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摩棱斯克陰謀”


    1991年4月《真理報》編輯部給我寄來了一封標有“緊急”字樣的信,並註明“交戈巴契夫本人或他的助手”。《真理報》的一位編外記者報告說,俄羅斯、烏克蘭和白俄羅斯一些大城市的市委書記在斯摩棱斯克會晤期間,表麵上是交流籌備偉大衛國戰爭爆發50周年紀念活動的經驗,實際上說的完全是另一回事。莫斯科、列寧格勒、基輔、明斯克、布列斯特、刻赤、摩爾曼斯克、新羅西斯克、敖德薩、塞瓦斯托波爾、圖拉的市委第一和第二書記秘密商定解除戈巴契夫的總書記職務。政治局委員、蘇共莫斯科市委員會第一書記尤裏·普羅科菲耶夫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尤為活躍。


    為了這個目的,確定在即將召開的中央四月全會上作出關於緊急召開黨的非常代表大會的決定。實際上,市委書記們聚在一起討論他們關心的問題,這倒沒什麽,但由於這是背著政治局和總書記秘密進行的,也就不可能不引起令人擔憂的問題。


    戈巴契夫當時正在日本訪問,與日本首相海部俊樹就吸引日本對西伯利亞和遠東進行大規模投資的可能性進行艱難的談判。奧列格·舍寧留下主持“黨務”。我同他交流了所得到的情報,要求一有機會立即把情報轉給總書記,舍寧似乎在安撫我,嘟囔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好像是說,這全是尤裏·普羅科菲耶夫幹的,沒什麽特別的。


    戈巴契夫回國之後,我立即向他講了斯摩棱斯克的陰謀,然而此時離有可能爆發激烈爭吵的中央四月全會總共隻剩下幾天了。但是令戈巴契夫極為關心的事情已是即將舉行的與九個加盟共和國領導人的會談,計劃在會談中作出重要的妥協性決定。


    但是在全會上發生了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梅利尼科夫、古連科、馬洛費耶夫等人的中心思想是必須緊急採取非常措施,這大大“激怒了”戈巴契夫,他宣布立即辭去總書記的職務。事態的這種轉變誰都沒有料到。會議中間休息時,緊急召開的政治局會議勉強說服他不要反對關於取消討論辭職問題的建議。包括努·阿·納紮爾巴耶夫在內的戈巴契夫支持者對針對總書記的純粹破壞性的指責進行了有力的反擊。陰謀者的計劃落空和局勢得到挽救,在相當大程度上是由於蘇聯總統與各加盟共和國領導人在全會召開前一天達成了關於採取措施消除政治和經濟危機以及向新的聯盟條約邁進的重要協議。


    主謀在四月全會上沒有露麵。他們暫時隱藏起來,似乎決定採取完全不同的行動手段。[2]


    共產黨人把俄羅斯輸給了葉爾欽


    1991年5—6月,我受總書記的委託定期與俄羅斯共產黨各州委領導人聯繫,了解他們對競選過程和俄羅斯聯邦總統選舉結果的預測。在大多數情況下答案有一個共同點——葉爾欽超過所有的共產黨人(其中有尼·伊·雷日科夫、瓦·維·巴卡京)。交談者認為,能對葉爾欽構成實際競爭的是阿納托利·盧基揚諾夫,但他沒有被推舉為候選人。


    葉爾欽在向選民講話時向大家許諾,說誰能吞下多大的主權他就給多大的主權,說擺脫受俄羅斯供養的那些共和國,兩年之後就能明顯提高生活水平……結果人們相信了他,他獲得了大多數選票,成了俄羅斯聯邦總統。選舉的這個結果是當時俄羅斯選民情緒的真實反映,盡管許多人後來想方設法迴避這場選舉的結果。蘇共支持的俄羅斯總統候選人在所有大城市,即工人階級和知識分子最集中的地方全部失利。這是波洛茲科夫的俄羅斯共產黨以及政治局中對俄羅斯共產黨抱有希望和支持它的人的失敗。戈巴契夫從選舉結果能夠得出的唯一正確結論是:既然鮑裏斯·葉爾欽被選為俄羅斯聯邦總統,那麽蘇聯總統就將與他合作。


    “坦克”是政治軟弱的證明


    與四月全會不同,中央七月全會開得相當平靜,雖然在全會上討論的黨的新綱領草案實際上把它變成了另外的黨——社會民主黨。


    《奔向自由》 第二部分 未竟事業之新開端(4)


    最高層的風波似乎平息了,看來進入了妥協時期。戈巴契夫於8月4日去休假,他打算在休假地為定於8月20日簽署的新聯盟條約做準備,他在飛機場為送行的人和他自己打氣。他說,現在,在大家就反危機綱領、聯盟條約的內容和黨的新綱領草案最終達成一致的時候,所有人都可以相信,所有這些基本方向的工作將全麵展開。


    留下負責日常工作的國家和黨的高層官員在送走首腦之後走上了完全不同的方向:開始為真正實行緊急狀態做有效準備工作。戈巴契夫確信,在國內實行緊急狀態實際上就是意味著回到改革前的秩序,回到行政指令體製,意味著將改革的所有創舉一筆勾銷。所以他拒絕了包括總理帕夫洛夫在內的許多人不止一次地向他提出的關於實行緊急狀態的固執建議和要求,帕夫洛夫建議賦予政府首腦以非常權力。


    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成員8月18日向在福羅斯的戈巴契夫提出的最後通牒是粗暴的,我認為,現在試圖通過施加強大的壓力和進行訛詐來強迫他同意實行緊急狀態註定要失敗。蘇聯總統同外界失去了聯繫,處於隔絕狀態,實際上被剝奪了權力。陰謀家將戈巴契夫和他的家人軟禁起來,大肆散布戈巴契夫由於重病失去了履行蘇聯總統義務的能力,答應用醫療文件證實這一點。不難想像,在緊急狀態條件下擺脫了任何監督的“全權機關”通過什麽樣的方式能夠做到這一點。總統夫人第一個最強烈地感受到了這一威脅,這對她的健康和整個餘生是致命的。戈巴契夫沒有屈從於訛詐,拒絕與陰謀家採取任何聯合行動。對蘇聯總統施加強大壓力的論據沒有起作用。我認為這是對陰謀的第一個並且在許多方麵起決定性作用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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