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是這樣的。


    他們不是和好了麽。


    他們昨天晚上還是那樣的親熱,一起參加拍賣會,像是一對情侶一樣出出入入,他們說好了是彼此的男女朋友,在一起約會的時候也很開心,他還記得她身上的味道和嘴唇柔軟的觸感,手心微涼的溫度。


    他以為他們起碼會有一段美好的時光,直到……他的生命盡頭。


    可是現在,又是怎麽樣的一種情況?


    難道他們的破鏡重圓,隻能發生在沒有雲恆的情況之下。


    肖墨來的時候,滿腔都是期待和歡喜,為了早點見到傅錦瑤,他提前結束了一個重要的會議,路上闖了好幾個紅燈,像是個青澀的初嚐戀愛滋味的少年。


    可是他一點沒想到,等待他的會是這樣的景象,他的女孩牽起了別人的手。


    這是怎麽了?


    「沒發生什麽啊。」傅錦瑤揚起臉,尖細的小下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她是笑著的,隻是笑容沒有溫度:「我隻是又改變主意了,覺得我們不合適,肖少總不至於強人所難吧,現在你來了,正好我們把話說清楚,沒有問題的話,再見吧。」


    說著她忙別過頭,忍住奪眶欲出的淚水,拽著雲恆拉開車門,然而手還沒碰到,就被肖墨一把抓住,他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臂,就好像生怕一撒開就再見不到麵前的人了一樣。


    「肖少不會這麽輸不起吧,這姿勢可就難看了啊。」雲恆垂眼輕笑。


    肖墨眸光凜冽中透出一股森然的絕望來,他何嚐不知道這樣撕扯著難看,來來往往那麽多人已經把目光投射了過來,看肖家繼承人跟人搶奪一個女人的熱鬧場麵,從前這種事情他一向是不屑的,可是他捨不得撒開手,也不能撒開手,他甚至咬緊了牙根,為他和傅錦瑤得來不易的如今放軟了語氣,近乎於哀求:「瑤瑤,你不是這樣想的,你有什麽顧慮,有什麽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我們……」


    「沒有。」傅錦瑤用層層冷漠包裹著自己的脆弱,看上去笑的像個沒有心肺的人:「你想多了,我隻是不喜歡你,不需要什麽原因。肖少,你捏疼我了,再這樣下去,我要報警了。」


    她的語氣冷漠而陌生,字字如刀,每一刀都是正中紅心,割的他鮮血淋漓,肖墨嘴角勾了一下,露出個近乎悽然的苦笑:「可是我喜歡你。瑤瑤,你一定有原因的,對不對。」


    「沒有!」傅錦瑤的精神幾近崩潰,她原本強自壓抑的感情這會兒已經有了壓抑不住的趨勢,她需要速戰速決,她不能弄巧成拙反而給了肖墨希望。


    她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應該身體力行的去遵守,不然遺禍無窮——那不僅是關乎她自己,還關乎身邊所有人的可怕後果,不容許她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和感情用事。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聽不懂話嗎,肖墨,我以前不喜歡你,今後也不會喜歡你,我喜歡的是雲恆。之前隻是我貪圖新鮮,之後發現你也不過如此,所以,我們分手吧。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我這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肖墨僵直的站在原地,看著傅錦瑤的嘴唇一張一合,她的聲音在他耳邊反覆迴響,好像聽清楚了,又好像沒聽明白。


    隻是……貪圖新鮮嗎?


    下一秒,他整個人晃了一下,而在這個瞬間,傅錦瑤眼疾手快,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胳膊,轉頭飛快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雲恆猶豫了一下,傅錦瑤已經在副駕駛位上跺腳叫了出來:「愣著幹什麽啊,上車,要被那個神經病纏著一輩子嗎!」


    這會兒,雲恆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肖墨,他從沒見過這樣子的肖墨——站在原地,好像了無生氣,渾身散發出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和陰冷來。


    一抹暗光在眼中一閃而過。


    雲恆繞到駕駛位上,發了條信息出去,接著一踩油門,越野車氣勢十足的沖了出去。


    隻留下肖墨一個人定定的站在原地。


    像是一場夢,夢裏他終於摸到了幸福的邊緣,他終於能夠一點點的彌補前世的遺憾,他終於放縱了一把,把所有一切都拋到腦後,可以盡情的,無所謂的愛一回。


    他以為,這隻是一個開始。


    他以為,以後跟瑤瑤還有很多時光可以度過,還有很多更令人心動的瞬間,還有很多要去做的,討她喜歡的事情。


    不僅是為了贖罪,也是為了自己,去做一直以來想做卻沒辦法做的事情。


    他來就是要告訴她,他們的愛巢已經收拾好了,都是按照她喜歡的樣子設計布置的,肖夫人不喜歡她沒有關係,他會盡量避免兩個人見麵,他會推掉所有其他女人的暗示或追求,他心裏隻有她,隻想要她而已。


    他想告訴她,不管她多忙,都不用把他推開的,她沒有時間,他有,隻是靜靜的跟她在一起就好了,不用去專門做那些情侶都會去做的事情,她忙,他可以陪著她忙,她累,他給一個肩膀給她靠著,隻要能看著她就好。


    可是,她不需要了。


    原來之前的一切美好的設想和期待,從頭到尾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肖墨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他是被自己一個人的單戀感動了嗎?自導自演這一出灰飛煙滅的苦情戲,誰要看呢?


    他幾乎是控製不住的聳動肩膀笑了起來,越笑越覺得悲涼,越笑越是止不住。


    良久,肖墨行屍走肉一般,腦海一片空白的坐在車廂裏,神情有些怔怔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什麽都沒有了意義。


    七殺一直屏氣凝神,不敢多說一句話,眼見自家少爺被虐的人不人鬼不鬼,一邊在心裏埋怨傅錦瑤又作妖,一邊不言不語的想把肖墨帶回家裏去,這種狀態其他地方怕是都去不得。


    他打點精神,順著導航掉頭把車向外開去,一路肖墨一句話都沒有,隻是沉默,車內氣氛簡直堪稱壓抑,就在銀灰色的蘭博經過一條拐彎的單行道的時候,突然一聲槍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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