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葉掩飾著心裏的失落,“不知道。”


    知道楊紅葉的心思,楊媽媽哄著曉光,“很快,很快就回來,曉光快吃飯。”


    看著他們的對話和隱忍的表情,楊良書一肚子的問題有些憋不住了,吃完晚飯就直接去了陳茂鵬家。陳茂鵬不在家,他老婆說在辦公室。到辦公室找到陳茂鵬,陳茂鵬剛剛吃完老婆送來的飯菜,抽出一支煙正要點上,見楊良書進來,起身迎他,兩人坐到院子裏的一棵棗樹下抽菸。


    “我還是想不明白。”“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煙後楊良書說,“你們有保衛紀律,但請你在紀律許可的範圍內回答我。”


    陳茂鵬說:“老楊,行。你觸及機要情報我也不會說的。”


    楊良書把腿伸直了,這個姿勢讓他舒服一些,“高飛身上到底有沒有疑點?”


    “有。”陳茂鵬回答得十分肯定,楊良書有些錯愕。“甘南山不會冤枉人,這是一。第二,雖然高飛沒有和任何人聯繫也沒有絲毫行動,但是據甘南山交代的材料分析,國民黨軍統有個人在延安潛伏極深,拿高飛的照片去指認,幾個被抓的特務雖不能肯定但都說見過他。對高飛身份的確認,我們的困難就是不斷懷疑又不斷被推翻。”


    “你這麽說,就是他一到延安你們就在懷疑他?”


    陳茂鵬不點頭肯定也不搖頭否認,他知道,如果承認了,有些傷害楊良書和楊紅葉;如果否認,又不符合事實。“你說的那個甘南山是怎麽抓到的?”見陳茂鵬嚴肅得跟陌生人一樣,楊良書耐著性子說:“第一,我是高飛的領導,我有權利知道關於高飛的情況。第二,我是高飛的嶽父,於私,知道他的情況也是情有可原。”


    陳茂鵬連連點頭,起身說:“這樣,我打個電話給老馮,和他商量一下。”回到辦公室,陳茂鵬電話打到馮勁鬆那裏,馮勁鬆還真在,聽到楊良書來詢問高飛的事情,他似早有準備,說:“我馬上過來。”放下電話,陳茂鵬心情輕鬆了很多,回到樹下,他給楊良書和自己各自倒了一碗水,“等會兒老馮馬上就趕來。老馮說了,我們這次和你談話不是老朋友聊天,而是代表組織。”


    “我就是要的這個結果。”楊良書也輕鬆了,就等著馮勁鬆來。


    陳茂鵬嚴肅地問楊良書:“你說,我的判斷力怎麽樣吧?”


    楊良書對他豎起大拇指,“你的工作能力和判斷能力那是沒得說的。難道高飛真有問題?”


    再次肯定點頭的陳茂鵬剛要開口說話,院子外麵傳來了馬蹄聲。少頃,馮勁鬆行色匆匆進到院子裏來,陳茂鵬的警衛員給他拿來一張凳子,三個人圍著石桌開始了一場正式的談話。


    “在前年我們就接到西安‘古城’的電報,說是有‘漢訓班’的大批特務潛入延安。”馮勁鬆喝了一口水,首先開口說話,楊良書靜靜等待他往下說,“這個‘古城’是我們在西安的一個很重要的情報員,他的情報來了之後不久,我們又陸續收到高振麒的電報,其中多次提及‘漢訓班’的事情,證實了‘漢訓班’的特務確已潛入延安。但是對於‘漢訓班’的事情我們無從著手調查,多次追問高振麒,他也無法說清楚到底有哪些人潛入,這個事情就一直懸而未決。”


    耐不住性子,楊良書直直地問,“誰是‘古城’?”


    馮勁鬆搖頭說:“老楊,你要記住,今晚我是代表組織和你談話,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至於‘古城’是誰,我也不知道。知道‘古城’真實身份的人不會超過兩個。這次派高飛去西安,主要是西安那邊的情況不妙,‘古城’有危險,不能再和西安的地下黨聯繫,所以我們和‘古城’商量之後決定利用高振麒的關係讓高飛打入軍統,協助‘古城’,掌握軍統特務的活動情報。”


    陳茂鵬接話,“‘漢訓班’就是從‘古城’和高振麒的情報中開始浮現出來的,於是引起了我們的高度重視。”


    “既然西安那邊情況危急,高飛去了不是也有危險嗎?”楊良書不解地問,實在搞不懂他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高飛跟著高振麒在‘漢訓班’待過,和軍統特務西安站的人比較熟,所以他去西安應該沒有危險;還有,‘古城’也會在暗地裏幫助他。思來想去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馮勁鬆說。


    馮勁鬆的話沒有完全打開楊良書的心結,他又問:“你們說的‘漢訓班’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一直是陳茂鵬和馮勁鬆的一塊心病,正在他們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個人出現了,也讓“漢訓班”浮出了水麵。


    陳茂鵬接到上級發來的重要情報,說是有個國統區的教授團要來延安參觀,為了確保安全,他手裏有一份參觀團團員的名單,初步掌握了團員的身份。參觀團參觀了陝北公學、魯藝、抗大等學校,還有延安留守部隊的訓練。之後,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中央領導人接見了參觀團。訪問結束後,參觀團裏麵有個叫蕭一弗的教授,他的助手沈家佺要求留在延安參加革命,得到上級部門的批準後被安排在邊區政府教育處普教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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