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麽?」羅夢慘白著臉色,喃喃的問。


    「我這裏有三支藥,不知道該打給誰好,要不然你們石頭剪子布,誰輸了就讓我紮一針?」喬楚楚似笑非笑的看著傅錦瑤:「我在這方麵實在是不夠有創意。」


    傅錦瑤以為她是什麽,總是裝出一副令人作嘔的模樣,為這個出頭,為那個解圍,還要保護她身邊的人?


    簡直是不自量力。


    喬楚楚要讓傅錦瑤知道,她誰也保護不了,也沒她自己以為的那麽偉大,要讓傅錦瑤在生死麵前,在自己和母親麵前做出艱難的選擇,扯下傅錦瑤偽善的遮羞布。


    不是對她的媽媽孝順又體貼嗎?不是為了她的媽媽願意一個人來救人嗎?


    喬楚楚要看著她尊嚴掃地,為了生存跟她母親大打出手的醜陋畫麵,看傅錦瑤以後還有什麽臉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丟在傅錦瑤麵前的臉,是時候討回來了。


    喬楚楚從小受著貴族教育,一舉一動都是名門淑媛最標準的教科書,好像骨子裏所有的粗魯和不體麵的部分,都早早的被扼殺在了搖籃中。


    可是沒想到一有機會,就十倍百倍的反噬回來,她的惡一旦傾瀉,竟然有些連自己也始料未及的洶湧。


    好像這一場痛快淋漓的發泄,讓她終日繃著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竟有種說不出的解脫和快意。


    她有些陶醉於其中了。


    用纖纖玉手托起一隻針管,她看似自言自語:「這一隻裏麵是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不妨你們猜一猜,哦不,直接一針打下去,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所以,現在誰來替我試試呢。」


    那三隻看起來無色無味,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針管,個個都是人間劇毒,傅錦瑤隻是聽著就覺得頭皮發麻,不敢深想下去。


    前世她曾經被懷疑是瘋了,關在精神病院裏,那裏麵真正的瘋子,癮君子,包括時日無多的艾資病人,她都見過,無一不是生不如死,每天在死亡線上掙紮。


    可以說,不論被注射了任何一支,以後的人生都將是灰暗一片,不如死了的好。


    「你的心腸居然這麽歹毒。」羅夢恍在夢中,隻是不會有夢境比這裏發生的一切更慘烈:「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敢碰我的瑤瑤一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做人你都這麽失敗,做鬼就更廢物了。」喬楚楚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看向傅錦瑤:「你覺得如何?」


    「你想玩,就我來陪你玩吧。」傅錦瑤費力抬起頭,眼前的視線已經被汗水模糊,但一雙眼睛澄澈堅定:「我媽媽已經年紀很大了,你就是把這些東西浪費在她身上,也沒什麽意思。你恨的是我,所以,來吧,有什麽招數,就都使出來吧。」


    她這一輩子,本來就是撿來的。


    從前她讓羅夢傷心,難過,已經夠可恥的了,現在因為自己的關係,讓羅夢又被牽扯進這樣的噩夢裏來,簡直是最垃圾的子女,那麽就讓她來承受這一切吧。


    還能多糟糕呢,又不是沒有糟糕過。


    傅錦瑤的臉上,沒有喬楚楚預計的彷徨,恐懼以及絕望,反而是幹幹淨淨坦坦蕩蕩,她一眨不眨的盯著喬楚楚的臉,從她的瞳仁中清楚地反射出了喬楚楚僵硬住的臉。


    事到如今,還在嘴硬,充英雄。


    「瑤瑤!」羅夢爆發出一聲嘶吼,轉過頭急匆匆的對著喬楚楚開口:「給我注射,放過我女兒!你對她下手,會有很多人找你報仇的,太麻煩了,你對我下手,讓她一輩子活在內疚裏,給我注射,給我!」


    「這種東西,居然還有人搶。」喬楚楚再也笑不出來,她垂下眼簾,想了一會兒,這才緩和了一下神色:「你們都這麽積極,倒讓我很難辦了,這樣吧,傅錦瑤,我跟你還算是交情不錯,你真心想我答應你,總得有點表示——給我跪下吧。」


    在傅錦瑤身後按著她的人,很有眼色的鬆了手,傅錦瑤緩緩抬起頭來,在喬楚楚自得的目光中,用盡力氣,用手掌撐著水泥地,費力的爬了起來。


    羅夢早已經是淚眼模糊,拚命地搖著頭喊著「不要。」


    傅錦瑤轉過臉,對她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


    今天來,就沒打算全須全尾的回去。


    重活一世,一切都來的不容易,可是有些人,有些原則,是寧死都不能放棄的。


    羅夢從來沒有放棄過她,她也絕對不會明哲保身,見死不救,就算是拚盡全力,把自己搭進去,她也不後悔。


    她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這些東西,比她本身的存在更為重要。


    雙膝一落地,就是針紮一樣的疼,傅錦瑤蒼白著一張小臉,平靜的跪在水泥地上,緩緩放出目光,看向喬楚楚,臉上有種攝人的坦蕩和平和:「我求你,喬小姐,有什麽衝著我來,誰都有父母,求你放過我媽媽一馬,你要殺要剮要玩,我都奉陪,求你了。」


    她聲音沙啞,有幾個字還是氣聲,好容易撐著說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咳的眼淚都下來了。


    羅夢早已經在一旁哭的泣不成聲,喬楚楚則是興奮的站起身來——她二十多年循規蹈矩,手上從沒沾過血腥,可是現在受到了鮮血的刺激,卻覺得好像也不錯。


    尤其是,在傅錦瑤跟她哀求,告饒之後。


    這種美妙的感覺,簡直像是天堂。


    「既然你這麽誠心誠意,我就滿足你。」喬楚楚手裏握著針管,一步步的走到傅錦瑤身邊,俯身盯著她的臉,傅錦瑤閉上眼睛,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連眉心都沒有皺一下。


    這種平靜讓喬楚楚厭惡,她倒要看看,等到這一針下去,傅錦瑤還能不能這麽鎮定。


    單手按住傅錦瑤的肩膀,喬楚楚眼睛一眯,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針管,她的心髒跳得飛快,額頭上的青筋都因為激動而鼓了起來,手臂飛快的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毫不猶豫的向傅錦瑤的身上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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