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還沒醒!”塵飛揚凝了眼不遠處的北堂翎。


    “師姐,你真是嚇死我們大家了!”袁莞不由地長舒了一口氣,看到她平安歸來,比什麽都讓人安心。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千羽寒看著眾人心中悵然若失。剛才夢中的畫麵讓她有不自主地又想起了當年,在沉沉黑暗之中無法自拔的日子裏,她備受煎熬。


    “你沒事就好!”幾位師傅都安慰道。


    “師傅們,你們先回去歇著吧!這裏我來看著就好了。莞兒,你也去休息。”塵飛揚轉首對袁莞道,一雙眸子布滿了猩紅的血絲,他也已經多日未合眼了還這般逞強。


    “要休息你自己去,別來管我。”袁莞沒有搭理他,徑自回道。


    塵飛揚本來是想獻殷勤的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什麽話也沒有多說,就將凳子挪到了旁邊師兄的軟榻邊,心不在焉地看著她。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與袁莞兩人漸行漸遠……


    “師姐,覺得怎麽樣?肚子餓嗎,要不要讓廚房煮點吃的?”袁莞見千羽寒整個人怔怔地,柔聲問道。


    “恩!”千羽寒回過神來微微頷首。


    袁莞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塵飛揚見狀趕緊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千羽寒看了看神神秘秘地兩人,掀開被褥,緩步走到北堂翎的軟榻邊,看著他床尾閃爍著的命燈,心事重重,她緩緩地伸出玉手拂過他斜飛的濃眉。


    順著他的軒眉往下,滑到了他高挺的鼻梁之上,再往下便是他涼薄的唇畔,他的臉仿佛精雕玉琢般毫無瑕疵,就好像上帝最完美的藝術品。


    一雙寒眸透著幾絲倔強與淩厲霍地睜了開來,入目是千羽寒深情柔婉的哀怨神色,他的心猛然一縮,莫名地一陣鈍痛,鐵臂一攬,便將他攬入懷中,就好像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羽寒,我不是在做夢,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他的眼角劃過一絲冰涼的液體,多少年他都沒有流過淚,那是懦弱無能的象征!


    可是今日,他從未覺得如此無能過,他好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愛的人,讓她飽受煎熬痛苦。


    “我沒事。”千羽寒靠在他的懷裏輕聲道。


    “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了。”他好似囈語的話讓千羽寒渾身忍不住一陣哆嗦,他抱著她的雙手緊了緊,似乎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靈魂中去,成為他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千羽寒的眸色微微一黯,化為萬千惆悵,漸漸地閉上了雙目。


    *


    “莞兒,你不要不理我啊!莞兒……”塵飛揚在袁莞的身後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閉嘴!”袁莞煩躁地喝道,“塵飛揚,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塵飛揚見到袁莞柳眉倒豎的生氣模樣,心中不是滋味,“我這不是怕你傷心,所以特地來安慰你的嘛!”


    “傷心?嗬嗬嗬……”袁莞忽然莫名地一陣仰天長笑,讓塵飛揚隻覺得渾身一陣雞皮疙瘩直冒,看著她的雙眸好似一團烈焰在熊熊燃燒,隨時隨地都能將他化為灰燼。


    她的清眸中地帶著化不開的濃稠的恨意,他的心底一陣透心涼,怔怔地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她黯然離去的背影發呆。


    看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他的心思一陣恍惚,為什麽會這樣?他始終想不明白,她對他的態度前後變化大相徑庭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莞兒,這粥燙,我來拿!”塵飛揚殷勤地替袁莞端起一碗清粥,“小心地上滑,你也累了,趕緊回去歇著吧!”


    袁莞看著他那一副諂媚的樣子,心中不悅,轉身離開。


    塵飛揚一邊苦哈哈地拿著餐具一邊如何也想不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整個人失落彷徨,形單影隻的,實在是太可憐了。


    *


    “交易也罷,被逼無奈也罷,如果娶了她對你有利,你就這麽做吧!不需要考慮我。”千羽寒一邊慢條斯理地剝著雞蛋殼一邊沉穩如水的說道。


    北堂翎一雙犀利地深眸如同利劍一般死死地盯著她,他仿佛覺得跟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千羽寒,而是一個陌生人,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娶她做甚?”北堂翎心中氣惱,一股氣在心胸間徘徊,卻無法紓解。


    “我無所謂。”千羽寒一副心如止水的表情,“你隨意。”


    北堂翎看著她冷靜的清眸,心底一陣冰寒,他冰冷的語氣從牙縫中一字一句地傳來:“我與她隻是逢場作戲,隻是為了替你解毒,別無其他。”


    “有其他,也可以。”千羽寒語出驚人,氣得北堂翎手中的筷子哢嚓一聲被生生折斷,他眸中滿腔的情意被她的話徹底付諸斷壁殘垣。


    “你是故意的嗎?”北堂翎強迫自己壓下心底的怒氣,她一定還在生氣,所以才故意這麽說的。


    “沒有啊!我隻是覺得從今以後,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互不相幹而已!”千羽寒放下碗筷,起身離開,留下一道決絕地背影。


    北堂翎有那麽一瞬間地怔愣,隨即連忙起身去追,卻發現她早就不見了蹤影。


    “飛揚,看到人了嗎?”北堂翎焦急地喝道。


    塵飛揚從暗處走出,一臉茫然,“師兄,你說什麽人?”


    “羽寒,她說了一些狠話,人出了門就不見了。”北堂翎心底一陣暗流湧動,感到說不出的詭異。


    “她該不會是被那個什麽怪物附身了吧?剛才不是好好的嗎?”塵飛揚頓覺頭疼,怎麽這些個女人都這麽難懂,一會兒一個樣兒呢?


    “我出去找她!”北堂翎一個瞬移就不見了蹤影。


    塵飛揚一臉悵然若失地望著天邊的一輪圓月發愁,究竟是哪裏不對呢?


    “哎,師兄你可別跑遠了,明天可就要大婚了!”忽然一拍腦袋,一個瞬移跟了上去。


    袁莞從轉角處走了出來,本來她是想來問問師姐當年的事情,誰知道師姐竟然走了。可是即使她開口問了,當年發生的事情就會改變嗎?


    “小七!”七師傅推著載著六師傅的輪椅緩緩走來,她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寧從容。


    “六師傅好,七師傅好!”袁莞向兩位師傅問好。


    “你和飛揚最近是有什麽誤會嗎?”七師傅向來心細如塵,如何看不出兩人如今疏離淡漠的關係。


    “不是誤會!”袁莞搖頭否認,眸光晦澀,暗自輕語:“隻是一段不能與人說的前塵往事。”


    “既然是往事那就讓它隨風而散,何必在今日如此執著?”六師傅搖頭歎道。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輕易放下的。”袁莞如何也忘不掉娘親為了她飽受摧殘抑鬱而終,如何也忘不掉那些漸漸恢複起來的支離破碎的可怕回憶,她痛苦地抱著頭,聲淚俱下:“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六師傅和七師傅看著袁莞倉皇離去的背影,不由地長歎了一口氣。


    這世間的事,根本就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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