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下得詭異萬分,原本萬裏晴空的,居然半點征兆也無得就降下如此大的暴雨,還伴著狂風,真真奇怪至極。 這畫舫本就不大,不過是平日裏挑個風和日麗遊湖所用,根本不會在如此大風雨的天氣出去,而且這湖其實並不算太大,就算下大雨,一個湖裏還能掀起狂風巨浪不成,所以赫連雲天他們這畫舫根本沒有任何防護設施,船體也很輕薄,隻能在這風雨中毫無辦法的搖晃起伏。 最要命的是,這哪裏還像在湖裏,這一個接一個打在船上的浪頭直讓人懷疑自己莫不是在海上,否則怎麽會有如此大的風浪,這暴雨大的船周圍幾米開外就模糊一片了,打在船甲板上又跳進來的雨水都打得人生疼。 這還不算完,一道接一道的閃電雷鳴劈下來,這一刻的天地之威直讓所有人心裏發顫,好似什麽災難要來臨了……在風雨中搖曳得厲害的小船,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性,更是在眾人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蒼言早在異象突起的第一時間就一把把赫連雲天牢牢地抱進了懷裏,雙腿像生了根似得牢牢立在船上,任憑船如何搖晃都始終保持著下盤重心穩定,避免了和船裏其他人滾成一團悶葫蘆的下場。 小三和小四也憑借著蒼言的支撐沒在船裏滾成一團,東倒西歪的。小三好似見了什麽可怕地東西似的,雖然身體都在發抖,卻弓著背,不住地對著外頭發出一陣又一陣地低吼,小四也保持著禁戒的姿勢,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 赫連雲天奇怪地皺眉,這是動物天生對危險的直覺,小三和小四這樣子分明是感覺到了外麵有什麽異常危險的東西,危險到能威脅山中之王的東西,連看都沒看見,都能讓倆個小家夥本能地顫抖,要不是性格中的高傲,恐怕現在兩個小家夥早就伏在地上作瑟瑟狀了。 所有人裏最清楚現在狀況的恐怕要數蒼言了,剛才那一聲哪裏是什麽驚雷,那分明是龍鳴啊……這突降的暴雨和大作的狂風,不過是龍行雲布雨的本領而已,這引得天地都要變色的風雨,是龍之威啊。 龍,天生就在所有動物頂端的神獸,他們是造物主的寵兒,光憑肉身的強悍,哪怕不會一點法術,都是讓其他妖怪戰栗的存在,蒼言憑他數千年苦修的修為能不能鬥過普通的龍族都兩說呢,除非他能渡劫修成妖仙也許才能和上位龍族平起平坐了。 而這電光雷鳴中,在那若隱若現的雲層中,蒼言看得清楚,那是一條黑龍啊,那龐大延綿的體型,分明是一頭成年黑龍,如果你還不能明白其中的可怕,光聽聽起碼數萬的修為就知道厲害了,哪怕他是個白癡,修煉上幾萬年,總比那些修煉了不過數百近千的妖怪厲害,何況龍族天生就是靈識早開,異常適合修煉的。 現在出現的還是龍族中最強悍和嗜血的黑龍,讓蒼言的臉色怎麽都好不起來,無論是青龍還是白龍,都不是會不顧德行,亂殺生靈的,隻有黑龍,不但是龍族中肉體最強悍的,還是其中最肆無忌憚的,根本不把什麽仙規戒律,造化業障放在眼裏,看你不順眼就殺,端得是肆意妄為,那些被驅逐出龍族的,無一不是這些可以說叛逆的黑龍。 如果放了平時蒼言見了成年黑龍絕對是掉頭就走,也許青龍,白龍他都還有一戰之力,可是對上黑龍就是幾乎沒有勝算了,這樣還傻乎乎的衝上去拚命那就是傻子。 但是他現在不能走,不但是因為懷裏抱著的赫連雲天,不到萬不得以,他真的不想告訴他,自己是個妖怪,他真的不敢去賭赫連雲天知道了仍然會對他露出那種溫和的笑容,他怕赫連雲天就此再不敢和他親近,真的怕的要死,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蒼言心裏還期望著那黑龍不過是路過此地而已,或者是和其他利害妖怪鬥法波及此處罷了。 哪怕船翻了,他也能護得赫連雲天周全的,蒼言正想著,陡然全身都僵硬起來,因為那黑龍正看著他,龐大的威壓挾著天地之勢朝他直衝而來,蒼言毫無防備下,又不敢動用妖力,頓時站立不穩,差點抱著赫連雲天撞向船頭,髒腑一陣挪位震動,顯是受傷了。 蒼言卻顧不得自己,慌張地就去看懷裏的赫連雲天,連自己都要受了傷,赫連雲天哪裏承受得了?剛才那威勢直衝他而來,自然他懷裏的赫連雲天首當其衝,蒼言此刻萬分痛恨自己,都是自己太自私了,他要是運起妖力,光是那黑龍的威壓怎麽可能傷的到他,又怎麽可能傷到赫連雲天,都是自己太貪心,妄圖霸占著如此美好的赫連雲天,自己一個妖怪不就該老老實實的孤獨終老的麽。 蒼言恨得毫無保留,全身妖力瘋狂地運轉,直迎上那不可戰勝的黑龍,哪怕此刻就引來天劫也在所不惜。透過千裏雲層那黑龍輕輕咦了一聲。 蒼言一身修為本就在渡劫邊緣,一旦渡過天劫就能脫胎換骨修成妖仙,修為就可直追那最得天獨厚的龍族,可是就是因為在渡劫邊緣,才不敢妄動妖力,快要渡劫的妖怪哪個不小心翼翼的收斂全身妖力,就怕提前引來天劫。像他此刻這般毫無收斂的運轉自己的妖力,真的可以說是不知死活,隨時就會把本就臨頭的天劫引來,到時候他毫無準備,自然是九死一生,萬難渡過天劫,被打回原形不說,很有可能還會灰飛煙滅,從此在這世上再無他蒼言存在過的痕跡。 可是此時蒼言再顧不得這些,隻要想到赫連雲天因為自己才受傷甚至身死,他就要發狂了,要不是自己身上的濃厚妖力,那黑龍哪裏會往這裏看來,要不是自己不運起妖力,赫連雲天又哪裏會被牽連。 眼看蒼言一副急紅眼,哪怕碎裂自己本命金丹,也要找那黑龍拚命的架勢,卻被懷裏低沉悅耳又不失溫柔的聲音及時拉了回來。 “怎麽了?天上,好像有東西在看我。” 蒼言愕然,他居然沒事? “你沒事?”邊問著也不顧什麽禮儀,伸手就把赫連雲天身上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確定他真的沒事。 “怎麽了?我沒事。”蒼言那擔心的樣子好像自己受了什麽重傷,命不保夕似的,讓赫連雲天驚疑不定,剛才那一瞬,他明明白白感覺到了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看蒼言這模樣,看來剛才不是自己的錯覺,真的有什麽東西在看自己? 蒼言再三確定赫連雲天渾身上下真的一點事情沒有,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讓他深深地把赫連雲天抱緊,太好了,他沒事,如果他真的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不光會因為自責而影響以後修為的心境,更重要的是,他怎麽能眼睜睜地讓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懷裏受到傷害,這傷害還是因著自己而來。 是的,就在剛才那一刻,在他誤以為自己會失去赫連雲天的那一刻,他確定自己是喜歡赫連雲天這個人的,這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重未體會過溫暖的自己,失去他的時候,那種仿佛在心間活生生剜去一塊的滋味,除了喜歡,還能是什麽?去他的心魔,就算赫連雲天就是他的心魔劫數,他都認了。 剛才自己為了他居然眼紅拚命,為了他不惜招來天劫,為了他甘願近萬年修為毀於一旦,甚至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如果自己的心還看不清楚,那近乎本能地反應都在告訴蒼言一個事實,在不知不覺中,自己早就戀上了懷裏這個男子,貪戀著他給承受了近萬年寂寞的自己帶來的那一絲溫柔暖意。 赫連雲天被蒼言突然用力抱住,嚇了一跳,他把頭埋在自己肩頭,緊貼著的身體傳來的不住顫抖,讓赫連雲天詫異,他在發抖?是什麽讓這個偉岸的男子居然害怕的發抖? 在這猛烈的風雨中明明還不動如山的男子,為何突然如此懼怕?赫連雲天當然不會以為他是在怕那外頭的風雨,聯係剛才他突然暴漲的氣勢和瘋狂殺意,再聯係他的話,難道他是在害怕自己受到了傷害?害怕得居然抱著他在發抖…… 這個麵對天地之威都毫無懼色的男子,此刻抱著他居然顯得如此的脆弱…… “我沒事的……”想了想,赫連雲天還是環抱住了蒼言,伸手撫著他的背,輕聲在他耳邊說道。 果然那不住發顫的身體,漸漸的平穩下來,他真的是在擔心自己?赫連雲天這刻說沒有觸動那是不可能的,明明是沒有聯係的兩個個體,他卻如此地擔心自己的安危,這對一直孤身遊曆各地的赫連雲天是種陌生的感受,他自然也有意味相投的友人,可是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都是獨立的個體,互相欣賞的意味更多,不會過深的涉入對方的生活中去。 和蒼言一起生活的月餘,雖然他這人憨憨傻傻的,和自己更是毫無任何共同的話題,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沒有一樣會的,隻會傻乎乎地做著一樣又一樣的家具,把整個屋子都填滿了。可是就是這麽個連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安靜地陪著他看書,一坐就是一天,自己還沒有一點討厭的,甚至還享受著,偶爾從書間抬頭能看到他憨得可愛的笑容。 “你是何人?”突然地喝聲把正陷入自己沉思的赫連雲天和蒼言兩人驚醒,不知道何時這小船居然停止了晃動,平靜地連船體自然的擺動都沒有,詭異得讓人以為不是在船上,而是到了陸地上。 而船頭不知何時站立了個陌生男子,赫連雲天朝他看去,才發現外頭的風雨根本沒有停止,反而更加大了,天色更是陰沉得猶如夜晚,船卻平穩得出奇,好似和外頭處在了兩個世界,那黑衣男子就這麽輕飄飄地站在船頭上。 那一聲問聲正是從杏兒嘴裏發出的,船好不容停止了顛簸,那小丫頭正扶起輕寒。 蒼言擋在赫連雲天身前,戒備地看著這突然出現的男子,那男子身形高大,居然比蒼言還要高,黑色的勁衫裹著結實的肌肉,此刻正冷冷地看著他們,或者準確地說是看著自己身後的赫連雲天。 蒼言接觸到他的目光,心頭猛地一跳,那金色眼眸中的豎瞳,外加他的詭異出現,身份簡直就是呼之欲出。 黑龍! 這大漢赫然就是剛才在雲層之上打量他們的黑龍,蒼言此時卻是心頭發苦,居然是一條能化成人形的黑龍,這修為得多久?十萬年?百萬年?要知道龍族雖然是強大,但是妖怪要修成人形都是異常艱難的,身形越大的妖怪要化成人形的難度越大,同樣的,化作人形後修為也越高。其中龍族就是最難修成人形的,不得不說,這也是上天的一種公平。可是修成人形的龍族,還是一頭修成人形的黑龍,那他的修為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如果他一旦胡作非為的話,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蒼言不知道他們是走運還是倒黴,居然會碰到一頭修煉到能化形的黑龍,剛才看他那巨大的體型,這實力可想而知……饒是如此,蒼言卻是絲毫不肯退讓的,明知不敵仍然與那黑龍爭鋒相對。 “走開小家夥。”那黑龍一聲不響地看了一會,好似終於看見了蒼言,低沉磁性的嗓音從他嘴裏吐出,說出的話卻是如此的狂傲,蒼言怎麽說也是將要渡劫的大妖了,他卻絲毫不放在眼裏,雖然他確實有這資格。 蒼言哪裏肯退,這黑龍怎麽看都不像是友好的模樣。 “剛才是你在看我麽?”赫連雲天突然道。 黑龍點了點頭,又盯著赫連雲天看了好一會,“你不是他……” “他是誰?”赫連雲天奇怪地問。 黑龍突然把目光放在了赫連雲天腰間隨身佩戴的一塊青玉之上,丟下了句,“原來如此。”居然轉身就走了…… “妖,妖怪啊……”那杏兒見黑龍突然消失,顫著聲音指著船頭恐懼地道。那船夫更是嚇得跪了下去,連呼河神。 而赫連雲天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青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蒼言大大地鬆了口氣,雖然來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但是隻要不傷害赫連雲天就好。 蒼言自然也看見了剛才那黑龍把目光停在了赫連雲天的青玉上,不過那青玉蒼言早就見過,赫連雲天一直隨身帶著的,不過是一塊上等的青玉罷了,沒有任何特殊之處,蒼言隻當他是認錯人了,也是隻有這個看似合理的解釋才能說得通,否則那黑龍為何平白地找上自己等人。 那黑龍一走,那風雨也隨著消失的無影無蹤,陽光普照下來,灑在湖上,要不是船內翻倒成一堆的東西,尤讓人剛才那場呼嘯的風雨和離奇出現的大漢不過是場夢罷了。 第12章 進山 這是赫連雲天和蒼言的第三天了,那日在湖上的一番變故,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再也沒有提起,一心準備著進山的事。對於那忽然出現,又忽然離去的黑龍,蒼言雖然暗暗奇怪,卻也不會去和赫連雲天打聽他的青玉的事情,總的來說,蒼言是個安分守己的好妖怪,隻要赫連雲天平安無事就好,其他的麽,他也就不怎麽在意了。 他蒼言不過是個妖怪而已,可管不了這麽寬,反正就算赫連雲天不是人類,是妖怪也好,神仙也罷,蒼言都是不在乎的,甚至他巴不得赫連雲天是個妖怪呢,這樣他就不用煩惱自己是個妖怪的事情了,比起他們兩個都是公的來說,他是妖怪這個事實恐怕是橫亙在他倆之間更大的問題。 雖說那日的事情過去了,蒼言也就把他拋在了腦後,可是黑龍突然的消失時,那船夫和杏兒懼怕的表情,蒼言還是很介懷的,特別是杏兒那小丫頭刷白了小臉,顫抖著說出妖怪的時候。好在蒼言暗暗觀察赫連雲天,好像對於妖怪並沒有多大反應,對那黑龍也沒什麽特別的敬畏和害怕,甚至連那總是笑得很討厭的輕寒也挺鎮定的,隻是露出迷惑的神情。 現在蒼言最苦惱的是自己喜歡赫連雲天這件事,自己還沒有意識到,朦朦朧朧的時候,在赫連雲天麵前他是沒什麽不自在的,可是自從自己知曉了自己的心意,對著赫連雲天就開始緊張了,兩人任何不經意的接觸都能讓他緊張好一陣子,可是偏生自己看著赫連雲天又有種親近他,把他摟進懷裏的衝動。 我們不得不說,蒼言實在是個很悶騷的妖怪,在沒告訴赫連雲天自己是個妖怪之前,蒼言這可憐的大妖是打死他都不會對赫連雲天表明心意的,隻能看著赫連雲天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流著口水直瞪眼。生米煮成熟飯這等邪惡念頭是從來沒有出現在蒼言腦袋裏的。 這次他們進山,小三和小四兩個小家夥自然是像兩條小尾巴一樣跟著赫連雲天的了。事實上,赫連雲天本來就打算帶他們進山的,放在家裏可沒人喂養他們,而且赫連雲天一不在,那是誰也看不住他們,萬一竄到山下傷了人可怎麽辦,這兩個小家夥別看還未成年,卻端得是凶悍的很。 現在火上烤著的那隻獐子就是小三和小四獵來的,這兩個小家夥第一次狩獵,興奮地很,一臉得意的把那隻被他們咬死的獐子丟在赫連雲天麵前獻寶,得了赫連雲天的表揚,自然是好一陣撒嬌。 負責處理獐子的蒼言一陣好笑,那獐子的脖子都給他們咬斷了,腦袋和身子幾乎完全分了家,皮毛更是被啃的一塌糊塗,身上的肉好像都被生生撕掉了幾兩,血肉模糊,樣子十分的淒慘。不過麽,對於第一次捕獵的兩個生手來說也算不錯了。 蒼言看著火上已經被烤得金黃,香味四溢的獐子和他隨手打來的一隻兔子,歎了口氣,赫連雲天還是不怎麽喜歡吃肉食,對著這讓人直流口水的烤獐子,自顧自啃著一種小小的青果子,那果子蒼言吃了一個,甜是蠻甜的,卻帶著點澀,多吃幾個就會覺得嘴巴發苦,蒼言真想不通赫連雲天怎麽就愛吃這東西,這果子哪裏有肉好吃呢? 不過蒼言還是從那烤好的獐子身上切下條肉最嫩的後腿肉,遞給赫連雲天。看著眼巴巴看著他的小三,赫連雲天也沒拒絕,接了過來,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後摸摸小三的大腦袋,小三見了赫連雲天吃了自己獵來的食物,這才滿意地去啃自己的晚餐。 蒼言自己也撕了條後腿咬了,明明烤得外焦裏嫩,滋味不錯,可是看赫連雲天那表情,蒼言差點要以為自己的手藝是不是一塌糊塗得都難以下咽了。蒼言真懷疑赫連雲天要不是看在小三的麵子上,還會不會吃這獐子肉。 晚上自然是蒼言守夜的,赫連雲天披著毯子,懷裏抱著小四,背後靠著小三,相當於蓋著兩條毛茸茸的毯子,還帶保暖作用的,蒼言也不擔心他會在這夜間的山林裏凍著。 時不時地撥弄著火堆,以免火熄滅,然後就看著睡著的赫連雲天發呆,同時心裏無比嫉妒小三和小四能和赫連雲天挨得那麽近,明明自己的皮毛比他們暖,體型比他們大,卻被這兩個小家夥霸占著赫連雲天。蒼言看著抱在一起的一人兩虎,有種化成原形,然後給赫連雲天取暖的衝動。 想著想著蒼言就走了過去,才走了幾步,原本在赫連雲天懷裏趴著的小四就警惕地睜開了眼睛,身後的小三也醒了過去,看見是蒼言,小四才又懶洋洋地繼續閉上眼睛睡覺,小三還歪著腦袋看了蒼言好一會,然後呲牙咧嘴的向蒼言比出個難看的笑容,才心滿意足地又挨緊赫連雲天趴下,卷著尾巴,幾乎把赫連整個人都圍在身體裏。 蒼言頓時氣結,這個小家夥分明是示威,誰讓自己以前不讓他們兩個上床。蒼言不顧小三對他的怒目而視,硬擠進他們之間,連著毯子把赫連雲天抱進了懷裏。 “怎麽了?”這麽大動作,赫連雲天自然也醒過來了,奇怪地看著蒼言,“出什麽事了?” “沒事。”蒼言搖搖頭,然後厚顏無恥地說道,“有點冷。” 赫連雲天看看他身上單薄的衣衫,無奈地笑,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扯開,把蒼言也裹了進去,“好些了麽?” 蒼言傻傻地點頭,赫連雲天笑著摸摸他的腦袋,然後就這麽靠在了蒼言胸前,頭枕在他肩膀上,調整了個姿勢閉上眼睛又睡過去了。 蒼言緊了緊身上的毯子,感受著脖子上赫連雲天呼出的微熱呼吸,一個人在漆黑地夜裏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一個修煉近萬年的大妖會冷麽?開玩笑,現在他全身都像著了火似的火熱發燙。 隻有被蒼言擠開的小三對著他發出一陣陣不甘地低吼,這家夥太無恥了,居然就這麽把赫連雲天搶走了?!然後被蒼言狠狠地在腦門上敲了一下,示意他不準吵著赫連雲天。 小三一陣咬牙切齒,委屈地捂著腦袋重新趴下,沒辦法,誰讓他打不過蒼言呢…… 赫連雲天好像目的性極明確地往著山裏某處走,身後跟著一大倆小三跟班。蒼言明知道赫連雲天在山間行走,有種特殊的本事,仿佛能融入山中一樣,可是他還是把大半注意力放在了赫連雲天身上,生怕他出了什麽意外。 倒是赫連雲天一點也不緊張,還時不時的看見些稀有草藥就小心地摘了放進自己的藥籮裏頭,小三和小四則自從昨天獵了一隻獐子之後就經常竄出去驚嚇小動物,嗯,是捕獵。 隨著行程的深入,山間的樹木越來越高大茂密,不怎麽容易找到空曠的地形夜宿了,加上地上許是不太見陽光,也泥濘的很。這種情況下是不適合露宿的,在夜間視野受限,萬一有野獸襲擊可不是鬧著玩的,最好是找些山洞樹洞過夜。 好在蒼言其實是隻大妖怪,有他在,赫連雲天他們一行,其實根本不虞野獸襲擊的危險,基本不太可能有哪隻野獸這麽不開眼地來襲擊蒼言,那強大的氣息早早的讓直覺靈敏的野獸退避三舍了。 天快暗下來的時候,赫連雲天終於覓得了一處山洞,好似是什麽野獸廢棄的,裏頭很幹燥,卻又通風,是個不錯的地方,赫連雲天先燃了香把洞裏熏了一遍驅蟲,又在洞口撒了些驅蟲的藥,山裏除了野獸,最煩人的就是這些無處不在的小蟲子。 不過等他們一行都鑽進了山洞就發現問題了,兩個大男人外加兩隻大老虎,這個山洞略顯擁擠了些,想來以前的主人體型一定比他們小吧,不過天已經快暗了,也沒工夫再另外找了,洞裏點了火,大家挨在一點就權當取暖了吧。 今天比較倒黴的是一隻兔子,灰色的皮毛,還肥碩的很,這倒黴的兔子從小三眼皮底下掠過時,被小三一爪子按住了,更倒黴的是,小三這回沒把它一口咬死,反而把這隻活蹦亂跳的兔子交給赫連雲天獻寶了。赫連雲天笑著抓住這隻肥兔子的耳朵,直把這兔子嚇得直哆嗦,卻又把它給放了。 那兔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傻了,奪路而逃時,眼神不太好,一頭撞到了小四身上,然後再次倒黴地被小四給按住,於是這一路上就陷入了淒慘的境地。 這小四也是無聊得緊,把這兔子放開,等它一跑,又竄出去把它追回來,然後再放了再追,純粹沒事玩呢,隨著小三的一起加入,兩個小家夥越發的玩得不亦樂乎,隻是可憐了這肥兔子,小心肝都快被嚇破了。最後它居然不跑了,就這麽老老實實跟在小四後頭,任小四怎麽張大了嘴嚇它,被嚇得直哆嗦也不挪屁股,兩眼一閉,大有你要吃就吃吧的意思。 小四自然是不屑吃它的,無聊地掉頭繼續挨著赫連雲天去了,然後這肥肥的灰兔子就跟了他們一路,直把赫連雲天笑得。不過麽,等到蒼言生了火,準備晚飯時,把眼光瞟向那隻肥兔子時,那兔子小心肝一抖,終於長了一回眼,一下子飛竄進赫連雲天懷裏。 赫連雲天笑眯眯地摸著他灰色的皮毛,蒼言自然不會從赫連雲天手裏把它拎出來,說要宰了吃,也就把目光挪開了,另覓食物去了。反倒是小三不樂意了,把他的大腦袋湊近那肥兔子,非常不滿意地看著它,然後跳到赫連雲天膝蓋上,屁股一扭,把那肥嘟嘟地兔子給從赫連雲天腿上擠了下去,自己占據了赫連雲天的懷抱,享受他的撫摸了。 那灰兔子連續滾了幾個跟頭,自然也不敢和小三抗議地,把自己團成了一團窩進了角落,隻不過這兔子的眼睛再次走神,它哪裏是窩到了角落啊,它分明是窩到了小四的肚皮底下。正睡覺地小四睜開眼睛看看,也懶得動,爪子一劃拉,就把這兔子給撥了出去。 那兔子還沒搞清楚狀況,被赫連雲天抓住了脖子放到了洞口,然後推推他肥碩的大屁股,好心地放了它一條生路。它還傻乎乎地回頭看看,小心地跑出去幾步,見那兩個惡魔都懶洋洋地沒有追它的意思,再小心地竄出去點,回頭,那個更可怕的大惡魔好像也不在。 嗖地一下,撒丫子就跑,這傻兔子一下子就跑得不見了,終於逃出了魔窟,媽媽啊,外麵好可怕啊,它以後再也不亂跑了。 隻不過今天注定是它的倒黴日,一隻大手從天而降一把捏住了它的脖子……正是去找食物回來的蒼言。 “好肥的兔子啊。”幹淨利落地扭斷脖子,放血剝皮,上架,然後一半落進了赫連雲天的肚子裏,一半落進了蒼言的。 晚上蒼言自然地要守夜,卻被赫連雲天拒絕了,“今天我來吧,你都幾天沒睡了,好好休息下吧。” 說著就取了毯子遞給了蒼言,蒼言自然不能說我幾年不睡也沒關係,也就沒拒絕,就要躺在幹草鋪好的簡易床鋪上,就發現了個窘迫的問題。 這山洞實在小了些,原本他們倆都坐著或站著還沒問題,可是他要躺下來,勢必赫連雲天就沒地方去坐了,小三和小四已經擠在一起了,實在挪不出地方了,蒼言馬上要坐起來。 哪裏知道赫連笑著就把他按在了自己腿上,讓他枕著自己腿,還伸手給他拉了拉毯子,“這樣就沒問題了。” 這樣問題大的很!蒼言欲哭無淚,他現在根本頭上不敢用力,完全就是懸空的,因為一枕下去,那柔軟的觸感就讓他心猿意馬的蠢蠢欲動啊…… 赫連雲天發現了蒼言的舉動笑了起來,故意把手壓在頭上,讓他枕實了,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他的長發,拿他的頭發在手指上卷了又放,也不知道赫連雲天是不是抱著小三和小四抱習慣了,居然像逗兩個小家夥一樣去捏蒼言的耳朵。 蒼言被他嚇得快要從他腿上跳起來了,隻覺得被赫連雲天揉著的耳朵迅速地發燙像要燒起來似的。