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可真是個老古董。」齊多多吐了吐舌頭,她跟齊安生都屬於齊家少見的,沒什麽心眼的人,所以關係最好,這個二哥不爭不搶,就喜歡悶起頭來畫畫,她平時最喜歡玩,在外麵招貓逗狗的,兩個人都是小孩子心性,倒是說得來。


    齊安生也被秦怡書訓了一頓,齊鄭廉上前給弟弟整理衣領,柔聲安慰:「媽,沒事的,隔遠了看不出來,二弟自由慣了,穿這種正裝是會覺得比較拘束。」


    秦怡書滿意自己兒子的寬容友愛,臉上笑容又多了起來,人一多,就顯得場麵雜亂,花了好一會兒,才各自領了任務,為了老爺子的出場做準備。


    晚上八點鍾,生日宴正式開始了。


    原本嘈雜的現場變得安靜下來,整個宴會廳的燈光暗下去,隻在後台入口處亮起光來,在大家的注視和掌聲下,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被身後浩浩蕩蕩的兒孫們簇擁著,麵帶微笑出了場。


    齊老爺子年紀很大了,長得也不是幹瘦一款,穿著色澤柔和的米白色綢緞褲褂,手腕上,脖頸上都有生動的價值不菲的佛珠,原本是應該慈眉善目的,看著非常親切,但他生了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總像是在琢磨著什麽,給人感覺就帶了幾分危險,不過這危險不是鋒芒畢露的,因此也不惹人討厭,隻是讓他雖然坐在輪椅上,整個人已經呈現出老態,卻無法令人輕視罷了。


    年輕的時候應該很是英俊過一陣,到老了也沒有走形,想來四五十歲的時候,也依舊是一位翩翩的中年大叔,也就不難想像為什麽能夠讓秦怡書傾心。


    他抬起手,對著人群揮舞,身後的子女妻子們,也都是笑容滿麵,樂隊奏起了溫馨喜慶的音樂,有絲絲縷縷的彩帶和幹花徐徐飄落,在人群的歡呼聲中,將氣氛烘托到了熱烈。


    齊鄭廉作為齊家兒女的代表,上台發言,措辭板正規範,讓人挑不出毛病,接著小字輩連同兩個太太,也都上前發了言,送上了綿綿的祝福,秦怡書縱然是落落大方,很有當家主母的氣派,墨玉珠則是以情動人,上去眼圈紅紅的,滿嘴吉祥話,聽的齊老爺子也是感慨萬千,帶頭鼓掌。


    氣氛一度非常祥和。


    之後齊老爺子一揮手,宣布晚宴開始,賓客們才紛紛三三兩兩,繼續聯絡感情去了。


    重要的環節都在後頭,吹蠟燭切蛋糕,給壽星公送禮,齊老爺子喜歡華夏的規矩和禮法,一向是一板一眼的。


    這會兒被兒女們簇擁著,他挺直了腰杆,向外看去:「瑤瑤呢?不是說已經回來了嗎?」


    見齊老爺子問起了傅錦瑤,周圍幾個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秦怡書微笑開口:「邀請函送過去了,具體時間也再度確認了,這邊交通不好,瑤瑤可能被擋在路上了,隻要別錯過切蛋糕的環節,就不算遲到,你別著急。」


    「好大的架子呢。」墨玉珠撇撇嘴,把玩著自己手上的藍寶石戒指:「我們一群人等她一個,這裏數她輩分最小,嘖嘖。」


    她有些期待的也跟著回頭望了望,想看好戲,壓抑不住心裏的幸災樂禍。


    「我見過她,人很謙和的,三媽你說的嚴重了。」齊安生忍不住想起了那個令他激動的東方繆斯,眼神都亮了起來:「爸爸,瑤瑤長得可漂亮了,之前還不覺得,現在想想,還有點像你年輕的時候。」


    齊老爺子眼睛裏放出光來,這光芒沖淡了人老之後眼珠的渾濁,竟然讓他一時年輕了幾歲:「是嗎?」


    他想起了自己的結髮妻子,那時候年輕,以為一輩子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隻是後來造化弄人,現在想起來,對青春歲月和那時的自己,都是非常懷念的。


    這懷念被轉移成了對傅錦瑤的思念和期待。


    齊多多心裏泛酸,撅起了嘴巴:「有什麽了不起的,能多美啊,要我說,二哥你就是學畫畫學傻了,那些華國推崇的美人,一個個都是老氣橫秋的長相,哪裏好看了,一點都跟不上時代。」


    齊之遠警告似得瞟了自家妹妹一眼,齊多多是被齊老爺子寵慣了,所以無法無天,現在明擺著齊老爺子對傅錦瑤很是期盼,卻趕上去唱反調:「齊多多,你話太多了一點。」


    「本來就是嘛。」齊多多翻了個白眼:「再說,我就說說,我對她可不錯,還給她送了禮物去呢。」


    一個在夜場撿回來的混血小男寵,不知道把傅錦瑤伺候的怎麽樣了,齊多多有些惡劣的笑著,從小錦衣玉食眾星捧月的,讓她有一種邪惡的天真,一切全都聽憑自己的心意,不去考慮任何人的感受。


    當然,也用不著。


    左右她是齊家最小最得寵的女兒。


    「這都幾點了?」齊悠然不耐煩的跺腳:「還不來,比壽星都難見?」


    秦怡書和齊鄭廉對視一眼,這會兒沒有再為傅錦瑤解釋了。


    眼見生日宴已經進行了十幾分鍾,這已經不是路況能夠解釋的了。


    墨玉珠更是嘴裏嘖嘖有聲:「老爺子,你惦記著人家,人家可不惦記著你呢,怕是根本沒把你這個外公放在眼裏,我看根本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女兒,逃出去還能再跑回來?」


    這話捅了蜂窩,齊老爺子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盡,羅夢出逃一貫是齊家的禁忌,碰不得的,齊悠然更像是被踩著了尾巴的貓:「是啊,上樑不正下樑歪,你的意思是,這些孽都是爸爸造的?要真這麽說起來,你就是冤孽本身啊。」


    「好了!」齊老爺子臉色漲得通紅,把手裏的拐杖往下重重一頓:「都給我閉嘴,想氣死我是不是!」


    這一下動了真氣,齊家人是誰也不敢說話,秦怡書和齊鄭廉一左一右的為齊老爺子拍著背順氣,猛地一抬頭,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其他人隨之轉過頭去,這一看不要緊,都有點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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