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此時,隻見峽穀一側的半山腰之上,隻見一位秀麗絕倫,氣質絕塵的白衣少年,淩風而立。


    少年原本是神色冷淡的瞧著山下發生的一切,但見東辰如此耍無賴,關鍵是動作還如此滑稽,也不由得抿嘴一笑。低聲道:“沒想到文劍童子那麽好脾氣的人,竟也會被你這家夥弄得如此灰頭土臉。你這小無賴,就你那漿糊腦袋,恐怕想到明年也想不出個什麽花樣兒來。”


    東辰繞啊,繞啊,一直繞個不停,繞得腦袋都暈了,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文劍童子皺了皺眉頭,道:“少俠,求你別再繞了,我的眼睛都被你繞花了。我說你究竟有沒有想出來答案來,若是想不出,便自行認輸好了,也免得在這兒空受這份罪。”


    東辰哈哈一笑,道:“快了,快了!你若是等不及了,大可自行離去。不過,倘若是那樣的話,我可就有點兒勝之不武了。”


    文劍書生一怔,笑道:“你這話倒是稀奇,你連一個字也沒作出來,與那個‘勝’字半點邊也沾不上,又何來的勝之不武。”


    東辰笑了笑,道:“不然。既然是賭局,就得遵循賭局的規矩,在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任何一方中途離場,那便是主動棄權。你主動棄權,我豈不是勝之不武。”


    文劍童子笑道:“那如果你一輩子想不出來,我豈不是要在這兒守你一輩子。”


    東辰笑道:“聰明。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天黑之前我必然會想出答案。”


    文劍童子歎了口氣,道:“罷了,我們還是比劍吧。”


    東辰微微一笑,道:“那可不成,此時放棄,我先前的一番努力豈不是全都浪費了嗎。”


    文劍童子隻差點兒沒吐出一口血,心裏氣極,但麵上卻依舊保持他文人的風度,笑道:“那行,你慢慢想。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若是在天黑之前你還沒想出答案,那今夜你隻能留宿荒野了,畢竟此地距離三水鎮至少也得有個小半日的行程。”


    東辰心裏微微一怔,心想:“這家夥說得不錯。若是不趕快想出答案來,今夜隻怕真得睡在這穀外了。此時六月正中不假,但這文武穀方圓百裏溫度極低,猶如寒冬臘月。自己倒是無甚所謂,小七二人又如何受得了這鬼天氣。”


    他當即收起作弄文劍童子之心,認真思考起來。


    過了片刻之後,忽然想起夫子曾經做過的一首詠梅詩,說什麽“千花落敗我花開,陣陣香氣似雪來。誰知江上不平事,一蓑煙雨惹塵埃。”心念一動,笑道:“有了!”


    文劍童子一怔,笑道:“有了?還請賜告。”


    東辰沉默了片刻,沉吟道:“百花凋謝一花開,陣陣幽香雲邊來。他日我若入東辰,必叫世間無塵埃。”


    “好詩,好詩!”


    東辰話音剛落,隻聽一個冰冷而又清澈的聲音讚道。


    東辰抬頭一瞧,一個白衣少年從山澗上緩緩走了下來。


    那少年披著一襲金絲羽衣,猶如置身在煙霧裏。


    他看來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除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紅唇齒白,麵如冠玉。


    渾身上下隱隱透著一股冰冷之氣,雙眸之中閃爍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


    這哪裏是個人,分明是從冰庫裏走出來的一具玉像冰雕。


    這少年雖不及慕容卿塵男裝的秀麗絕倫,仙氣飄飄,也不及她的斯文有禮,以及安靜淡然,但卻是另有一番風味。


    “聽閣下之意,似乎胸懷大誌,那不知閣下的淩雲之誌又是什麽?”


    東辰正愕然之間,那個聲音淡淡問道,語氣和他的人一樣,充滿了冰冷之氣。


    東辰怔了怔,笑道:“也沒什麽淩雲之誌,隻是不想再見這江湖上有殺戮,人命如草芥。不想再見這天下烽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隻盼芸芸眾生能夠安居樂業,豐衣足食。隻盼這神武道洲能夠國泰民安,富裕祥和。”


    少年怔了半響,呢喃道:“江湖再無殺戮,天下在無紛爭?這豈不是癡人說夢,異想天開?萬民豐衣足食,道洲國泰民安?更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東辰微微一怔,笑道:“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少年怔了片刻,道:“你叫什麽名字?”


    東辰笑道:“淩東辰。”


    少年眸光一凝,瞧了東辰一眼,驚道:“是你?不是聽說你...已經…已經…嗯,活著便好,活著便好。對了,你來這文武穀做什麽?”


    東辰哈哈一笑,料想他必是認錯了人,也懶得費力解釋,道:“受他人之托,送兩個孩子到這穀中。誰曾想這文武穀的待客之道還挺獨樹一幟的。”


    少年笑道:“這你確實錯怪他們了,是那兩個老怪物要考一考你。”


    轉身瞧了文劍童子一眼,躬身一禮,道:“世兄,這位淩公子與我少年時便已相識,淵源頗深,還有勞你帶他上山吧。另外有勞你幫我轉告兩位師叔一聲,我這便要走了,請他二老多多保重。”


    文劍童子態度甚是恭敬,身子彎成了九十度,恭敬行了一禮,道:“遵命。還請…你也多加保重。”


    少年朝著東辰躬身行了一禮,道:“再會!”


    說著徑直向穀外走去。


    東辰瞧了一眼一臉悵然若失的文劍公子,笑道:“文劍兄,剛才那人是誰?怎會有那麽大的派頭?”


    文劍童子一怔,道:“剛才那位...師兄是...,不對呀,你們不是舊相識麽,你怎會不知道他是誰?”


    東辰笑道:“他那是認錯了人,我從未沒見過他。”


    文劍童子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相告。”


    東辰笑了笑,道:“那一會兒你師傅要是問起來,我總不能稱呼他為那個誰,或者是那位白衣公子,是不是?”


    文劍童子怔了怔,道:“你可以稱他為秦公子,我師傅自會明白。”


    東辰心裏嘿了一聲,心想:“你這家夥嘴倒是挺嚴。”


    文劍童子領著東辰,漸行漸高。


    約莫一盞茶功夫過後,隻見一座石壁之下坐落著一排高低起伏的小木屋。


    小木屋之前的石桌上,兩個仙風道骨,精神抖擻的老者正在下著一局圍棋。


    其中一人穿著白袍,那是老了以後的文劍童子。


    此人必是傳說中的文劍侯了。


    另一個人身穿黑袍,卻是武劍童子的翻版。


    應該是武劍侯無疑了。


    見東辰上山,二人停下對弈,抬頭瞧著這邊。


    白袍漢子微一拱手,笑道:“貴客臨門,老夫有失遠迎了。”


    東辰回了一禮,道:“不敢。在下受人之托,將兩個孩子送於穀中,幸不辱命。如今孩子已經送到,在下也要告辭了。”


    他可不想這件事再出現什麽變故,因此明知道之前是二人有意刁難,依舊表現的極為恭敬。


    白袍老者道:“受人之托,送兩個孩子到這裏?是受何人所托?”


    忽聽小七哭道:“爺爺,我是小七,是我拜托大哥哥將我和弟弟送到這裏來的。”


    白袍老者一怔,神色一緊,激動道:“你…你是小七?那…那你旁邊這個孩子一定是小九了?”


    小七哭著點了點頭。


    白袍老者眼中泛著淚花,招了招手,道:“快過來,讓爺爺好好瞧瞧你們。”


    小七和小九早已哭得稀裏嘩啦,紛紛鑽進白袍老者的懷裏,大哭了起來。


    黑袍老者道:“孩子,告訴爺爺,你爹呢,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小七哭道:“爹爹和全莊的人都被快人殺死了。”


    黑袍老者勃然大怒,怒喝道:“誰?是誰如此大膽?”


    小七道:“是太清七劍。”


    黑袍老者哈哈一陣慘笑,道:“太清宗?太清宗!大哥,二弟這便去滅了太清宗,以告慰肖恩公一家人的在天之靈。”


    白袍漢子歎了口氣,道:“稍安勿躁,那太清宗不過是個五品螻蟻門派,滅它還不是舉手投足之間的事。不過文武穀距離涼州尚上有一段距離,我們至少得把這兩個孩子安頓好了再說吧。”


    黑袍漢子怒道:“可恨,可恨!”


    白袍漢子朝著東辰施了一禮,道:“少俠不辭辛苦,於萬裏之外,把這兩個孩子送到這裏。這份恩情,我文武穀記住了。”


    東辰回了一禮,道:“及人之所難而已,算不什麽恩情,兩位前輩也無須放在心上。使命已完,在下這便告辭了。”


    白袍漢子道:“少俠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何不在這穀中多盤桓幾日,也好讓老夫一盡地主之誼。”


    東辰絕不想與這邪教中人扯上一丁點兒關係,拱手道:“正是,在下近期還有一件極其要緊的事情需要前去辦理,因此不方便久留。”


    白袍老者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好再強人所難了。隻是可惜了少俠這一塊文武全才的美玉,卻無法繼承我倆的傳承,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之前對少俠多番的試探,也正是源及於此。事實上自從少俠進到這文武穀的勢力範圍內,便已經進入了我倆的考核之中。少俠文武全才,機敏聰慧,又心思純良,正是我倆苦苦找尋的人。可惜,可惜!”


    黑袍老者道:“不錯。這麽多年,我們都在找尋一個文武雙全,德才兼備之人以繼承衣鉑。奈何時至今日,依舊一無所獲。”


    “魔門中人多半心術不正,我們未必瞧在眼裏。正道之士也頗有一些靈根品性俱佳之人,卻又不屑與我們為伍,以至於我倆的通天劍術,埋沒於這荒野之中。少俠若是瞧得起我們我倆必定傾囊相授。”


    東辰沉默了一陣,拱手道:“感謝二位前輩的厚愛,不過晚輩天生愚鈍,也沒有什麽上進心,恐怕無法擔此重任。”


    白袍老者和黑袍老者二人對視了一眼過後,白袍漢子歎了口氣,道:“看來你也在乎門戶之見,不願與我們兩個老邪為伍。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再多說什麽了。老二,讓他去吧。”


    黑袍老者手指一撚,掌中已多出了一枚食指形狀的小劍,遞了過來,道:“此劍名為‘千裏傳訊劍’,你將它帶在身上。隻要是在這泰州境內,一旦遇到什麽難事,隻消將此劍釋放出來,我倆必會在第一時間趕至救援。這也算是我倆對你護送小七和小九的一點報答。我‘西涼雙劍邪’此生從不願欠人半分恩惠,還望少俠勿要拒絕。”


    東辰接過小劍,躬身行了一禮,道:“多謝了!二位保重,晚輩這便告辭了。”


    小七忽然撲過來抱住了東辰的大腿,哭道:“大哥哥,你別走,我不讓你走。”


    東辰心頭微微一痛,蹲下身子,道:“小七聽話,等大哥哥把事情辦完了以後,一定再來文武穀看你和小九,好嗎?你還太小,無法在江湖上行走,等你長大一些,哥哥再帶你闖蕩江湖。好不好?”


    小七泛著淚眼瞧著東辰,道:“那你一定要說話算數。”


    東辰笑道:“我保證。不過,你們一定要聽兩位爺爺的話,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


    小七認真點頭道:“嗯,大哥哥放心。小七一定會好好聽話的。”


    愣了半晌之後,依依不舍的鬆開了手,道:“大哥哥,到時候你把蕭淩小哥哥也一塊帶來,好不好?”


    東辰一怔,笑道:“這個…恐怕有些難度。蕭淩哥哥回家去了,他的家離這裏極遠,一時間可能不會再到這裏來了。”


    小七悻悻道:“好吧。那你一定要好好保重!還有,一定要記得經常來看小七和小九。”


    東辰笑道:“好,一定。”


    他深深瞧了一眼小七和小九,然後朝著文武雙劍邪行了一禮,道:“二位前輩保重,在下告辭了!”說著徑直向山下奔去。


    他剛邁開幾步,隻聽身後傳來小九哇哇的大哭聲,東辰微微頓了頓,眉頭一皺,把心一橫,迅急向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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