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大喊大叫了一陣過後,打算去看看那位少年的傷勢。


    他剛走上前幾步,忽聽那少年冷聲喝道道:“站住,你要做什麽?你若是再敢向前一步,我便...我便一劍殺了你。”


    說著口中再次湧出一股血水。


    東辰心裏冷哼一聲,笑道:“這位小公子,你眼下的情況,看起來似乎不怎麽樂觀。請恕我直言,你自保尚且不足,又如何殺得了人。”


    “那我...那我便自殺。”


    說著忽然長劍一橫,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出意外,他的口中再次冒出了一口血。


    東辰一驚,揚了楊手,道:“別,千萬別衝動,我不過去就是了。你放心,我這人雖然不太聰明,但還是能夠分得出來好壞。你是好人,我不會害你的。”


    少年冷哼一聲,不再搭理東辰。


    不過讓東辰奇怪的是,那少年雙眼無光,眼皮也不見有絲毫跳動,分明是個瞎子,但不知為何,他的一舉一動卻逃不過那少年法眼?


    之後,他又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


    “你站住!”


    那少年厲聲道。


    果然,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那瞎眼少年的掌控之中。


    東辰歎了口氣,不再搭理那少年,任其自生自滅。


    雖有不忍,但也無奈。


    佛曰,人死燈滅,縱有罪業,理歸塵土。


    報恩門這夥人生前固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如今都已經死了,所有的罪業理應一筆勾銷,重入輪回。


    東辰這麽想著。


    於是他便找來了一柄斷劍,在地上刨了個一米多深的大坑,將鬼頭人依次並排放入其中。


    當他搬到青袍漢子屍身時,心想此人衣服華貴,修為精深,想必是對方的首腦人物,留著這身行頭日後或許有些用處。


    隨即脫下那漢子的鬥篷長袍,鬼頭麵具以及一枚儲物靈戒,連同那柄刻著“北殘神君”四字的長劍一並放到儲物指環中,這才搬來碎石和泥土將深坑填平。


    墳墓雖成,若無墓碑,豈不美中不足!


    東辰又如此想著。


    於是又撿來一塊豎直石碑,以利石刻上:“無名者,鬼頭人之墓也。立碑人,收屍人。”一行歪歪斜斜的大字。


    東辰瞧著那塊新成的墓碑,心裏一時感慨莫名。


    他生平不喜殺人,那是對生命的漠視和最大的不敬。


    可這世上,總有那麽一些人,他們不遵守規矩,踐踏道義。


    他們自私自利,貪得無厭,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去損害他人、甚至是整個世界的利益。


    那些利益或許與自己無關,但卻違背了他所奉行的道。


    他不屑於做一個衛道者,也沒有護衛天下和平那麽遠大的誌向。


    他所做的不過是想讓那些不遵守規矩和道義的人,受到應有的懲處。


    讓那些相對弱勢的群體,得到相應的公平。


    這才是他所奉行的道。


    東辰怔了半晌過後,這才再次小心翼翼向那灰衣少年走去。


    他剛走出幾步,忽聽那少年喝道:“你又要做什麽?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便真的殺你了。”


    那口氣聽起來依然凜冽果決,但卻變得溫和甜美了幾分。


    東辰微微一怔,道:“我…我見你傷勢極重,若是不予救治,恐怕...會大大的不妙。佛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豈能眼睜睜地見你死去。”


    少年問冷聲道:“你...你是誰?為何要靠近我?你有何目的?”


    東辰哈哈一笑,道:我麽...我是聰明蛋呀。至於目的嗎?不過是見你身處險境,於心不忍,想幫幫你罷了。”


    “當然,你若是信不過我的話,我這便離開此地。”


    那少年沉默了一陣,道:“那…那…你過來吧。”


    東辰哦了一聲,傻裏傻氣的走了過去。


    他辰仔細一瞧那少年,見他滿臉雖然沾滿汙漬,連渾身衣物也沾滿了血跡,但五官輪廓卻甚是分明,身材也甚為嬌小。


    尤其是一雙又黑又圓的眼眸,甚是好看,但卻光澤全無。


    想必一位俊秀非凡的少年公子。


    可惜是個瞎子。


    此時那少年的頭頂上正冒著一縷縷白煙,額頭上汗珠累累,顯然已經到了行功最緊要的關頭。


    東辰見他渾身瑟瑟發抖,嘴唇不停哆嗦,也不知道是因為受傷太重,讓他無法承受疼痛?


    還是因為衣服過於單薄,讓他無法抵擋這寒冷的夜。


    他瞧了片刻,問道:“你...還好嗎?”


    少年轉動了幾下腦袋,似是努力著想要看清東辰的模樣,但又似是始終都一無所獲。


    沉默了片刻,他不禁微微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笑道:“這位大哥,你不用過於擔心,我沒事的。”


    東辰見他既堅強又溫和,不禁心生憐憫,道:“你別擔心,你我雖然初次見麵,但我絕不是什麽壞人,更不會加害於你,我保證。”


    少年輕輕嗯了一聲,柔聲道:“大哥,我相信你。”


    過了片刻,他抬起一雙空洞的眼睛看著東辰,道:“這位大哥,我動彈不得啦。我…我胸前的衣服口袋裏中有一個小瓶子,裏麵裝有一枚治傷的藥丸,勞你大駕,幫我取一下,謝謝你啦!”


    東辰走上前去,隻覺一股淡淡的幽香悠悠傳來。


    那香氣猶如空穀幽蘭,又如一抹百合花,清新淡雅無比,甚是好聞,讓他頓感頭昏目眩起來。


    他沉吟了半響,道:“你...好香啊!”


    少年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也不回應。


    東辰振了振精神,在他胸前摸索了起來,誰知一不不小心,竟碰到了一處柔軟之地。


    那少年身軀微微一顫,不由哦了一聲,臉色頓時大紅,嗬斥道:“你...你快躲開!”


    東辰一驚,把手縮了回來。


    過了半晌,少年的情緒才安靜了下來,見東辰半天沒有反應,道:“這位大哥,你找到了嗎?”


    東辰呃了一聲,道:“你不是讓我躲開麽?我還怎麽找。”


    少年道:“我是讓你找藥,不是讓你...,你不準再碰到我了,你若是再敢無禮,我便...我便把一劍把你殺了。”


    東辰心道:“你這人未免也太霸道了。我不過就是不小心摸了你一下麽,哪怕是有罪,也罪不致死吧。”


    他不敢再有半分大意,小心在他胸前口袋裏摸索了片刻,果然找到了一個翠綠色的藥瓶,問道:“是這個嗎?”


    少年長長吐了口氣,輕輕嗯了一聲。


    東辰頓時隻覺一股若有若無的熱氣,伴隨著淡淡的芬芳打在他的臉上,直叫他如沐春風,受用無窮。


    少年空洞的雙眼在東辰臉上停頓了片刻,問道:“這位大哥,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麽哦?”


    東辰一怔,不再遲疑,扒開瓶塞,倒出一枚紅色藥丸來,竟是一枚品級不俗補血丹,又微微一怔,道:“來,張嘴,把藥吃下。”


    少年眉頭微微皺了皺,道:“我…我…”


    也不知要說什麽,隻連說了兩個我字,一口淤血隨即從他秀口中冒了出來。


    東辰明白那少年的意思,他是不願意讓自己喂他,但奈何力不從心。


    東辰心中嘿了一聲,道:“一個大男人,竟會如此扭扭捏捏。你傷得那麽重,就別逞能了。”


    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趁著他張嘴說話的時候,順勢將那枚紅色藥丸塞進他的口中。


    誰知一不小心,竟然又無意間碰到了那少年的嘴唇。


    少年“哦”得驚叫了一聲,身軀不由微微一顫,顫聲道:“你…你…,我…我要殺了你!”


    東辰不禁退後幾步,見他語無倫次,隻覺莫名其妙。


    見他一臉怒容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怔了片刻,道:“對不住,我冒犯到你了。”


    少年顫聲道:“你…你…,別靠我這麽近了,走遠一些。”


    東辰哦了一聲我,連忙退後了幾步。


    見他又是倔強又是柔弱,渾身還在不停的顫抖著,心頭不由一軟。


    當即從儲物指環中掏出一件羊毛夾襖,道:“越是往後半夜,天氣會越來越冷,你身上那件單衣服可不成,而且都沾滿了血跡。我這是一件新衣,你若是不嫌棄的話,便先換上,也好湊活著對付這寒氣。”


    少年沉默了片刻之後,又輕輕“嗯”了一聲。


    時值夜半,一輪殘月漸升漸高。


    月輝之下,群山寂寂,影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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