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白澤躬身出列說道,“霺兒並非是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世,還請陛下恕罪。”


    宣和帝撐著額頭,眸光無奈。


    他想饒了這丫頭,畢竟他一直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一樣看待。


    但是他饒了她,卻重懲霍家,此事無法向朝臣交代,也無法將白家從這件事情中摘幹淨。


    白凝霺磕了一個響頭,跪直身子:“陛下,霺兒自願放棄郡主之位,並從白家族譜上除名。”


    神色淡淡,好像全然不是再討論自己的罪狀。


    宣和帝盯著她瞧了半晌,見她眸光執拗,隻得順著她說道:“朕準了。”


    白凝霺麵上一喜:“民女謝陛下恩典。”


    *


    退朝後,白凝霺擊鼓鳴冤告禦狀一事,如同插了翅膀一般,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傳遍了長安城。


    特別是有不少貴女在得知她丟了郡主之位、又沒了白家這個靠山後,暗地裏頗為幸災樂禍。


    白凝霺對於此事毫不在意,在她眼中這些都隻是身外之物,若那個人真心待你,便不會在意你的身份地位。


    “白凝霺!”


    白凝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躲在了楚澈的身後,小心探出半個腦袋,討好地笑道:“哥哥,我聽得到,嗬嗬……”


    白澤一張俊臉黑如墨汁,抬手就要把白凝霺從楚澈背後撈出來:“白凝霺,你長能耐了你,做這些事情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哥,這是在宮門,咱們現在不是兄妹了,男女授受不親。”白凝霺整個人纏在楚澈身上,任由白澤怎麽扒都不動分毫。


    白澤聽了,怒火更盛:“你還知道這是在宮門?快從景湛身上下來,這成什麽樣!”


    白凝霺抱得更緊了,頗有自知自明地說道:“不要,鬆手你就要打我了,楚哥哥不會打我。”


    楚澈配合地舉袖護住她,眉眼含笑,眸底神色挑釁。


    白澤:“……”


    想罵人。


    信不信他明天再她記回族譜去!


    “咳咳,白姑娘,太妃娘娘和太後娘娘請你前去一聚。”


    白凝霺送開楚澈,福了福身,麵露尷尬:“李嬤嬤。”


    李嬤嬤微微頷首,掩飾住眸底笑意:“姑娘請。”


    她抬眸瞟了一眼楚澈,又道:“楚將軍也一起吧。”


    白澤:“……”


    好氣哦,他也想去,他也擔心霺兒。


    白澤:不行,做不成戀人,至少要做個哥哥,我要把霺兒記回族譜!


    陸文軒:嗬嗬,做夢!


    =w=


    天涼了,霍家是時候涼了。小天使們記得加衣服哦~


    其實這章還是有點沒寫好……qaq


    作者君從來不會洗白反派什麽的,隻是覺得人都有心裏最柔軟的一塊、有壞的一麵也有好的一麵。


    比如霍家的霍蘭芝,心中柔軟的一麵就是她對陸溫舒的愛。


    霍太尉,便是和梁書的兄弟情。


    ps:閨蜜(三次元)說她被梁書&霍太尉萌到了,要寫個衍生耽美。


    我:???


    打擾了,告辭,隻是隨便寫的一個設定,人名都是隨便編得


    第58章


    長信殿


    李嬤嬤帶領著白凝霺和楚澈穿過正殿,一路繞至後院。


    長信殿後院的木槿花開得正盛, 淺粉色的花瓣綴在細長的枝椏上, 夏風拂過,枝葉輕顫, 花瓣撲簌著飄下,一片一片、層層疊疊鋪滿青石鋪就的空地上, 美不勝收。


    傅太後躺在搖椅上,身上蓋著薄被, 閉著眼, 似是在這般清風適宜的陽光下睡著了。


    “太後娘娘, ”李嬤嬤上前福了福身,輕聲說道, “楚將軍和白姑娘到了。”


    “民女/微臣參見太後娘娘。”


    傅太後掀開眼皮,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她轉頭看見跪在地上的白凝霺, 眸光騰得一亮, 從搖椅上站起身親自扶起她:“好孩子, 不必多禮。”


    她瞧著與自己女兒相似的麵容, 眸光中盈盈有一點淚花。


    白凝霺輕輕拂開她的手,執意行了一個大禮:“民女多謝太後娘娘出手相助。”


    她知道, 今日朝堂上傅禦史的幫忙多半是傅太後授的意。雖然就一句話,但是幫她免了不少麻煩。


    “快快起來,不必多禮。”傅太後彎腰扶起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輕柔, “此事本就不是你的錯,不存在什麽幫不幫的。”


    她瞟了一眼靜靜立在一旁的楚澈,淡淡道:“你姑祖母今日身子有些不適,你去瞧瞧。”


    楚澈怔了怔,麵露猶豫,雙腳如生根了一般,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傅太後白了他一眼:“你放心去,哀家不會為難你的心尖尖。”


    她看起來有那麽凶嗎?


    楚澈掩袖輕咳一聲,如玉的麵龐上泛起點點紅暈。他眼角餘光偷偷瞧了一眼低垂著頭的白凝霺,拱手作揖離去。


    太後娘娘通情達理,想來也不會過於為難霺兒。


    傅太後含笑看著羞紅了雙頰的少女。


    血脈親情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她第一次見到麵前這個少女,便有一種親切感。彼時,她隻是當作她是楚澈的心上人。


    誰曾料到,這個楚澈的心上人盡然是她丟失多年的外孫女。


    雖然深涼還未查到證據,但是她心中有種感覺,白凝霺就是她女兒當年遺失的幼女。


    傅太後望著院內滿園的木槿花,唇角翹起:“霺兒,你會棋道嗎?”


    白凝霺怔愣一瞬,恭敬道:“回太後娘娘的話,民女略知一二。”


    傅太後微微頷首,揮手命人在木槿樹下的石桌上擺了棋盤和黑白棋子。她走到石凳邊拂去上麵的花瓣坐下,抬頭見白凝霺還站在那,不由輕笑了一聲,指著棋盤的對麵,說道:“坐,陪哀家下一盤。”


    白凝霺福了福身,在她對麵位置坐了下來,將黑子推到傅太後麵前。


    傅太後挑了挑眉,並未拒絕。


    院子裏一片平靜,隻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的玉石相擊的輕響。


    棋盤上白子氣勢如龍,似乎已經將白子壓入了絕境。


    棋盤外執黑子的傅太後麵色凝重,良久後,她把棋子放回棋筒裏,歎了口氣:“哀家輸了。”


    她眉宇間綻開一縷笑意:“想當年,哀家的棋藝在整個長安貴女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白凝霺目光微微垂落在黑白相間的棋局上,神色恭順:“太後娘娘的棋藝高超,民女隻是僥幸而已。”


    傅太後搖搖頭,笑道:“你不必謙虛,贏了就是贏了。”


    她垂眸瞧著縱橫錯雜的棋局,說道:“但是你有個毛病,你下棋隻會橫衝直撞、正麵對決。今日,你遇到的是哀家這種棋藝遠不如你的,所以你贏了。但是若來日,你遇到棋藝遠勝於你的,你這樣隻是以卵擊石。”


    白凝霺麵色怔忡,不知道她為何這樣說。


    傅太後拂亂棋盤上的棋子,神色平淡:“棋如人生,你今日擊鼓鳴冤時可曾想過,若哀家不幫你,又或者是景湛放棄了你選擇了楚家滿門榮耀、白丞相不顧及多年兄妹之情,你又當如何呢?”


    “你今日能扳倒霍家,是因為你身後有白家、楚家、傅家的支持。但是若今日隻有你一人孤軍奮戰,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霍家,那便是以卵擊石。”


    她頓了頓,瞧著白凝霺意味深長道:“所以,凡是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下不要這麽莽撞。更不要把結果寄托在情感上,因為在權勢上除了骨肉親情,別的情感都會隨時隨地拋棄你,唯有你的家人會永遠支持你。”


    “太後娘娘,民女今日並非是莽撞行事。”


    傅太後眉頭微微蹙起,她這還不算莽撞嗎?


    “太後娘娘,民女今日之所以敢擊鼓鳴冤告禦狀,是因為民女收集了足夠的證據,足以一舉扳倒霍家。”白凝霺抬眸瞧著她,眸光坦然,“而且,陛下不滿霍家已久,隻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而已。今日,隻要民女把刀子遞到陛下手中,陛下就算沒法給霍家定個死罪,也會讓霍家脫層皮。”


    傅太後眉宇間流露出沉思。


    白凝霺神色從容,眸底流露出一絲柔光:“太後娘娘,民女並不同意你的看法,民女認為有些情感是超過骨肉親情的。其實我哥哥和父親在我年幼時便知道了民女的身份,但是他們這麽多年一直都把民女看作是親妹妹、親女兒,對民女的嗬護不比姐姐少。”


    “你不怕嗎?”傅太後眼角微沉,捏著一枚棋子把玩,“禦狀若是成功,你也會被牽連其中,就像現在一樣,除了一條命什麽也沒有;若是不成功,霍家便會轉過來對付你,你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白凝霺垂下眼瞼,唇角緩緩彎起一個弧度:“為了他們,民女不怕。”


    她都死過一次了,還有何可怕的。


    日移花影,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少女素白色的衣裙上,她眸光淡淡,聲線平穩:“民女之前能得到那樣的身份、地位都依賴於父親、哥哥和姨母,結果別人卻用民女所得到的這些來陷害他們。民女如何能讓這些發生?身份和地位都是身外之物,為了他們放棄這些民女並不虧。”


    傅太後眸光狠狠地一震,抬眸瞧了白凝霺良久,唇邊不由含笑。


    她和她母親真的很像……


    曾幾何時也有個少女,坐在此處與她對弈,說為了皇兄的皇位、搭上自己的婚姻又有何妨。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站起身示意白凝霺扶她:“唉,哀家老了,你們這些小年輕的心思哀家猜不透了。”


    傅太後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去椒房殿吧,給你姨母保個平安。她今日早上聽說了你的事後,便親自來到長信殿求哀家。”


    白凝霺垂下眼簾,福了福身:“民女告退。”


    傅太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千頭萬緒化作唇邊的一縷微笑。


    她要感謝白家和蘇家,把她的外孫女嗬護長大。


    隻是,蕭家……


    傅太後眸底閃過一絲厲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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