。他脊背筆挺,像棵屹立深雪隆冬裏不折的鬆,下頜線清晰淩厲,就連眉眼都是鋒銳的,發色是紮眼的銀白,整個人像剛從冰峭中拔出的劍。楚別夏卻心頭一緊,舒展的眉間下意識擰起。“founder?”青年聞聲回頭,深棕帶金的眸子對上楚別夏眼裏的錯愕,顯得波瀾不驚。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平鋪直敘道,“你好像並不是很想看見我。”楚別夏眉頭舒展,揚起一個禮貌的淡笑:“怎麽會。”“你好像並不意外。”楚別夏問。“知道是你。”青年目光審視地看著他,“你呢?楚別夏。”“挺意外的,我以為至少是個知書達理的人。”他笑著,聲音卻帶著劃清界限的冷淡。“還有,叫copsar吧。畢竟我們沒有熟到那個地步。”第4章 founder此人,楚別夏僅僅跟他見過兩麵,連熟人都算不上。第一麵是去年,他加入職業聯賽的第一年,跟隊伍一起打進世界冠軍賽,在四進二的勝者組遇見了founder所在的fh戰隊,2:1惜敗。fh是歐洲知名的、養蠱式培養選手的隊伍,有電競集|中營的諢號,在founder加入後更是神擋殺神。在比賽上遇見之前,楚別夏就聽說過founder這位fh唯一國人選手,對方身為隊伍的第一突擊手,進攻能步|槍進點輕取人頭,防守能一把大狙穩架過點,即使在fh隊內也是被稱為“惡鬼”的恐怖存在。而楚別夏所在的tug,雖然已經是冠軍賽裏的黑馬,但兩支隊伍的硬實力差距擺在明麵上,賽前預測裏,tug隻獲得了30%的支持率,最終止步四強。雖有遺憾,但對他們來說也是新的開始。賽後握手的時候,楚別夏是期待過能和對方有一場有好交流的。然而他伸出手的時候,一頭桀驁銀發的青年垂眸看他一眼,連手都沒抬,冷淡又壓抑地問他一句。“你後悔嗎?”founder不知為何完全是一副挑事的樣子,楚別夏隻覺莫名其妙,皺了皺眉,沒有理會,直接繞了過去。沒有教養、脾氣差、剛愎自用這就是founder留給他的第一印象。差到極點。後來這段賽後握手被傳到網上,有眼尖的人看見,楚別夏轉身離開後,founder又抬了一下手,似乎要拉他一樣。於是輿論又開始爭執,這兩人之間到底誰惹誰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有定論,但國內大多向楚別夏這邊一邊倒。活了二十年,楚別夏還沒有對誰產生過“討厭”的情緒,但如果說在圈內不喜歡誰,那founder一定是第一個。……孽緣。沒再看founder,楚別夏摘了帽子放在一邊空著的桌上,看見那裏原本已經有了一頂黑色的帽子。“你的嗎?”楚別夏淡淡問。段騁雪看了一眼,起身,伸手拿起自己那頂:“掛起來吧。”他的手又在楚別夏帽子上懸停一秒,見他沒有反對,也順手拎起來。“……謝謝。”楚別夏有些意外。段騁雪背對著他,低低“嗯”了一聲。楚別夏的帽子是戰隊和讚助商合作新出的周邊,樣式簡單大方,黑底銀繡,“copsar”用充滿科技感的字體繡在帽子右前方,帥氣低調。段騁雪收回視線,把自己那頂什麽都沒印的單調黑帽子扣在楚別夏那頂上麵,一並掛到了門口的衣架上。等到段騁雪落座,楚別夏又說了一句“謝謝”。“剛剛在網吧的事。”他補充。段騁雪抬手給自己添茶,不鹹不淡道:“那時候沒認出我?是不是挺想收回剛剛的話的。”楚別夏端起自己尚溫的茶:“不會。tug還不至於一點小恩小惠都還不起。”“是麽。”段騁雪說,“不過楚隊能坐下,我還是挺意外的。”楚別夏:“不禮貌。”段騁雪忽然笑了笑,那笑意未達眼底,隻是象征性扯了一下嘴角。楚別夏目光一頓,總覺得有一瞬間覺得熟悉,旋即在心底打消可笑的想法,移開視線。“也是。”段騁雪說,“要是這麽快就回去,少不了被家裏盤問吧。楚隊畢竟是乖孩子。”這話從對手嘴裏說出來,陰陽怪氣似的。楚別夏懶得反駁對方對自己的看法:“那要麽你走?”段騁雪嗤笑。“憑什麽。”他像是忽然帶了刺,向後靠進沙發椅背裏,單手搭在桌上說,“來都來了,咱們就走個過場,問幾個問題,回去也好交代。楚隊覺得呢?”“可以。”楚別夏頷首,“自我介紹就不必了。”“當然不用。”段騁雪唇邊笑意散盡,一張臉滿麵寒霜,指尖在桌麵上點了幾下:“相親都問些什麽……感情史?”楚別夏淡淡:“我對你的感情史不感興趣。”銳利的眉峰上挑,段騁雪坐直了。“行,那我問你。”“談過戀愛嗎?楚隊。”楚別夏端起茶啜了一口,放下後才說。“談過,很優秀的人。”“優秀?楚隊真這麽覺得,又為什麽會分手。”楚別夏向來很少跟別人談起感情的是,這次已經是破例,聽見founder的話後,他在心裏皺眉,臉上笑意淡了。“跟你有關係嗎?”“沒關係嗎?”段騁雪反問,“楚隊,我想了解一下我的[相親對象]而已。”他把“相親對象”四個字咬的很重,刻意強調著。楚別夏隻覺得莫名其妙,耐心耗盡。“對,你也知道自己隻是相親對象而已。”他說著,也不由得帶了些許輕嘲。“聽你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那個前男友。”“我難道不”段騁雪像是忽然一口氣沒上來,驟然啞在那裏。楚別夏皺眉。他隻覺得,對麵的人聽到自己那句話之後,好像突然整個人都不對了,被雷劈了一樣。“怎麽了?”他問,“我哪句話冒犯到你了嗎?”你告訴我,我多冒犯幾句。一邊說,楚別夏一邊想起自己在十字路口,認錯人的那驚鴻一瞥,不免覺得有點晦氣。他怎麽能把founder這種人和他前男友認錯。即使隻在一起幾個月,還分手了這麽多年,楚別夏也一直覺得,他高中時候的初戀、被他提了分手的那位前男友,是他認識的最優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